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長清城外的碼頭靠岸。


    因為有簡若丞在身邊,雖然知道祝煊對自己,恨不得一口咬死,但還是得好吃好喝的供著自己,甚至,在船上的幾天,房間是特地安排的,還有一個丫鬟貼身服侍。


    且不管是服侍還是監視,但至少,在自己脖子上的傷沒好的這兩天,她身為“人質”,過得還算舒服。


    此刻,到達了長清城。


    南煙站在甲板上,扶著圍欄看著碼頭上的彩旗飄飄,前來迎接這位寧王殿下的陣勢可不小,絲毫不遜於當初遷都的時候,大神堂碼頭接駕的派頭。


    “真是好威風。”


    南煙冷冷的,自言自語道。


    不過,江上的風還是很大,即使扶著圍欄,瘦弱的她也微微的趔趄了一下。


    而立刻,身後就有一隻手伸過來,穩穩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一感覺到那手掌的溫度,南煙頓時戰栗了一下。


    迴頭,就看見簡若丞站在自己的身後。


    不等南煙皺起眉頭,隻扶著她一站穩,簡若丞立刻收迴了自己的手,低著頭,輕聲道:“抱歉。”


    “……”


    南煙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自從那天,簡若丞情不自禁的對著她伸了手之後,接下來在船上的這兩天,兩個人見麵,總是有些尷尬。


    雖然自己極力的避免與他見麵,可到底是在一艘船上,隻有這麽大的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


    就像此刻。


    若是以前,能跟簡若丞這樣的人相處,是非常輕鬆,而且愉快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從那天他一伸手,一切都變得複雜了。


    南煙心裏也明白,他們之間,不可能再迴到當初那種清如水,明如鏡的關係了。


    隻是,簡若丞——


    她看不清他。


    一直以為他是個風度翩翩的俊雅公子,事實上,直到現在,任何人看到他,也都會這樣以為,但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無法再把他和往日那個清風霽月的簡二公子聯想在一起。


    “船要靠岸了,你小心一些。”


    說完這句話,簡若丞又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對自己的心思,也一樣的無微不至。


    可南煙卻隻能幹澀的點一下頭。


    轉過身去,避開他的目光。


    但是,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自己。


    而站在甲板另一邊的祝煊和翟雲,兩個人的目光也一直看著他們,眼神各異。


    半晌,翟雲冷笑道:“說什麽自小聽聖人言,過庭訓,不也就是個好色之徒嗎?”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一旁的祝煊笑著說道:“再說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這樣,不是正好嗎?”


    “可是,他始終跟那位‘貴妃娘娘’還保持著一點距離。”


    “嗯。”


    “那是不是表示,他的心中,還一直守著他的‘君臣之義呢’?”


    說到這裏,祝煊的眼神微微一閃。


    翟雲冷笑道:“殿下,他的心中若還有‘君臣之義’,那又將你置於何地?這一點,殿下不能不防啊。”


    祝煊的目光冷了下來。


    “這,本王知道。”


    “……”


    “不過,不用急,”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扇子有節奏的敲擊著手心,喃喃道:“已經迴了長清城了,什麽事,都可以——慢慢來。”


    翟雲看了他一眼。


    然後說道:“是。”


    很快,船靠岸了。


    等到停穩之後,他們便慢慢的走上了碼頭,迎麵跪下相迎的,就是他寧王府的人馬,來得不少。


    而領頭的,是一個身形消瘦,穿著一身深藍色長衫,像一杆枯竹的中年人,大概五十來歲,須髯飄飄,眼睛矍鑠有神。


    他就是寧王府的長史,施一儒。


    “拜見寧王殿下。”


    “嗯,一儒,你來了。”


    祝煊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本王離開的這段時間,這裏一切都還好嗎?”


    “一切安然無恙。”


    “很好。”


    似乎對他非常的放心,隻問了一句,祝煊便不再多問,隻是又看了看周圍人山人海的排場,說道:“今天的排場,未免太大了。”


    這個施一儒平靜的說道:“不論王爺在北平事成與否,排場還是要講的,不能怯了陣勢。”


    祝煊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過——”


    “不過什麽?”


    “這一次,連巡撫大人都前來碼頭迎接王爺,可是按察使,卻始終沒有出現。”


    “哦?”


    祝煊挑了挑眉毛,看向另一邊。


    作為這塊封地的主人,他在這裏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雖然還有朝廷設置的官府,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實際的用途。


    所謂的巡撫和按察使,做事也必須經過他的同意,否則,朝廷的任何法度,都不能在他的封地上推行。


    這時,巡撫趙乾走上前來,笑嗬嗬的對著他行禮:“王爺。”


    這個人大概四十來歲,長了一張圓圓的肉臉,小眼睛眯縫著,一笑起來隻剩下兩條縫,是個脾氣很好,從來不給自己找麻煩的人。


    祝煊便也對著他:“趙大人也來了。”


    “王爺此次為遷都的大事忙碌,下官等未能為王爺,還有皇上分憂,也隻能在此迎接王爺,白問候兩聲罷了。”


    祝煊笑了笑:“哪裏。”


    再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果然,那個刺頭按察使,沒有出現。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寒光,但臉上還是笑容可掬,說道:“巡撫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就不用花時間在本王身上了。你,迴去吧。”


    “是。”


    這個趙乾是真的好脾氣,被人唿之即來揮之即去,也毫不氣惱。


    轉身便走。


    可他剛走了兩步,祝煊又叫他:“趙大人。”


    “下官在。”


    他又扭著圓墩墩的身子走迴來,拱手行禮:“王爺還有什麽吩咐?”


    祝煊看著他,說道:“這兩天本王一直在船上,還不知道朝廷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傳來。”


    “這——”


    “怎麽?難道,朝廷給你們巡撫的命令,本王不能知道了嗎?”


    “當然不是,”趙乾急忙賠笑著,說道:“隻是,北平那邊確實一點消息和命令都沒有,聽說,皇上這幾日,都沒有上朝。”


    “哦……”


    祝煊的眉毛微微一挑。


    而南煙站在他的身後,聽到這個消息,眉頭皺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問道:“有沒有說,皇上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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