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地。


    銀白如鏡的地麵,六隻小吞天獸圍攻著突然出現的入侵者。


    雙方你進我退,一直在打遊擊,這幾天,這樣的情景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了。


    這一片雪山的世界,形成閃耀的白色世界。白色的所在,形成奇異的氣場,與小吞天獸身上散發出來的域場唿應。


    空中,無形的磁場震顫,撕裂,疫草浮雕比往常慢了好幾個頻率慢慢的形成,似乎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在掠奪能量。


    小吞天獸分神注視著半空的異動,無法理解的異常波動很快被它們判定為入侵,小吞天獸們身上的域場一漲,場與場的碰撞悄無聲息,疫草浮雕艱辛形成又潰散,未能建立最終通道。


    幾天來的第幾次了?


    “吼!”與六隻小吞天獸對峙的一邊,傳出一聲暴躁的獸吼!


    就是這個時候了!


    在小吞天獸們驅動域場時,一柱粗大的雷電沿著雪地擴散,形成一道道枝葉脈絡那樣的形狀,將對手們包圍。


    空中,同時爆出紫擎電芒,猶如豎起戰角。


    又是一場戰鬥開始。


    “吞天獸是我們天龍祖地的伴生獸,它存在的地方,傳承祭壇就不遠了。”


    “這是接受傳承之前最重要的一道關卡。有多危險就不說了,曆代不少族人在這裏折戟沉沙。這是每一代天龍血脈族人都要麵臨的考驗。”


    “父王的戰績,是花費七天七夜,將之封印。”


    “殺死?這不可能,吞天獸是傳承祭台的祭靈,靈體不滅。隻能封印,無法殺死。”


    轟隆!


    與此同時,一聲淒厲仿佛發自靈魂深處的獸吼響起。


    沒有形態的域爆破,冰涼的寒氣如同噴濺而來的血液將啟淳噴個滿臉。在他的獸爪按下之處,一隻小吞天獸噴出大量白霧狀寒氣,飽滿的身體像氣球漏氣一樣的迅速癟下,迅速變成一張薄薄的獸皮,上麵一個個符文暗淡無光。


    “嗚嗚!”另外五隻小吞天獸發出恐懼的嗚咽,不由自主同時掠向雪地深處。與此同時,大山傳來轟鳴,積雪紛紛墜落,仿若山神痛苦的咆哮。


    一切變化讓啟淳有點措手不及。他的人形狀態現身,疑惑地看看那張獸皮,父皇說吞天獸靈體,隻能被封印,但是,剛才的動作明明不是封印,他的法器都還沒掏出來呢……


    這隻說明這張獸皮是那隻小吞天獸的本體。


    啟淳眯眯鳳眸,蔫癟的獸皮沒有像之前一樣受到他的攻擊潰散又重新聚形,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物。


    啟淳抬起一隻手臂,單手握拳,觀察著自己的手。他能感受到,充盈的能量在方才一瞬之間從這隻手進入他的氣海,猛然提升他的能量,向著再進一步的境界衝擊。


    方才是怎麽迴事?


    在與長默結契之後,他的氣海就多出了一株黃色小草,這株小草給了他非常親切的感覺,啟淳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放開了身上的禁製,任小草融入他的神血裏麵。


    這株小草一開始非常稚嫩,在長默的修為漸漸提升之後,啟淳才慢慢感受它的強大。


    這些年,小草潛伏在他的身體一直毫無動作,啟淳幾乎將它忘了。


    雪地平麵如鏡,倒映他眸中尚未退盡的血線,這是他的神血有所躁動的體現。


    進入祖神山,啟淳就發現,兩件突如其來的意外,他預判失誤了。


    第一,是吞天獸奇怪的域場控製,居然可以影響到他與長默的鍥文通道,一進入白色雪山,他就和長默失去了聯係!


    這件事對他的影響超出了想象,看著通道一次次出現消失,他的心情從期待高興到跌入穀底,到煩躁憤怒,這一次,直接引發了神血狂躁!


    這種時候陷入“入魔”,可真的不妙。


    啟淳隻記得混亂中,他的腦中產生了濃烈的殺意。


    先前與小吞天獸的戰鬥,受他父皇一番話的影響,他腦中的念頭隻是“戰勝它”“封印”。


    擾亂鍥文通道這個行為,徹底激怒了他。


    似乎是感受到他強烈的意念,一直以來平靜蜇伏的小草突然動作了!


    在他的雷力的掩護下,小草鑽入小吞天獸體內,吞噬了它的能量!


    是的,吞噬!現在,那股吞噬而來的能量,一半進入他的氣海,另一半,卻在嚐試通過鍥文,向著鍥文的對麵輸送——啟淳舔舔帶血的唇瓣,眸中既有對這種超出常理範疇意外的恐懼,更多的是興奮!


    啊!父皇沒說一不小心把小吞天獸打死了怎麽辦。


    似乎捅了不小的簍子呢!


    遠方——


    雪山在崩裂,聲勢由小漸大,地底一聲聲悶雷響起,召示地動山搖般的暴動即將到來!


    啟淳腳下,寬闊的雷域展開,一道道雷擎延伸開去,響應著天裂與巨型吞天母獸的覺醒。


    衝擊神狩士的境界,竟是在這種時候!


    而啟淳眼中,代表入魔症狀的紅絲,正在一點點加深……


    間隔了不知多少個空間之外,長默猛然驚醒,頸側的鍥文正隱隱發光。


    “怎麽?可是殿下出了什麽意外?”第一時間聽到響動醒來的德勝失聲。


    入了夜的寢室隻在外間點了一根蠟燭,隔著屏風,光線並不明亮,導致長默頸側閃爍的光芒非常顯眼。


    德勝乍起的聲音有一點尖厲,長默猝然也被嚇了一跳,壓低聲音:“不……好像並不是。”他收斂心神,仔細感應。


    公公心急如焚,外麵一陣輕動,傳來阿大低低的問聲:“公公?可是出了什麽事?”


    公公心一凜,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聲音過大了,他理智迴籠,聲音平穩了迴去,演技帝也上線了。


    “無事。”公公困倦道:“方才是在說夢話。你退下吧。”


    外麵又傳起細小的響動,很快遠去,想是阿大離開。


    這迴公公不敢大意,驅動異能,在兩人之間布下一個小型結界。而後關切注意著長默的動作。


    此時的長默,臉上顯露的是詫異的表情。


    頸側鍥文,傳來奇異的能量。並沒有人告訴他這股能量從何而來,但長默直覺就知道,這是從啟淳那邊傳遞而來的!


    這股能量,暖烘烘,開始有點小心冀冀,像是怕驚擾到主人,非常溫柔。


    長默下意識進入內視,氣海中代表結契符文的位置傳來氣息甜美的能量波動,疫海那邊毫無反應,翠綠小草卻幾乎同一時間蘇醒了過來,傳遞出興奮、想要進食的渴望。


    並未感受到危險,長默沒有阻止。


    小草芽須揮動,發出歡喜的輕鳴。在長默驚奇的注視下,那根長默一直沒有弄清楚作用的吸管狀觸須膨脹伸開,與結契中心很快建立對接,大口大口吞噬從對麵哺育過來的能量。


    長默仔細感受,這種能量,與疫力完全不同。如果形容的話,疫力給人的感覺,是三伏天喝汽水的感受,這股能量,卻是冬天來一杯熱飲的舒適。


    長默幾乎感受得到,吞噬下能量的小草身體在舒服地伸展!


    這是……異能!


    小草主幹上那兩根吸管狀的觸須,一邊是對疫力的掠奪,一邊則是對異能!


    這個時候長默的心情與啟淳幾乎是一樣的,對這種能力恐懼有之,興奮也有之。


    公公在他旁邊急得直踱步。長默默了一下,還真不知道怎麽跟公公解釋。


    不怪公公著急,這是啟淳失去聯係的第四天,也是他頸側符文第一次發生異象——結契鍥文,平常都是隱匿狀態的。


    長默整理了下思路,往簡單了說:“……是有些意外,但應該跟啟淳的安危無關。”


    話音一落,鍥文就傳遞過來淡淡的燒灼感。長默一咯噔。


    “不是就好,差點嚇破老奴的膽!”德勝餘悸未消。


    長默:“……”


    公公,可能不幸被你料中了,啟淳有點不妙。


    長默想開口,然而再感應,灼燒感又變得若隱若現,不那麽確定。


    長默不安地動動嘴,最終沒有開口。


    “剛剛那是阿大?”他轉而問。


    “嗯。”


    啟淳進入祖神山乃至自己可以和啟淳建立聯係的信息一直避開了一幹下人。長默是為了避免麻煩,而公公方才的表現,卻似乎是連阿大也不被信任?


    長默留了心,躊躇問道:“公公,阿大有什麽問題嗎?”


    公公道:“沒問題。會被派到這裏的,自然都是忠於主子的。”


    隻不過這個主子,啟淳是,建章大帝和風涯大殿也是。


    所以,想要安生過日子,有些事情必須要瞞著——長默很快明白公公的意思。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些來到小院的仆侍來曆不簡單。一幹仆人以阿大為例,沉默寡言,不多話,能幹,表現又十分恭順,一旦長默有事讓其幫忙,也盡心盡力,從不推托,給人印象很好。


    可惜終歸不是自己人。進而現在又發現,也不算是公公的。


    認真檢討,還好,自己倒沒對阿大透露緊要的秘密。


    一大一小再次統一了戰線。


    傳輸能量的情況很快又發生。為了遮掩異象,長默不得不穿上了黑色的疫衣。


    至隔日,斷斷續續又發生了幾迴,從側麵表明,那邊的啟淳一直處於一場接著一場的戰鬥之中。


    對啟淳安危的擔心,沉沉籠罩在兩人的心頭。


    偏偏這時候,怕什麽來什麽。這一日黃昏,寧靜的小院有客來訪,打破了平靜。


    照馬燈的長柱之下,來者悠然而立,負手像在欣賞眼前整片薄暮晚色,院子裏的玉簪花香四散,盈滿他的衣裾。


    聽到響動,那人轉過身來,現出一張美玉般的俊顏,笑眯眯地。


    “小朋友,別來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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