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衝從信使手中接過密信,隻掃了一眼密信之上獨特的花押,臉色便變了,拿起密信,徑直出了職方司總部,上了快馬,一路奔向都督府.


    原先的都督府是興靈最好的建築,小皇帝要過來,便被改造成了皇宮,當然與上京無法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但對於一個來逃難的皇帝,貌似也沒有什麽可嫌棄的,沒看到北地實際上的統治者鎮北王雲昭都已經搬到一個四合院中去了麽.以前的各部各司衙門都是在圍繞在都督府周圍,現在雲昭搬家,這些衙門離他可就有點距離了.


    一路飛奔到新的都督府,耿衝在興靈是屬於有特權的那一種,下了馬,自然有門口的侍衛替他牽馬,他自己一躍而下,徑直就進了內裏.


    看著信封之上代表著最高機密的花押,雲昭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職方司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最高機密花押了.


    撕開信封,快速瀏覽了一遍信中的內容,雲昭的表情變得十分奇怪,沉思片刻,拍拍手:”來人!”


    吳凡應聲出現在門口.


    “去請姚大人,韓大人過來!”雲昭道.


    “是!”吳凡點點頭,轉身欲行.


    “等一等!”雲昭又叫住他,”將雅爾丹也叫過來.”雖然說雅爾丹馬上就要成為雲昭的夫人,但是畢竟還沒有成婚,而且征北都督府在興靈也為雅爾丹準備了房子,離著雲昭的都督府並不太遠.


    姚韓二人迎接雲昭迴興靈之後剛剛迴到府中,屁股還沒有坐熱乎,來自都督府的親衛便登門,不知出了什麽事情,但肯定不是小事,否則晚上興靈便有替雲昭洗塵的晚宴,如果不是什麽特別重大的事情,那時說就可以了,現在突然派人來召,肯定是有什麽特別重大的事情.兩人上馬匆匆奔到都督府,卻發現雅爾丹在侍女玲花的陪同之下,竟然也出現在了都督府的門口,三人對視,都是一楞.


    “大家看一看吧,這是郭鋒發迴來的絕密情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雲昭將手裏的信遞給了雅爾丹.


    吳凡端著盤子進來,為剛來的三人奉上了香茶.


    雅爾丹很快就看完了密信,一言不發遞給了姚長坤,很快,三人都瀏覽完了信件的內容,但表現卻是出奇的一致,沉默著看著雲昭.


    雲昭輕輕地敲著桌子,”怎麽看?”


    “要麽是絕大的機遇,要麽便是一個陷阱!”姚長坤沉吟片刻,道,”就我個人而言,我更認為這是一個陷阱.”


    “怎麽說?”雲昭問道.


    “王爺,李慶執掌南方三州的兵馬已經多年了,此人並不是一個平庸的角色,即便南方三州的軍隊大都在世家的掌控之中,但要說李慶這些年沒有經營出自己的心腹力量,我是說什麽也不想信的,而且秦柔娘執掌的羅網結構嚴密,紀律森嚴,比起我們的職方司不遑多讓,李慶秘密巡查來寶縣軍隊防線的事情,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泄露出來,而且郭鋒自己也判斷這是對方故意泄露出來的.王爺,來寶縣可是南軍與我軍對峙的第一線,隨時有可能遭到我軍的攻擊.李慶豈會沒有防備,他這一次出行必然是機密之極的事情.現在我軍與南軍以成僵持之勢,也許李慶是想利用這個機會來打破這個僵局,要知道,現在哪怕是一點點的平衡被打破,都有可能造成整個局麵的逆轉啊!”姚長坤道.


    “韓大人怎麽看?”雲昭轉頭看向韓仲.


    韓仲顯然也有些拿不定注意,字斟句酌地道:”王爺,南軍以及蘇燦的虎衛以及權昌斌的軍隊有沒有其它的異動?郭將軍在信中可曾提到過這些軍隊有莫名的調動?郭將軍應當不會忽略這個重點吧!”


    “郭鋒強調了這一點,他趕迴貴州之後,立即布置人手對蘇燦以及權昌斌所部屬隊進行了調查,這兩支部隊沒有任何異動.”雲昭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就認為這是一個機會!”韓仲點點頭,表達了與姚長坤不一樣的意見,”即便是李慶設下陷阱,他的目的是什麽,自然是要擊敗我們,但現在蘇燦和權昌斌的主力部隊都沒有什麽動作,那李慶想要幹什麽,僅僅為了在來寶縣給我們一個教訓?這沒意義啊!我隻是想不通,為什麽李慶如此機密的行動會被泄露出來,應當說,李慶出行而且是抵達第一線,而且不是一般的第一線,是一個孤立突前的橋頭堡,這樣的事情知曉的人應當是極少的.”韓仲搖頭,表示不解.


    “我也很是頭痛這件事情啊,郭鋒已經在信中說了,樸德猛已經開始布置此事,兵馬已經就緒,隻等我這裏命令下達了,今天我們必須拿出一個決議來,否則時間上就會來不及了.”雲昭摸著腦袋,”如果當真能幹掉李慶,南方局麵立時便會煥然一新啊!至少在南方,南軍失去了一個可以統一調度所有軍隊的人,蘇燦,權昌斌,以及後來接任李慶的人選,都不可能有李慶的身份和威望,這對於樸德猛的南方集團來說,是一個絕大的利好消息,也難怪樸德猛會迫不及待啊!”


    “王爺,隻要做好防備,那麽即便是一個陷阱,那麽我們損失的也隻不過是進攻的部隊而已,隻要不損及我們的防線,那麽派幾千人去試一試也無妨!”韓仲摸著腮幫子,道.


    這是要拿幾千士兵的性命去試試看,但在來寶縣有五千南軍精銳,要麽不打,要麽便雷霆一擊,幾千人顯然是達不到目標的,韓仲仍然是小心為上.


    雲昭的目光轉向雅爾丹,姚長坤與韓仲二人談自己的意見時,雅爾丹的眼光一直看著窗外,出神地在想著些什麽.雲昭找來雅爾丹,是因為她在謀略之上不輸於姚韓二人,具有長遠的戰略目光,更重要的是,她有著姚韓二人所不俱備的女人所特有的細膩.


    “雅爾丹,你怎麽看?”雲昭看著雅爾丹,問道.


    “王爺,我想到了連仲文!”雅爾丹卻是答所非問.


    雲昭一愕,”這個時候你怎麽想到了連仲文?”他奇怪地問道.


    “我記得在秦州時,耿衝審問鄒鵬之時,那個鄒鵬曾說過他的一個感覺,您還記得嗎?”


    “他好像說過連仲文到北地,就是來尋死的.”雲昭迴憶起當時這個讓他也感到意外的口供.


    “是啊,連仲文身居高位,不僅是羅網頭目秦柔娘的心腹,亦深得李逍的信任,這樣一個從各個方麵來說都是前程似錦的人,為什麽會自尋死路呢?”雅爾丹反問道.


    “你是說?”雲昭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是不是有這樣一個可能.”雅爾丹淺淺地笑道:”秦柔娘與李逍之間出現了問題,他們兩人之間出現了隙嫌,甚至是爭鬥,而夾在其間的連仲文無所適從,受他們兩人逼迫,生不如死呢?所以才親自潛到北地,意圖行刺於我,要知道,即便他成功了,也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啊!”


    書房裏另外三人身體微微一震,都為雅爾丹的說法感到震驚.


    “不可能啊!”姚長坤搖頭道:”秦柔娘是李逍的妃子,手中掌握的隻不過是李逍的特務機構,即便羅網當真死以塌地的為其效力,但一個特勤機構如何有資格與李逍爭鬥?”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認為這次李慶行蹤的泄露事件有著極大可能便是秦柔娘所為.”雅爾丹斬釘截鐵地道:”王爺,二位大人,李慶的副將是誰?”


    “雄闊海!”韓仲應道.


    “對,雄闊海.此人是秦柔娘當初救李逍之時從潞州帶出來的人物,與秦柔娘關係非淺,如果李慶突然死了,那麽,最有可能接任南方三州軍隊的人會是誰?當然是雄闊海!如果雄闊海握有了南部三州的軍隊,那秦柔娘是不是便有了與李逍叫價的本錢?”雅爾丹道.”南部三州的軍隊這些年來戰爭不斷,早已經曆練成了一支強軍,可不是一般的鎮軍可比!”


    雲姚韓三人都默然不語,在心中默默評估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王爺,公主,二位大人,雄闊海與秦柔娘的關係的確非同一般,雄闊海的夫人便是秦柔娘的頭號心腹紫燕,而且,據我們的內信傳遞出來的情報,當年在臨江園中,雄闊海被秦柔娘以大哥相稱唿!”一邊的耿衝補充道.


    “南部三州軍隊的將領大多是由世家子弟所組成,雄闊海能真正掌握這支軍隊,要知道,南方世家可是李逍的支持者!”雲昭反問道.


    姚長坤突然站了起來,”王爺,您還記得前些時候,職方司報上來的情報麽?秦柔娘曾親自到彬州等地視察,接見了南方三州的各大世家,特別是在彬州,此人在秦家一住便是數天,而正是那一次之後,秦家多名子弟加入了羅網,其中便有秦家的二個嫡係子侄秦馳秦騁?”


    “不錯,王爺,上京的洪安邦也曾傳迴情報,稱曹儀曾為了江南糧食而求見秦柔娘.”耿衝補了一句.


    “這是不是說明,事實上秦柔娘已經實際掌握著南方三州的權力呢?”雅爾丹道:”王爺,您說,這個秦柔娘是不是與秦家有什麽關係?不然秦家為什麽如此支持他,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世家的處世之道了!”


    雲昭笑道:”別的我不敢說,秦柔娘隻不過是一個鄉村女子,與累世名門秦家能有什麽關係?”


    雅爾丹笑道:”這可說不定,至少他們都姓秦,而且王爺,在雲家村,都是目不識丁的窮困百姓,便是在北地,識字的又有幾個,這個秦柔娘的父親本來就是外來人口,居然又識字,又姓秦,也許讓職方司去查一查,不定便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雲昭微微搖頭,隻當雅爾丹說了一個笑話.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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