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音道:“貴妃。”


    南煙原本平靜的看著他們,這時一聽皇後叫自己,立刻抬起頭來:“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許妙音道:“她是你的姐姐,該如何處置,你可有意見?”


    南煙忙道:“皇後娘娘乃是六宮之主,如何處置,自然是皇後娘娘說了算。”


    “皇上冊封你為貴妃,也給了你協理六宮的權力。”


    “……”


    “這件事,本宮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南煙想了想,又看了看跪伏在地的司慕蘭,道:“妾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不忠不孝之人,不知該如何處置。不如就按照舊例來辦。”


    “舊例。”


    許妙音想了想,轉頭道:“小門子,各州縣若出現這種不忠不孝的事,是如何懲治犯人的?”


    小太監小門子走上前來,說道:“迴皇後娘娘,依奴婢所知,各州縣若出現這種人,都是施以鞭笞之刑,遊街示眾。若情節嚴重,則是剝皮揎草,磨骨揚灰。”


    一聽這話,司慕蘭頓時嚇得半死。


    她不顧一切,跪著走到了南煙的麵前,抱著她的腿痛哭道:“南煙——哦不,貴妃娘娘,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千萬不要殺了我。”


    “……”


    “我,民女知錯了,民女今後再也不敢了!”


    她一邊說,一邊連連磕頭,砰砰砰的聲音震得整個屋子好像都在顫抖,不一會兒,額頭上就磕破了皮,鮮血流了下來。


    南煙淡淡的看著她涕泗橫流的樣子。


    她,其實是很心軟的。


    看到有人吃苦,就會心疼,看到有人受罪,就會有惻隱之心。


    但,不是司慕蘭這樣的人。


    自己從小到大,不是一次兩次的被她欺淩,她現在都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天寒地凍,她將自己推到水池裏,踩在自己背上,哈哈大笑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她,對自己,可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


    所以,現在看著她這個樣子,她也一點都不覺得可憐。


    如果昨天,他們在奉天殿上的陰謀得逞,但現在可憐的,就是自己了。


    自己才是會被挫骨揚灰的那個吧。


    也未必。


    祝烽,他會保護自己。


    想到這裏,心裏又是一股暖流淌過,再低頭看向司慕蘭的時候,她麵色沉靜,平靜的說道:“皇後娘娘,剝皮揎草,磨骨揚灰這樣的酷刑,依妾看,還是不要了。”


    “……”


    “皇上以仁德治天下,如今又要施行新政,自然要安撫百信。嚴刑峻法,不利皇上治理國家。”


    許妙音看著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但,”南煙話鋒一轉:“也得小懲大誡,免得有些人不知死活,目無尊上。”


    司慕蘭驚恐的睜大眼睛看著她。


    南煙轉頭看向許妙音,道:“依妾之見,不如就將鞭笞改為杖刑,遊街示眾也就免了,讓她去做半年的苦工,修身養性,免得將來再犯錯。”


    許妙音點了點頭:“有理。”


    說完,抬起頭來,吩咐道:“來人,將司慕蘭拉下去,杖責四十,然後帶到浣衣局去,交給管事的處置。”


    “是。”


    幾個小太監立刻走進來,將已經癱軟在地的司慕蘭拖了出去。


    不一會兒,遠遠的,仿佛就傳來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南煙聽著,眼睛也不眨。


    杖責四十,不算輕的,這一頓板子打下來,隻怕司慕蘭也要去半條命了。


    不過,能活下來,也算自己給了司家一點麵子。


    不管自己是從什麽地方抱養來的,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司家的人,甚至,不管當初他們是如何對待自己的。


    到底,是他們養大了自己。


    正想著,太監小順子跑了進來。


    “奴婢拜見皇後娘娘,拜見貴妃娘娘。”


    許妙音道:“什麽事啊?”


    小順子道:“司家的人在宮門外,想要求見貴妃娘娘。”


    “……”


    “皇上那邊已經準了,隻等貴妃娘娘——”


    南煙想了想,便起身,平靜的說道:“皇後娘娘,既然事情已經處置完了,妾就不打擾皇後娘娘的清靜了。妾也想去見一見家人。”


    許妙音微笑著道:“去見見也好。”


    說完擺了擺手,南煙叩拜,然後轉身離開了永和宮。


    不一會兒,吳菀也從永和宮走出來,看著前方消失在紅牆下的司南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高玉容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娘娘……”


    “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


    “她以為冊封成了貴妃,就一定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嗎?哼!”


    “……”


    一聽這話,高玉容詫異的看向吳菀,看著她陰沉的目光,輕聲道:“娘娘莫非,早有準備?”


    吳菀陰冷的笑了一聲。


    |


    南煙迴到了翊坤宮。


    走進去剛剛坐下,小順子便帶著顧亭春他們走了進來,三個人急忙跪拜在她的腳下。


    “草民拜見貴妃娘娘。”


    “平身吧。”


    “謝娘娘。”


    “賜座。”


    三個人小心的坐了下來。


    南煙微笑著道:“母親。”


    顧亭春忽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南煙微笑了一下:“母親不必驚慌。”


    “……”


    “女兒隻是要告訴母親,姐姐因為大不孝之罪,被皇後娘娘杖責四十,發到浣衣局去做工,讓她嚴思己過。”


    “……”


    “母親,不會怪我吧?”


    一聽到這個消息,顧亭春的心裏的確有些不忍,但哪裏敢說什麽。


    倒是顧亭秋坐在一旁,輕聲道:“這個丫頭目無尊長,破壞了貴妃娘娘的冊封大典,娘娘饒她一命,已經是娘娘仁慈了。”


    南煙轉頭看向他。


    顧亭秋算是三個人當中最冷靜沉穩的一個。


    南煙也能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一些難得的清明和智慧。


    如果沒有記錯,剛剛在奉天殿前,第一個跪拜貴妃的人,就是他,因為他帶頭,所以群臣,連同那些觀禮的內外命婦,還有各國使節,都開始叩拜貴妃。


    他,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南煙微笑著道:“舅父這一次趕迴金陵,路上一定辛苦了?”


    顧亭秋道:“娘娘冊封是大事,不敢言苦。”


    南煙點了點頭。


    然後說道:“現在本宮想知道,關於那封信,你們還知道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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