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得好!”雲昭放聲大笑著站了起來,走到大案前,扶前單膝跪地的信使。


    “你是何衝吧?我還記得你,我第一次去望江灣水師基地,馬友那小子在江麵上累得要死要活,就是你接待的我,對吧?”雲昭牽著何衝的手,笑意盈盈地道。


    何衝激動的滿麵紅光,“是的是的,都督!”雲昭還能記得他,讓他很是意外,雖然他現在也已經升到了將軍,但雲昭去水師不多,到如今為止,僅僅去過兩次,而第二次他因為出外巡邏並沒有見著。


    “坐!”拖過邊上的一把椅子,放在何衝麵前,“坐下說!”


    “都督麵前,那有我的座位?”何衝趕緊擺手推辭。


    “不,水師立了大功,幹掉了古台船廠,這對於我們征北軍的意義不亞於一場決定性的勝利,你們是功臣,坐下說,你現在代表的是水師,可不僅僅是你何衝!”雲昭正色道。


    “都督讓你坐,你便坐,都督可不喜不爽快的人!”一邊的馬一功笑著道,征北軍水師立了大功,他是與有榮焉,要知道,征北軍水師的主將是馬友,那是他的本家侄子,而且這一次還是馬友親自甘冒奇險,率領二十艘蒙衝赤馬小艦潛入古台船廠,一舉偷襲建功。


    何衝這才誠惶誠恐地坐了半個屁股上去。


    “征北軍水師這一次與李宏超硬碰,損失不小吧?”站在何衝的麵前,雲昭倒背著雙手,問道。


    “是,為了將荊州水師引走,為馬將軍打開道路,我們在第一次正麵交鋒和接下來的戰鬥中,一共損失了十艘五桅戰艦,將近一千名水兵戰死或失蹤!”何衝低聲道。


    “十艘五桅戰船,一千水兵啊?”雲昭臉色稍稍變了一下。


    “但是都督,我們擊沉了對手十五艘戰艦。”


    “我不是這個意思!”雲昭搖搖頭,“燒掉了古台船廠,我們已經大賺特賺了,更何況還擊沉了對手十幾艘戰船,我隻是有些傷心而已。你給我說說這場水場的具體情況吧,能在正麵對抗中以少勝多,曹新宇做得不錯啊!”


    “是,都督!”何衝這才放下心來,開始詳細地給雲昭計這一次水戰的經過,戰報之上,隻是一些單純的數次,擊沉對手多少戰船,殺傷對手多少士兵,自己損失多少等等,極為枯燥,而在何衝嘴裏,便變得詳盡生動多了,大廳裏,馬一功,潘仁智等一眾都督府高官都是聽得聳然動容,表情亦隨著何衝的敘述而不停地變化著。


    “等一下!”雲昭突然抬手阻止了何衝的講述,“你說曹新宇為了在與敵人的接舷戰之中,專門準備了一支全副武裝的格鬥士兵用以肉搏?而不是水師本身的水兵?”


    何衝一愕,沒有想到雲昭會注意到這個細節,楞了一下,才道:“是的,因為我們有著火力上的優勢,一向是不主張這種接舷肉搏的,而更喜歡拉開距離用強大的火力摧毀對手,但這一次情況特殊,必須要讓對手覺得我們力竭不敵,但曹將軍既不想損失太大,又還想著要讓敵人付出更大的代價,所以專門準備了這樣一支部隊,其實他們也是水兵,隻不過讓他們穿上了盔甲,都督也知道,水兵們很少穿沉重的盔甲的,這在顛簸的船上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實戰效果怎麽樣?”雲昭追問道。


    “很好!”何衝興奮地道:“對手水兵還是老一套,碰上我們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一開始便吃了大虧,要不是他們船太多,人多得我們殺不過來,我們也不會損失了十艘戰艦了!”


    雲昭兩手合在一起,十個手指頭不停地互相敲打著,在屋裏轉了幾個圈子,突地停下來,轉身看著何衝,目光炯炯,“曹新宇這個主意不錯,其實這種配置不僅僅可以用在水師的接舷戰之上吧,以水師為載體,配備上這種武裝力量,還可以在任何地點登陸作戰啊!你們說是不是?”轉頭看著屋子裏的一眾高官,“對不對?”


    馬一功,潘仁智,郭長興,趙旭等人一時跟不上雲昭的思路,看著雲昭,眼中都是有些茫然。


    “你們想一想,如果有這樣一支武裝,既可以充作水軍,在必要的時候,穿上盔甲,用船隻載送到任何一個地方登陸,轉身便能變成一支可以改變戰局的力量,是不是能在某些時候創造奇跡?”雲昭大聲道。


    趙旭遲疑了片刻,“都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對這支武裝力量的士兵單兵素質要求就太高了,也就是說,他們不僅要水上功夫了得,在陸上作戰也要高人一籌,因為這樣的部隊數量必然不會太多,要以少而精悍為主。這樣的士兵,隻怕難選吧?”


    “難選不等於選不到!”雲昭看著何衝,道:“迴去告訴曹新宇和馬友,讓他們著手組建這樣一支部隊,人數暫時定為一千人吧,這支部隊的裝備以我的親兵營為標準,親兵營配備的一樣都不能少,就定名為水師陸戰營。”


    “是!”何衝大喜,站了起來,“屬下迴去後,立刻便稟報二位將軍。”雲昭的親兵營的裝備冠絕全軍,無論是專門製作的盔甲,還是連發弩,弓,刀,都是最好的。雖然暫時不知道這支部隊最終的用途,但能為水師爭取更多的力量,卻是極好的。


    何衝退了下去,馬一功苦著臉,看著雲昭,“都督,您這一開口,馬友和曹新宇還不纏著我們計財司啊,這支部隊如果按著親兵營的裝備來武裝,那可是一大筆錢,而且您對單兵素質要求這麽高,那麽訓練啊什麽的,都是大筆的錢啊!現在這麽窮,那有錢!”


    “錢嘛,你擠擠總是有的,我知道你的能耐!”雲昭哈哈一笑,“你現在叫窮都叫成習慣了,我可是知道你,你定然還有些壓箱底的錢的。”


    “那是以備不時之需的!”馬一功叫起撞天屈來,“除了那一點,真的沒有,都督,必須要留一點的。”


    “好了好了!”雲昭大笑著揮揮手,“不開玩笑了,這事你看著辦,我想你要是不給他們錢,馬友一定會搬到你家去住。”


    屋裏眾人頓時都大笑起來。


    “我準備出關一趟!”雲昭突然道。


    “出關?”眾人驚叫起來,出關,自然是出玉門關。“這個時候?”


    “對,這個時候!”雲昭點點頭,“妙妙與樸德猛已奪了石堡,那麽安慶也必然會隨之落入我們手中,玉門關韓嘯率廣昌營已在奔襲盧城,他與妙妙將在盧城會師,盧城,安慶是蒙人在關外最後的據點,拿下這兩個地方,關外的蒙人將會被我們驅迴大漠去,我們終於收複了失地,我也該迴去看看了,七年了!”


    雲昭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了那個貧窮但是快樂的小鄉村,還有無數鮮活的麵容。


    “七年,我都沒有給娘上過一柱香,叩過一次頭,沒有給她老人家的墳頭除過一次草,我是一個不孝之子,這一次,我迴去最主要的便是去娘上墳,其次,我要帶著司馬瑞去鷹嘴岩一趟,鷹嘴岩是我的第二個家,沈老當家的仇必須得報,我也得給當年的三千鷹嘴岩兄弟一個交待,我答應過他們的。”


    雲昭說得沉重,屋裏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半晌,郭長興才道:“都督說得在理,百善孝為先,以前迫於形式,都督無法去為老人家上墳叩頭盡孝,現在能做到了,再不去便說不過去了,我支持都督去。”


    “都督,老夫人在天之靈,亦不會怪都督這些年沒有去看她老人家的,現在都督有這樣的成就,老夫人一定會高興無比的。”潘仁智點頭道。


    “不錯,眼下形式暫時穩定,圍困燕京的軍隊已經布署當位,隻等合適的時候便能展開攻擊,程群雖然有過河的可能,但石敢當的飛天營也已經開拔,全益鳳也準備開始向相州進軍以作牽製,短時間內,不致於會出現大的變故,都督可以迴去看一看,都督,是不是將老夫人的骸骨移葬到興靈來?”馬一功道。


    “不。”雲昭搖搖頭,“母親肯定更希望在他一輩子生活的地方長眠,那裏有她的鄉親,朋友,親人。”


    “那都督這一次迴去,替老夫人好好地修一座墓吧!給老夫人一個舒舍的家!”郭長興長歎一聲。


    雲昭默默地點點頭。


    安慶城被攻破了!樸德猛站在安慶城頭,用力地揮舞著征北軍軍旗,城上城下,歡聲雷動,更遠處,旭烈打著馬匹,亡命狂奔,他甚至不敢迴頭看一眼,生怕這樣會讓自己的速度那怕減慢一絲絲,因為他知道,在他的身後,是那個讓蒙人曾經魂飛膽喪的紅煞,紅娘子。


    安慶城破,他丟下了城內上萬的蒙人老弱婦孺,帶著殘餘的百多騎蒙軍,狼狽逃向盧城方向。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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