祝烽帶著許妙音和南煙一路往前,走近到大堂,就已經看到裏麵的幾個人影,正肅然而立,顯然是早就等候在此。


    而一看清那些人的裝束,南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大堂裏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年級較大,其他幾個都是二十出頭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而他們,竟然都穿著道袍!


    南煙有一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皇後不是說,是老國舅派人來嗎?怎麽說也應該是家丁,或者護衛一類的人,怎麽會是一群道士呢?


    這幾個年輕人看起來挺拔俊秀,不過可能因為太英俊的關係,穿著道袍,卻也沒有什麽飄然出塵之感,反倒顯得煙火氣很重。


    倒是年級較大的那位,須髯斑白,身形消瘦,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感覺。


    可怎麽看,都有點不真實。


    怎麽會是道士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南煙跟著祝烽走進去,顯然,看到他們的第一眼,祝烽也微微一怔,而幾個道士一看到祝烽,都立刻走過來。


    年級較大的那位帶頭,一揮手中的拂塵。


    “拜見皇上,貧道守真稽首了。”


    因為是出家人,他禮數不周,祝烽倒也並不在意,畢竟,還是老國舅派來的。


    於是一抬手:“免禮。”


    “謝皇上。”


    這位守真道長又看向祝烽身後的許妙音和南煙,說道:“皇後娘娘剛剛已經見過了,這一位想必就是貴妃娘娘。貧道有禮了。”


    南煙也點點頭,但並不多說話。


    對方連自己是誰都知道,顯然,老國舅派來的人雖然是出家人,卻也並非完全不涉紅塵。


    隻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出現,是為了什麽。


    祝烽直接便問:“守真道長,國舅派你們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守真說道:“國舅聽聞這些日子朝中動蕩不安,擔心皇上的安慰,所以,特地派遣我等前來探視。一方麵,也有些親近的話,要貧道代為轉告皇上。”


    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一下。


    這話說得很巧。


    親近的話,也就是說,不願意讓別人聽見的,意思就是,請別的人迴避。


    南煙和許妙音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閃爍著一點光芒。


    這位守真道長,雖然是個出家人,卻非常有頭腦,說話也點到為止,滴水不漏。


    祝烽沉默了一下,迴頭對他們兩說道:“今天你們也累了,都先迴去休息吧。”


    “是。”


    許妙音和南煙對著他行了禮,便準備退出去,而南煙剛一轉身,祝烽又道:“南煙,迴芙蓉居去,不要亂跑。”


    “……”


    不知為什麽,雖然隻是一句普通的話,可南煙聽了,又對上他深邃中仿佛帶著火焰的眸子,不由得臉頰一紅,輕輕的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了出去。


    臨走之前,聽到守真道長帶著笑,對祝烽說道:“聽聞貴妃娘娘聰慧賢德,深得皇上寵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南煙走出大堂,還迴頭看了一眼。


    隻能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已經聽不到他們的話了。


    這些人,來曆非凡,來意更複雜。


    她與許妙音離開大堂之後,便要穿過花園往各自的居所走去,因為今天外麵太忙,別苑中的侍衛和宮女都調到前麵去了,這裏幾乎沒什麽人,兩個人一起走著,隻能聽見對方的腳步聲。


    “皇後娘娘。”


    南煙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許妙音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貴妃是想問老國舅的事嗎?”


    “是的,”南煙點點頭,走在她身側偏後一些,邊走邊說道:“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老國舅派來的人會是出家人?難道老國舅也——”


    許妙音輕歎了一聲。


    迴答道:“不錯,老國舅已經出家了。”


    “啊?”


    南煙有些驚愕,沒想到,身為先陳皇後的兄弟,大炎王朝高高在上的國舅,竟然會是個出家人?


    她問道:“老國舅是什麽時候出家的?是以前就——”


    “當然不是,”許妙音搖搖頭,說道:“老國舅乃是先陳皇後的弟弟,高皇帝與先陳皇後的父親都是當年的義軍,後來因為聯姻,兩股勢力合二為一,高皇帝就漸漸的成為了領導者,而老國舅,正是當初他麾下的一員大將,他武藝超群,勇武過人,在高皇帝奪取天下的過程中,立下了赫赫戰功。”


    “哦?“


    南煙有些瞠目。


    這樣一個武藝超群,勇武過人的武將,竟然會出家?


    太不可思議了吧?


    她急忙問道:“這樣一個人,又怎麽會出家呢?”


    許妙音道:“這件事,至今也沒多少人能明白。若說他天性如此,看破紅塵,倒也說得過去,可老國舅的性情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那,他是什麽時候出家的?”


    許妙音抬起頭來想了想,道:“當年的事,本宮知道的不多,聽父親說起來,似乎是當年,太子患病之後沒多久,老國舅就出家了。”


    太子患病……


    南煙的心微微的沉了一下。


    也就是,祝烽的那位大哥。


    她也聽說過,那一位太子病倒之後,隻拖了幾年,便撒手人寰,高皇帝白發人送黑發人,自然是痛不欲生,後來,便將他的兒子冊立為皇太孫。


    這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否則,一個這樣驍勇善戰的武將,一個已經身居高位的國舅,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就去出家了呢?


    南煙問道:“他在何處出家呢?”


    “之前是在武當山,跟著張真人修行,後來自己要單獨修行,朝廷便選了淩天山為址,在那裏修了一座真武觀,他就一直在那裏修行了。那位守真道長,是他的同修。”


    “那,那幾個年輕人呢?”


    許妙音道:“出了這位國舅,先陳皇後還有幾位兄弟,但都在當年戰死,他們的孩子——高皇帝原本是要代為撫養的,但老國舅出家之後,就帶著,或者說逼著他們都跟著自己修行。也算是半個出家人。”


    “哦?“


    南煙有些訝異。


    這樣說來,剛剛那幾個年輕人,都算是祝烽的表兄弟了?


    一下子冒出這麽多親戚來,讓人有點驚訝。


    不過,南煙想了想,又輕聲道:“皇後娘娘。”


    “嗯?”


    “他們,都是道士,是不是跟鶴衣,有什麽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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