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這不僅僅是赤裸裸的蔑視,而且是在挑釁,是在赤裸裸的打盧城邊軍的臉麵,姚猛一股熱血衝上腦門,幾乎就要下令全軍突擊,但作為一名老將,這個狂熱的念頭剛剛起來,便被他硬生生的掐滅,自家事自家清楚,盧城邊軍自從數十年前沈風叛出之後,騎兵營便再也沒有重新設立,這些往事,姚猛自然不知,他隻知道,眼下手裏的這三百騎兵,是司馬瑞將軍好不容易才攢摸起來一點家當,剛剛成立不久的騎兵還遠遠談不上弓馬嫻熟,而對麵的鷹嘴岩馬匪,卻是馬上的大師,看到一百餘騎馬匪唿嘯來去,將一個個蒙人從馬上劈射下來,一邊觀戰的姚猛隻覺得背脊陣陣發涼,兩者的差距不是用一點兩點來形容,而是可以說是兩個層麵,自己的這些騎兵連那些蒙人都不如,而這些蒙人在鷹嘴岩馬匪麵前就猶如一隻隻溫順的羊羔,根本沒有抵抗力。


    那個騎黑馬的馬匪首領策馬在一邊,根本沒有加入到戰鬥中去,隻是偶爾看到有同伴遇到險境,這才拉弓射擊,密集的人群中,此人總能準確地命中目標而不怕誤讓同伴,這是什麽樣的箭術,是什麽樣的判斷力才能做到的呀?


    每當看到那個黑衣人冷冷的眼神掃將過來,姚猛總有一種被毒蛇盯著的感覺。雖然身邊的士兵都在鼓噪著要去滅了這股馬匪,可是姚猛知道,如果自己下令衝上去,被滅的絕不會是對方,而看對方首領的作派,他也是決不介意與自己打上一架的。


    以前的鷹嘴岩馬匪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們不會深入到離盧城邊軍如此近的距離上劫掠,而兩家在馮從義將軍時代也曾有過多次協同作戰的紀錄,而這些,姚猛都是親身經曆過的,但現在,鷹嘴岩馬匪好像變了。


    手裏的這三百多騎兵現在是司馬將軍手裏的寶由疙瘩,如果葬送在自己手裏,司馬將軍會生吞活剝了自己,在上麵沒有給盧城騎兵編製的情況下,司馬瑞攢攏這三百多騎兵著實是花費了大心血的。


    盧城邊軍袖手旁觀,蒙人商隊完全絕望,不到盞茶功會,百多名蒙人便在鷹嘴岩馬匪的攻擊之下煙消雲散,隻餘下失去主人的馬匹在草原之上孤零零地站著。


    姚猛震驚地看到,鷹嘴岩馬匪幾乎沒有陣亡的,這雖然與對手較為孱弱,沒有多少抵抗意誌有關,但這些馬匪的戰鬥力也太過於驚人了。


    燕小乙哈哈大笑著縱馬繞著馬車跑了一圈,舉刀劈開馬車上的幾個箱子,露出裏麵的貨物,“兄弟們,撿用得著的帶走,用來著的,和以往一樣,燒了他娘的。”


    雲昭縱馬奔向姚猛所在的方向,讓盧城騎兵們一陣噪動,打馬,急旋迴轉,馬鞭甩出,卷起先前射在地上用作標記的羽箭,雲昭沒有再看盧城邊軍一眼,打馬奔向遠方,在他的後方,一百多馬匪將蒙人的戰馬收集在一起,趕著這些戰馬緊跟雲昭而去,而在他們的後方,留下的是熊熊燃燒的大火和滿地的屍體。


    “雲昭,這兩個月和你一起幹得實在是太爽了!”燕小乙看著身旁的雲昭,大笑道:“這些該死的蒙人,可算是吃了大苦頭。”


    雲昭扯下了麵上的黑巾,大大地吸了一口迎麵吹來的強風,卟的吐出一口濁氣,“這算什麽,小打小鬧而已,小乙,我的敵人是蒙族王庭大帳兵,什麽時候我們能像今天這樣輕鬆地擊敗那些大帳兵,那才是真得爽。”


    燕小乙吐了一下舌頭,他不認為雲昭所說的能做到,蒙族王庭大帳兵,那是騎兵之中最為強悍的代名詞,上一次擊敗劄木合的大帳兵,那實在是打了對手一個出其不意,有著很大的偶然性,正麵決戰,隻要能戰勝對手,燕小乙就覺得很了不起了,而像今天這樣輕而易舉毫不費力地擊敗對手,隻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從雲昭獨立領著馬匪在外麵活動開始,燕小乙就一直跟著他,本意是紅娘子不放心雲昭怕他衝動,而讓燕小乙在一邊提醒和保護他,但兩個月下來,燕小乙卻見證了雲昭從最初的青澀的指揮,有些橫衝直撞地打法,一點點進步到現在的圓潤如意,騎兵的作戰要旨被他把握得淋漓盡致,鑿穿,分割,奔射,襲擾,短程突擊,運用起來已是得心應手,更為重要的是,由於有雲昭這樣一個強勢的存在,每當遇到強手的時候,雲昭便負責攻堅,在他的破軍和易水寒之下,很少有蒙人能擋得住在騎在快如閃電的烏雲蓋雪之上突擊的雲昭,最強的一死,對方軍心立馬便會下降不止一個檔次。


    “雲昭,我們是再幹幾票,還是迴鷹嘴岩?”燕小乙問道。


    “迴去,我們出來兩個月了,搶了不少東西,也該送迴去了,再說這麽戰馬,我們也照顧不了,送迴鷹嘴岩,不少兄弟的馬都該換了。”雲昭道。


    “好嘞!”燕小乙笑道:“在外麵幹得爽是爽,可是這麽長時間不見老當家的,紅姑娘,虎爺,我可真是有些想念他們了,走,迴家去!”


    “弟兄們,迴家去羅!”燕小乙加速向前衝去,一邊飛奔一邊向著馬匪們大聲招唿著。


    “迴家羅!”馬匪們都是高聲歡唿起來。


    鷹嘴岩馬匪用最隆重的儀式歡迎這一批外出兩月有餘的同伴歸來,看到雲昭等人攜帶著的大批物資和戰馬,賺得盆滿缽滿,整個鷹嘴岩上都沸騰了。


    “這段時子,你還好嗎?”紅娘子走到雲昭麵前,關心地問道。


    “好,很好。你呢?”雲昭笑道。


    “我很好,就是有些擔心你,不過總是不停地聽到你那邊傳來的好消息,又很開心。”紅娘子臉有些紅。


    三眼虎湊了過來,“雲昭,你小子行啊,有虎爺的範了,怎麽,想我了沒有?”


    雲昭還沒有迴答,便被一邊的萬元一把拖開,“想你個球球,走走,幫萬爺將馬弄到馬欄去,看看小雲子弄倒了什麽好貨色沒有?”


    “喂喂,我說萬爺,兩月不見,我真是有些想這小子,正想和他敘敘呢,啊喲,你幹嘛踢我屁股?”隨著三眼虎的大聲抱怨,他被萬元愈拖愈遠。


    “虎爺還是這般有趣。”雲昭看著邊走邊迴頭的三眼虎,道。


    “嗯,你好像瘦了些!”紅娘子仔細打量著雲昭。


    “還行吧,這兩個月整天在馬上顛簸,又要廝殺,那裏像在鷹嘴岩上,什麽事都有你照顧,整天啥事不愁,當然得瘦些了,不過你不覺得我又壯了些麽?”雲昭笑道。


    紅娘子笑了起來,“這次迴來了,就不要急著出去了,兩個月的作戰,想必你也得好好消化消化,嗯,我得把你瘦了的肉補迴來。”


    “那你可得小心了,可別把我補成一個胖子,真這樣的話,烏雲蓋雪說不定就不許我上他的背了。”雲昭大笑起來。


    遠處的沈風背負著手,看著兩個小兒女在那裏喁喁私語,臉上堆滿了笑容。


    蒙族王庭,整個大漠的權力中心,這裏不像大越的上京,有著險峻的城牆,宏偉的宮殿,寬闊的街道,稠密的行人。這裏,隻有著一些簡單的石牆圈在一起,內裏,一頂頂的帳蓬一直延伸到遠方。


    王庭的金帳便在黑石山下,這是一座隻有百多米的山頭,但卻是蒙族的聖山,上麵不僅有著蒙族的祭壇,更是曆代蒙族大王永遠安息的地方,黑石山,是蒙族的靈魂與象征。


    王庭裏聚集著整個大漠上最為強大的部隊,大帳兵,他們是蒙族的核心力量,衛護著整個蒙族的核心權力所在。這一代的蒙族大王兀達,剛剛過四十,正是年富力強,野心勃勃的時候,在長達十數年的王位爭奪戰中,他最終脫穎而出,坐上了黑石山下那座虎皮交椅。


    單看他的外貌,兀達極易迷惑人,粗壯的身材,濃眉大眼,滿臉的絡腮胡子,說話時聲如洪鍾,很容易讓人覺得這是一個豪爽至極的傳統的蒙人,但實則上,這個人性子沉穩,心機極深,是個極有手腕之人。上台僅僅兩年功夫,他便將整個蒙族整合在了一起。


    “大哥,盧城那邊傳來了消息,這一次是最後一筆貨了,他們的大王子在上京城裏與四王子鬥法,落了下風,吃了點虧,鹽鐵交易不得不停下來,這一迴是最後一筆,也是最大的一筆。”雅爾丹拿著一封信走進金頂大帳,她是唯一一個不需要通報,便可以直接走進這頂大帳的人,而其它人,便連兀達自己的夫人,也沒有這項殊榮。


    “雅爾丹,你準備去親自處理?”有些溺愛地看著自己這個最小的妹妹,其實兀達知道,論起心中計謀城府,自己的這個妹妹比自己還要強,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格外地龐愛她,但她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而且亦是自己的左右手。


    “交貨的價格,時間,線路,沿途的保護,這些本來都已經是駕輕就熟,我去也不去並不什麽大的區別,但這一次,我準備親自去,因為另外一件事我認為已經刻不容緩了,必須解決掉。”雅爾丹道。


    “你是說鷹嘴岩的那些馬匪?”


    “不錯,大哥,這些天來不斷傳來情報,鷹嘴岩馬匪完全是肆無忌憚地在攻擊著我們的部族,商隊,本來這也無法動搖我們的根基,我擔心的是,將來我們一旦南下,留下這樣一支戰力極強的敵人在我們的後方,會威脅到我們的根本所在,所以,在我們南下之前,我們必須除掉他們。”


    兀達點點頭,“你說得不錯,這支馬匪的確已成了我們的心腹之患,雅爾丹,你準備帶多少人去?郭爾郭斯部隻怕力有未逮?”


    “我還是準備帶劄木合去,讓他統領一千大帳兵,再加上郭爾郭斯部,也就差不多了,這一次,我準備將盧城的司馬瑞也拖下水來。他想在一邊看我們兩虎相爭,未免想得太美了。”雅爾丹冷笑道。


    兀達笑道:“劄木合這小子還關著呢,這個混小子,上一次大大折了我們大帳兵的兵威,這一次希望他能爭口氣,不要再折了他們紮爾赤兀惕部的威風,上一次他慘敗歸來,老阿斯蘭氣得病倒了,這可是他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兒子呢!既然你看好他,那便自己去找老阿斯蘭,讓他放了劄木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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