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伸手揉了一下肩膀,然後說道:“沒有受傷,隻是被你弄疼了,好了你先躲起來,我要出去看看。”


    “……”


    黎不傷卻沒有說話,也不動,隻是看著她。


    南煙蹙眉,又伸手推了他一下:“快起來啊。”


    “……”


    黎不傷沉默,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起身,退到一邊。


    南煙這才鬆了口氣。


    兩年不見,這個弟弟有的時候固執的真讓人覺得奇怪,但幸好,他還是聽她的話的。


    她整了整身上有些淩亂的衣裳,慢慢的走到門口,手剛抬起,扶到門上,就聽見身後得黎不傷沉沉的說道:“你就那麽關心他嗎?”


    南煙一愣,迴頭看著他。


    “什麽?”


    “簡若丞,你就那麽關心他嗎?”


    “……”


    “你不是,隻是嫁給了皇帝而已嗎,為什麽還有他?”


    “……”


    “為什麽,你的心裏有那麽多人——”


    卻偏偏——


    南煙的眉心一蹙。


    “你在胡說些什麽?”


    他竟然以為自己對簡若丞有其他的感情?!


    難道這些日子,祝煊那些挑撥的話都被他聽到了。


    南煙深吸一口氣,走到他麵前,嚴肅的說道:“不傷,我不知道分開這兩年,在你的記憶中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我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人。”


    “……”


    “我在大祀壇說的那些話,的確自毀名節,但我是為了保護皇上。”


    “……”


    “我嫁給了皇上,心中就隻有他一個人,沒有別人。”


    黎不傷的臉色微微一震。


    “你,你的心裏,就隻有他一個人?”


    南煙堅定的道:“沒錯。”


    黎不傷好像有些不甘心的追問道:“沒有別的人嗎?一個都沒有?”


    “當然!”


    南煙微微蹙眉的看著他。


    他得到了自己肯定的答案,為什麽反倒顯得不高興?


    難道他希望自己是個朝三暮四的女人,希望自己的心裏除了皇上之外,還有別的男人嗎?


    黎不傷心裏發沉,安靜了好久,才抬頭看向她。


    卻是一番欲言又止。


    南煙歎了口氣,雖然這孩子有點奇怪,但現在也不是弄清他的心思的時候。眼下他們麵臨的情況,還沒弄清楚呢。


    於是說道:“你好好的待在這裏麵,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了,一定要多好,知道嗎?”


    “……”


    黎不傷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往後退了一步。


    他雖然身材高大,但穿著黑衣,加上神情有些莫名的沮喪,在這樣灰暗的光線裏,立刻就有一種融入了環境的感覺。


    南煙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不過,以他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和身手,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被人發現的。


    她轉過身去,將手放在門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門。


    |


    禦書房的門被關上了。雖然裏麵點了許多的燭台,但因為此刻祝烽沉沉的眼神,加上他身上那種沉沉的氣息,反倒讓整個禦書房有一種陰沉的感覺。


    即使那麽多燭火,都照不亮他的眼睛。


    “皇上。”


    許妙音帶著鶴衣,走到了禦案前,葉諍跟在他們身後,三個人一起對他行禮。


    祝烽坐在椅子裏,一隻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一抬頭就能看到他的手在不斷的用力。


    手背上青筋暴起。


    似乎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沉沉的壓迫感,周圍的燭火都往下壓了一些。


    許妙音抬起頭來,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祝烽道:“朕還有一個女兒。”


    “……”


    “心平公主。”


    “……”


    “她是朕的女兒,對不對?”


    許妙音低著頭,輕聲說道:“是的皇上,心平公主正是皇上的長女。”


    “……”


    祝烽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臉上說不出是怒容,還是什麽樣的表情,神情複雜的看著許妙音,過了許久,沉聲道:“為什麽朕會不記得?”


    “……”


    “為什麽朕會忘記這個女兒?”


    “……”


    “你們既然什麽都告訴了朕,為什麽沒有告訴朕,朕還有一個女兒?”


    他們三個人站在禦書房中,靜默無語。


    到了這個時候,誰都無話可說。


    祝烽的眼睛沉沉的看著他們,從何一,看向許妙音在,看向葉諍,又慢慢的看,迴到了鶴衣身上。


    “你們,是無話可說,還是根本就不打算告訴朕?”


    “皇上,”


    心知這樣的沉默終究無法解決問題,而且祝烽現在還能平和的跟他們說,已經是太上忘情藥力的結果。


    若再刺激下去,不知祝烽還會如何。


    鶴衣輕聲說道:“微臣等都是為了皇上著想,隻是今日之時,事出突然,我們實在沒有想到。”


    “……”


    祝烽看了他們很久。


    感覺到他的眼睛有些發紅,眾人都有點驚怕,卻見祝烽慢慢的低下頭去,一隻手撐著自己的額頭。


    手背上,額角上,青筋爆出。


    看著他這個樣子,妙音憂心忡忡,上前一步道:“皇上,妾——”


    祝烽突然抬起頭來。


    許妙音也嚇得將後麵沒說完的話咽了迴去。


    隻見祝烽沉沉的說道:“傳令下去,明天朕要出宮去寧王的封地。”


    “……!”


    眾人驚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皇上!”


    祝烽沉沉的說道:“朕知道有很多事情,朕還沒有弄明白,你們也一直不肯說,朕要問你們,你們也隻會跟朕打太極。”


    “……”


    “所以這一次朕不在問你們,朕要自己去弄個明白。”


    “……”


    “為什麽朕會一直想要去找寧王,朕的女兒,被帶去了寧王的封地,那裏到底有什麽?”


    許妙音有些憂慮的上前一步,剛要說什麽,祝烽平靜的說道:“阻撓者,殺無赦。”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露出兇狠的神情,眼神和口氣甚至都顯得很平靜。


    完全沒有過去的祝烽那種殺伐果斷的狠戾。


    可是,卻讓人不寒而栗。


    那種隱忍不發的殺意,連鶴衣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


    他抬頭看了祝烽一眼,思慮半晌,終於說道:“微臣領旨。”


    就在這時,禦書房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纖纖麗影。


    秦若瀾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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