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龍山的密林之中,一排排的水師陸戰隊盤膝坐在地上,網裝的披風之插滿了樹枝,連頭盔也罩在其中,臉上抹滿了各色的油彩,除了睜開眼睛時,瞳孔反射的光芒,他們坐在那裏,便像是一排排的小樹.


    馬友靠在一株大樹之上,從外表上看,與普通士兵沒有任何的區別.打扮幾乎一模一樣.


    遠處林間傳來幾聲夜鳶的鳴叫,這邊隨即迴應,片刻之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了過來,幾個與他們打扮的一模一樣的家夥出現在隊伍之前,馬友下子站了起來,”葉平,都搞清楚了沒有?”


    葉平掀掉頭盔,露出五彩斑瀾的臉龐,”頭兒,都弄清楚了,這是我們畫的草圖!”


    接過葉平遞過來的圖紙,馬友掃瞄了一遍,”操他**的,這寨子不好打啊!”


    “是不好打,我們昨兒個晚上湊近去瞧了瞧,這寨子還分了內外寨,頭兒,這可有些麻煩.”


    “麻煩也得幹!”馬友瞪了他一眼,”詳細說說,有什麽收獲?”


    “收獲還是有的!”葉平笑嘻嘻地道:”正如頭兒你所料想的那樣,小孤山那邊打得熱鬧,這邊便愈發的鬆懈,寨子裏看似警備森嚴,其實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寨門居然都開著,士兵們進進出出,我們跟蹤了幾個,發現他們居然在彩摘野菜,撿拾蘑菇.”


    “你沒有動他們吧?”馬友緊張地道.


    “當然沒有!”葉平道,”咱們不能打草驚蛇是不?”


    馬友低頭仔細地看著葉平繪製的草圖,皺眉道:”即便他們如此鬆懈,我們也不容易拿下啊,你發現了沒有,這寨子建立的地方是一個製高點,對下麵所有的地方都一目了然,即便他們大開寨門,我們在發起進攻之後,他們也能在我們還很遠的時候便發現我們,從而開始準備,等我們抵達跟前時,他們隻怕已經做好戰爭準備了.”


    “那就隻能夜裏幹了!”葉平道:”頭,你看到了沒有,我們從這裏出發,抵達寨子,一共有三個拐彎,這三個拐彎處,有三個哨卡,我們最大的難處是悄無聲息地拿下這三個哨卡,白天,是不可能拿下的,這三個之字形的拐彎可以互相掩護,硬打是不可能的,隻能偷襲.而且是毫無聲息地偷襲.”


    “這個問題不大,咱們幹這行是專家.”馬友道.


    “拿下這三個哨卡之後,我們便能抵達主寨,問題是即便拿下外寨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保持安靜了,打內寨便隻能硬幹了.以我的估計,敵人的主力恐怕會集中到內寨之中,而內寨裏是個什麽情況我們卻是探測不到的.”


    “葉平,你馬上帶上返迴興慶,給我調一批猛油罐來,拿下外寨之後,我們便火燒內寨.”


    “明白了!”


    玉龍山軍寨,是從良在小皇帝李勉自興慶渡江前往興靈的時候,從良發動第一次針對興慶的大規模進攻時修建的,作為當時從良的中軍所在地,這個軍寨的規模是較大的,較之後來所修建的小孤山,大楊山的堡壘及軍寨都要堅固許多,也要大上許多,如果全員進駐,這個軍寨可以駐紮三千名全副武裝的軍人.隻不過現在作戰重點在於小孤山和大楊山,作戰目的也是阻止征北軍打破這條防線進入贛州追擊從良大部,從而援救征北軍南部集團,所以這裏的兵力便大幅減少,隻留下了千餘人.


    從良認為,如此形式之下,雲昭的選擇肯定是拚盡全力進攻小孤山與大揚山,因為雲昭不可能放棄在貴州的近十萬南征部隊,這是雲昭的一條臂膀,如果失去,對於雲昭的整體戰略將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而且在玉龍山留下一千餘人,已足以堅守住玉龍山軍寨,這裏人雖然減少了,但在裝備的配備之上,卻是頂兒尖的,大量的床弩,強弓堆集於此,在玉龍山如此地勢之上,守住這條要道完全沒有問題,而他所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一旦他完成了對樸德猛的合圍,那麽,一些損失他是願意承擔的,至於相州的安危,從良相信,荊州的謝士林亦不會坐視,唇亡齒寒,相州如丟,荊州側翼也會受到威脅,謝士林一定會出兵援救相州,在這之前,他也曾與謝士林有過交流,得到過謝士林的親口承諾.


    從良在賭,而雲昭也在賭.從良賭得是雲昭不得不隨著他的步調前進,徒勞地跟隨著他的腳步前進,而雲昭所賭的則是,樸德猛能夠頂住從良,蘇燦以及權昌斌的進攻,在貴州牢牢地粘住對手,從而為他的南征打開勝利之門.


    大越朝能戰的軍隊不多了,如果樸德猛能以一己之力粘住從良,蘇燦,權昌斌這三支強軍,雲昭的麵前便隻有謝士林一支強軍了,打下相州,橫掃潞州,側擊荊州,進而長驅直入,取江州,滅通州,入衛州,直入上京,單刀直入.


    玉龍山,葉平趴在地上,慢慢地向上爬行,從他這裏,距離第一道哨卡隻有數十步的距離,但這數十步已經耗費了他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馬友的命令是要在淩晨之時拿下玉龍山軍寨的外寨,天明之後,開始進攻內寨.他們需要在這之前先拿下這個之字彎上的三個哨卡.


    這是最難的,稍有差池,讓哨卡之中的敵人發出警報,他們就必須強攻,那這個之字拐便將成為他們的攔路虎,因為從主寨之上,是可以有效打擊這一塊地方的.


    終於爬到了第一個哨卡之下,葉平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伸手解開了身上的網狀披風,先前這玩意兒可以有效偽裝自己,但現在要近身作戰,可就成了麻煩了.仰望了一眼頭頂的哨卡,高約五米,是用石塊修建的石製堡壘,堡壘之上密布著密密麻麻的箭孔,從箭孔之中,有依稀的燈光閃出,內裏有鼾聲傳來.


    繞著哨卡轉了一圈,門開在麵向軍寨的一方,葉平觀察了片刻,輕輕伸手推了一推,立即便知道了這門後是被門杠頂著的,不可能撥開大門,破門而入是不可能的,那動靜太大了.思忖片刻,葉平從懷中掏出圈繩索,繩索的頂上,有一個小小的錨鉤.


    “阿彌托佛!”葉平在心中默默地祈禱了幾句,頂上千萬別有人,千萬別碰到什麽意外的東西.一手抓起錨鉤,在手上繞了幾圈,猛地一伸手,錨鉤嗖地一聲飛出,落在堡壘頂部,發出叮的一聲,雖然聲音並不大,但葉平仍然是心中一顫.


    眾人伏在地上半晌,沒有任何反應,葉平這才重新站起來,試著拉了一下錨鉤,運氣不錯,鉤得極牢,心中大唿僥幸,衝著身後作了幾個手勢,葉平兩手抓著繩索,腳蹬在堡壁之上,兩手交錯,頃刻之間便上了堡壘頂端.


    堡壘頂上有兩架床弩,成捆的弩箭隨意堆在一邊,本來應該有人值勤的頂部居然沒有人,看來是這裏的士兵嫌林間露氣太重,而偷懶迴到下麵去了,堡頂有一個洞口,有樓梯連接著下麵.


    從頂部探出頭來,揮了揮手,隊員們一個接著一個地順著繩梯爬了上來.片刻之後,樓梯已是聚集了數十人.從靴桶之中掏出短匕,豎起大拇指,指了指下麵,作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眾人都是會意地點點頭,葉平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輕手輕腳地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半柱香過後,這座堡壘的門被輕輕拉開,葉平出現在門口,手上的短匕仍在向下滴著血.


    殺戮在一片悄無聲息之中進行著,不到一個時辰,之字拐上三個堡壘之中的兩個已經易主,每個堡壘之中駐紮的士兵都在睡夢之中被水師陸戰隊抹了脖子.


    最後一個了,葉平心中一陣輕鬆,不過如法炮製罷了.敵人太放鬆了,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征北軍會從這個方向之上發起進攻.


    葉平與兩名陸戰隊員摸到了最後一個堡壘之下,掏出錨鉤,正準備拋出去的瞬間,內裏卻傳來腳步聲,瞬息之間,三個人的動作都石化了,門邊傳來了取下頂門杠的聲音,葉開手一揮,兩名陸戰隊員迅速移到了大門的兩側,手中的短匕高高地舉起.


    一名睡眼惺忪地敵軍出現在打開的門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了出來,邊走邊拉開褲腰帶,目不斜視,居然沒有看見貼著石壁站著的兩名士兵.


    “這家夥是來出恭的!”葉平暗笑,嚇了老子一跳,一名陸戰隊員已是悄無聲息地貼了上去,一手捂住此人的嘴巴,短匕從那人的脅下送入,一鬆手,那人已是軟泥一般地癱了下去.


    門開了,可就省事多了,葉平喜滋滋地握著匕首闖了進去.更多的陸戰隊員們手握短匕,長刀,一湧而入,隨即,卟卟的聲音在堡壘各處不停地響起.


    葉平悠哉遊哉地坐在第三座堡壘的樓頂,他的手上握著一個香頭,在空中劃了三個圓圈.


    真正的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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