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不明白。


    他隻是低著頭,繼續看著這個女人,目光從那張俏麗的臉龐,慢慢地往下移,看到了她纖細的脖子。


    那裏,有一層紗布包裹著。


    因為她的脖子受了傷。


    想到昨夜將她撈起來的時候,看到她的脖子上,鮮血直流,將衣衫都染紅了,那樣子,非常的駭人。


    他甚至擔心,她活不下來。


    幸好,她活下來了,因為那傷雖然是在咽喉,但傷口並不深,不像是鐵器造成,不足以致命。等到他們抵岸之後,他又讓人請來了一個大夫給她看診,大夫上了藥之後,也再三保證,她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在海水裏泡了那麽久,經過了那樣的撕扯,會留下什麽後遺症,還不清楚。


    一個女人,為什麽會在暴風雨之夜,出現在海上?


    她的傷口,又是怎麽迴事?


    還有,就是自己心裏的那種奇怪的感覺,為什麽會在見到她之後,幾乎消失殆盡?


    祝烽看著她,忍不住抬起手,伸向她蒼白的臉頰。


    因為失血,她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是白的。


    皮膚微涼。


    這種觸感,讓身體慣常高溫的祝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手背上好像被電擊了一下,那種酥麻的感覺一下子傳到了心裏。


    他微微一怔。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貴人,藥熬好了。”


    說話間,那個老船工已經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推門走進來。


    一抬眼,看見祝烽正在摸昨夜他們救起來的那女子的臉,頓時老臉一紅,“哎呀”了一聲,有點不知所措的往外退去。


    祝烽也像是被燙了手,立刻將手縮了迴來。


    他說道:“你,進來吧。”


    那老船工這才小心的又走進來,看到祝烽已經起身,背著手走到了另一邊,雖然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空氣中,還是迷漫著一種尷尬的氣氛。


    老船工賠笑道:“貴人,大夫交代的藥熬好了。”


    “嗯,你,給她喝下去。”


    那老船工有點猶豫。


    昨夜,他們將這女子救起來之後,為了躲避風暴,立刻調轉船頭,幸好平安的抵岸,他便直接將他們兩人帶迴到了自己的家中,這位貴人倒是不吝錢財,又是請醫又是問藥,還在這女子的床邊守了一夜。


    看來,是對這女子,一見鍾情了。


    但,既然有意,為什麽這個時候,又要讓自己來給她喂藥呢?讓他自己動手,不是可以更親近些嗎?


    於是,老船工笑嗬嗬的說道:“貴人,喂藥這種事需得細心,老頭子我——年紀大了,手抖,做不來的。”


    “……”


    祝烽沉默的看了他一眼。


    半晌,走過來,接過了他手中的藥碗。


    然後,便送到了嘴邊。


    “哎!”


    那老船工一看,急了,忙攔住他說道:“貴人,是喂給這位姑娘,不是讓你自己喝。”


    “……?”


    祝烽愣了一下,看了看已經快送到嘴邊的藥碗,頓時愣了一下。


    奇怪,自己怎麽會直接想要喝這藥呢?


    而且這感覺,怎麽那麽奇怪。


    他皺著眉頭,輕咳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不知所措,說道:“我,我看看這藥燙不燙。”


    “哦,原來是這樣。”


    那老船工站在旁邊,微笑著點了點頭:“貴人真是細心又體貼。”


    “……”


    祝烽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說自己細心又體貼。


    這,完全跟自己不搭邊的。


    他皺了一下眉頭,但也沒多說什麽,便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床上的女子,隻感覺到她非常的消瘦,身子柔弱無骨,躺在他懷裏,一張蒼白的小臉無意識的就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這麽近距離,更能看清她的臉。


    蒼白,又精致。


    在陽光下,她的皮膚微微發光,有一種半透明的感覺,好像一個精致的瓷娃娃,手勁再重一點,隻怕就要損傷。


    祝烽下意識的放輕了手勁,小心的讓她靠坐在自己的懷裏,然後舀起一勺藥汁,輕輕的吹了兩下,送到她的嘴邊。


    用勺子抵在唇上,撬開了她的牙關,將藥汁送了進去。


    下意識的吞咽,立刻感到藥汁苦澀。


    她本能的抗拒,眉頭都微蹙了起來,湯藥沿著嘴角流淌下來。


    “哎喲。”


    那老船工一見此情形,急忙拿了帕子走過來要幫她擦拭,可手剛伸過來,祝烽就說道:“不必!”


    他的聲音低沉,雖然隻是兩個字,卻帶著一種讓人不敢抗拒的威壓之氣,老船工頓時就不敢動了。


    祝烽又皺起了眉頭,在她耳邊沉聲道:“喝藥!”


    不知道是自己的“威嚇”起了作用,還是這女子即使昏迷中也有了一點感覺,竟然輕啟雙唇,將藥汁喝了下去。


    接下去的半碗藥,倒是很順利的喂了下去。


    祝烽在心裏緩緩的鬆了口氣。


    自己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的擦拭了她的嘴角,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她放迴到床上,又給她蓋好被子。


    老船工在一旁看著,微微笑道:“這姑娘倒是個惜命的人,不像我那兒子,有的時候昏迷了,給他灌藥都灌不下去。”


    祝烽抬頭看了他一眼:“哦?”


    老船工又笑道:“不過,多謝貴人,這一迴老朽的兒子總算是得救了。昨天大夫就來給他看了病,還開了幾服藥,隻吃了一帖,他的精神已經好了不少。”


    “嗯。”


    祝烽隻是淡淡的。


    其實,老船工不必謝自己。


    買賣雙方本就是公平交易,自己給錢,是為了讓他送自己出海,並非要救他的兒子,他的感激,多餘又奢侈。


    倒是現在,自己和這個女子到了他家裏,占用了他家的一間屋子。


    也讓他忙上忙下。


    祝烽想了想,迴過頭,從袖子裏又拿出了一張銀票,直接遞到了老船工的麵前。


    這一次,因為是事先就想要單獨行動,所以,他準備了不少錢財在身上。


    這銀票,也不過九牛一毛。


    卻把那老實巴交的老船工嚇了一跳,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頓時驚呆了:“貴人這是——”


    “這是給你的酬勞,你要照顧她,接下來的日子,請醫問藥,都從這裏出錢。”


    老船工愣了一下,突然道:“那貴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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