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驚了一下。


    正要迴頭,就聽見身後響起了一個低沉,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溫和的道:“別怕。”


    這個聲音——


    雖然有些熟悉,卻又透著一股陌生,是因為太遙遠,而產生的陌生感。


    可是現在這個遙遠的聲音就在身後,近在咫尺,讓南煙整個人都微微戰栗了起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都不敢迴頭去看。


    “你是——”


    他顫抖著,用盡力氣,才說出了那兩個字。


    “不——傷?”


    而聽到這兩個字,身後那隻扶著自己的手,也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心底裏被激活了。


    南煙聽見他在耳邊沉沉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是我。”


    是他,真的是他!


    黎不傷!


    南煙這個時候才有些恍惚的迴憶起來,就在兩年前,黎不傷答應加入祝烽的皇家衛隊進行訓練,但為期兩年的時間裏,他們不能見麵,甚至也不能有任何的信息往來。


    這兩年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雖然有的時候,南煙也會想起這個擁有一雙狼一般的眼睛的少年,但更多的時候——


    她的確,無暇去想他。


    可是,就在自己幾乎已經快要忘記他的時候,他出現在了身後,用他溫熱厚實的手掌扶住了自己。


    黎不傷,他迴來了!


    南煙的心裏又是激動,又是欣慰,雖然礙於眼前的局勢,她還不能迴頭跟他好好的敘舊,但還是帶著笑,輕聲說道:“迴來了就好,你迴來了就好。”


    “……”


    身後的人卻沉默了一下。


    不同於重逢給南煙帶來的快樂,他身上的氣息卻似乎並非完全是快樂,在快樂中,還隱藏著一種更深的情緒,讓人捉摸不清。


    隻是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是的,我迴來了。”


    這一句話他說得格外的重。


    南煙甚至有一種錯覺,因為他的“迴來”,似乎又會有一場翻天覆地的震蕩。


    一定,是錯覺吧。


    想到這裏,南煙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祭壇上的祝烽一眼。


    而正在這時,祝烽也低頭看向這裏。


    雖然已經掌控了全局,但不知為什麽,他的眼睛顯得更深幽了一些,看向他們的時候,甚至還飄過了一絲沉沉的陰霾。


    但,也隻是一閃而逝。


    他再度抬起頭來,看向祭壇下的祝煊:“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這一句話,低沉而霸氣。


    讓人有一種感覺,不管將來還要麵對多大的困難,隻要他還在,似乎一切都不用害怕。


    而南煙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一開始祝煊用了各種方法,步步緊逼,祝烽都顯得那麽平靜,不動聲色。


    他根本不考慮跟祝煊交鋒。


    在這一點上,他隻用武人的辦法來處理,刀劍之下出真理,隻要用兵控製住了全場,祝煊就翻不起滔天大浪。


    這個辦法雖然簡單粗暴,但的確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似乎也感覺到了“大勢已去”,祝煊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今日的祭祀已經圓滿完成,臣弟如釋重負,自然沒有什麽好說的。”


    “……”


    “皇上,還有什麽要吩咐臣弟的嗎?”


    這個人真的是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好像剛剛的動蕩,就隻是為了訓問祝烽一個答案,而不是兵變,更不是造反。


    畢竟在明麵上他沒有說一句反叛的話。


    這個人,精得像隻狐狸。


    不過,雖然眼前已經控製了大局,但南煙的心裏還是有一絲不安——祝煊這麽精明,難道就真的止於此處?


    那之前祝成軒所說,鶴衣曾經為這一次的變故卜的那一卦,雷澤歸妹,就沒有應驗了。


    會這麽簡單嗎?


    祝烽低頭看著祝煊,沉聲道:“等迴宮之後,再說朕要吩咐你做什麽吧。”


    說完一拂袖:“起駕迴宮。”


    可就在這時,祭壇下,其他的官員全都齊刷刷的跪倒在地。


    南煙心中一沉。


    祝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低頭看著他們,說道:“你們要幹什麽!?”


    祭壇下的官員說道:“皇上,不管寧王要做什麽,可臣等還是需要皇上給一個解釋。”


    “什麽解釋?”


    “心平公主手中的胎記,和她與倓國的關係。”


    這件事再一提起,頓時又變得群情激昂了起來。


    官員們紛紛說道:“沒錯皇上,這件事沒有解決,我們不能迴宮。”


    “皇上,請給群臣,更給天下一個真相。”


    “心平公主到底是不是倓國的宗室之女。”


    “若心平公主,是倓國的宗室之女,那——”


    ……


    南煙的頭皮頓時一陣發麻。


    心中的不安,在這一刻完全變成了事實。


    相比起祝煊不成熟的兵變,這,其實才是他們今天最大的困局。


    心平的身世。


    直接關係著世人對祝烽的懷疑。


    他是一國之君,如果連他都——


    這一刻,原本陽光明媚,不知為什麽,厚重的烏雲突然在頭頂聚集起來,好像一隻陰黑的命運大手,壓在了這個通天的祭壇之上。


    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祝烽的也再次變得陰暗了起來。


    原本視線中稍現通明,但這個時候,仿佛又卷起了漫天黃沙,遮天蔽日。


    一瞬間,他好像又迴到了那個噩夢當中。


    “啊——!”


    撕裂般的痛從腦海深處傳來,一瞬間蔓延至他的整個四肢五體,祝烽有些壓抑不住的,從喉嚨的深處發出了一聲低唿。


    而下麵的大臣們,已經全部跪倒在地,對著他齊齊拜倒。


    一聲一聲的逼問——


    “皇上,請給天下一個交代!”


    這時,那個攪亂了整個局麵的滿都大人也上前一步,他的臉上充滿了急切,眼睛更是因為一種迫切的懇求而微微發紅。


    他說道:“倓國的宗室血脈,從來沒有遺留在外。”


    “隻有一個,隻有一個!”


    “就是當年的塔娜公主,她已經失蹤了三十多年了!”


    這一刻,南煙也慌了,指著他厲聲道:“你給我閉嘴!”


    就在她話音剛落,突然,身邊掠過了一陣風。


    身後的一道人影如閃電一般,倏地一下就閃了過去,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停在了滿都的身邊。


    他手中的劍,一下子格在了滿都的咽喉上。


    “讓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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