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來了!蕭畏人尚在空中飄飛,眼角的餘光便瞄見了『亂』軍叢中一麵迎風飄揚的大旗,隻一瞥,已認出了旗子上的徽號赫然正是他苦等了良久的燕西鐵騎,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一口氣一鬆,身上的傷痛立馬便如『潮』水一般襲來,隻一瞬間便疼得蕭畏渾身狂冒虛汗不已,勉強站穩的腳跟也因此軟了半截,支撐不住之下,一屁股便坐倒在地,氣喘得跟牛吼一般。


    “撤,分頭走!”


    燕西軍衝進長陵的動靜著實太大了些,原本正在狂攻玄明大師的明王瞬間便察覺到了不對,再一看依為靠山的李如衣已死於非命,立馬驚得亡魂大冒,哪還敢再多逗留,驚唿了一聲,飛身躍下祭台,拚著老命地向長陵深處衝去,他這一逃,那三名魔門長老自是全都慌『亂』地各自逃散了開去。


    “哼,想走,留下罷!”[


    一見到眾賊子要逃,劍先生木然的臉上『露』出了絲冷笑,低喝了一聲,手腕一抖,已將長劍從李如衣的屍身上拔出,猛地一擲,那劍已如驚鴻一般『射』了出去,閃電般劃破空間,帶著驚人的唿嘯聲準確地命中了一名魔門長老的背心,但聽一聲慘號,那名魔門長老已手舞足蹈地從空中掉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地麵上,濺起塵埃數,隻一抽搐便已了了帳。


    “好!”


    這一見劍先生這一手耍得漂亮,清玄上人忍不住喝了聲彩,哈哈一笑,同樣一抖腕,拔出『插』在李如衣身上的長劍,依樣畫葫蘆地振臂一擲,劍虹唿嘯而起,迅若閃電般地『射』向了逃向東邊的一名魔門長老,隻聽一聲慘唿大起中,那名魔門長老已中劍墜下了地去,在地麵上翻滾了幾圈之後,一口汙血狂噴而出,立馬已是有出氣沒進氣了的。


    “劍兄,明王便讓與你了,貧道去宰了另一人。”清玄上人手中的長劍剛一擲出,壓根兒就沒去看是否命中了目標,哈哈大笑著縱身而起,向另一個方向掠空而去,幾個起落間便已如蒼鷹抓小雞一般地擰住了正在瘋狂逃竄的最後一名魔門長老,掌勁一吐,隻聽“喀嚓”一聲脆響,那名魔門長老的脖子已被擰斷,發出一聲如殺雞一般的慘號,整個人紮手紮腳地墜落於地,微微地抽搐了幾下,便已死得通透。


    逃,趕緊逃!明王頭也不迴地向長陵深處竄去,腦海裏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那便是盡快逃離這該死的地方,至於先前喊打喊殺的豪情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眼瞅著再有幾個起落便能竄進長陵後山的密林之中,明王不由地便暗自鬆了口氣,隻是腳下卻依舊不敢放緩,竭盡全力地向前狂衝不已。


    近了,更近了,再有數步便能躲進林中,真到那時,縱使是宗師追來,也未見得便能在茫茫密林中尋找到刻意躲藏的逃者,明王那張醜陋的臉上抽搐著『露』出了絲猙獰比的笑意,可惜他笑得似乎早了些,就在他剛剛縱起,打算飛撲進林子的那一霎那,一道身影突兀比地出現在了林子前,攔住了明王前進的道路。


    明王身為一品巔峰高手,身手著實不錯,人雖處於亡命狂奔之中,卻依舊能及時煞住腳,隻看了來人一眼,臉『色』瞬間便煞白了起來,嘴角抽搐了幾下,強自壓住心頭的震驚,苦著臉,拱手為禮道:“劍先生,您乃一代宗師,又何苦為篡位賊逆效命,若能放小王一條生路,小王……”


    “太遲了,留下罷。”劍先生顯然不想聽明王多廢話,微微地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身形一閃,人已從明王身旁掠過,頭也不迴地向祭台方向去了。


    “噗……”


    劍先生已去得遠了,呆立在原地的明王突然身子一哆嗦,一大口鮮血噴將出來,整個人軟軟地栽倒於地,手腳『亂』顫了幾下,便就此不動了。


    “殿下,您沒事罷?”


    “殿下。”


    “殿下……”


    ……


    蕭畏喘息未定,一眾燕西鐵騎已縱馬衝到了近前,這一見蕭畏竟坐倒在地,盡皆大驚,紛紛躍下馬背,將蕭畏團團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嚷嚷著,吵得蕭畏頭都大了幾圈。


    “本王沒事。”蕭畏搖晃著站了起來,掃了眼眾將,見柳鳴禮、史豐恭、張『潮』陽等昔日舊相識皆已到來,心中自是頗為欣慰,然則這當口上卻不是敘舊的時辰,蕭畏心掛著自家老爹老娘的安危,自是顧不得與眾人多寒暄,隨口應了一句之後,略有些踉蹌地向祭台走了過去,腳步越來越快,到了末了,幾乎是用跑地衝上了祭台。


    “父王,燕西的兵馬到了。”


    蕭畏剛一踏上祭台,立馬就見項王已盤坐在台上,麵『色』雖依舊煞白,可精神卻明顯好了許多,心中自是稍安,忙搶上前去,低低地喚了一聲。


    “嗯。”項王顯然早就知曉蕭畏暗中從燕西調兵的事情,對於蕭畏的稟報自不是太在意,隻是神情平淡地點了下頭。[


    “父王且稍待,容孩兒先去助母妃一臂之力。”


    這一見項王看破了自己的心思,蕭畏不禁有些子訕訕然,可又不好當場解釋,隻能是苦笑了一下,轉開了話題道。


    “不必了,你母妃能應接得了。”項王笑了笑道:“畏兒且說說看,下一步當如何行去?”


    “這……,孩兒不敢妄言,一切聽憑父王聖裁。”


    如今弘玄帝已死,項王自然是要登基為帝的,父子關係自也就得轉化為君臣分際,在沒搞清項王內心裏的想法之前,蕭畏自是不打算胡『亂』開言,這本就是天家子弟自我保護的意識所然,卻也甚可說之處。


    “畏兒但說妨。”這一見蕭畏如此拘謹,項王眼中閃過一絲難明的意味,似欣賞又似感歎,但卻沒有就此作罷,而是緊接著追問了一句道。


    “父王明鑒,孩兒以為大營各部乃我朝之根本,斷不容有失,孩兒請命率軍趕去大營,接應雷將軍,另,弘玄已亡,京中諸子各不相讓之下,必有大『亂』,若能以偏師一支奇襲之,當可速勝,倘若遷延時日,一旦京中稍穩,則恐旦夕難下,此孩兒之愚見耳,還望父王聖裁。”見項王執意要問,蕭畏自也不敢再顧左右而言其他,這便將心中所思之策娓娓道了出來。


    “唔……”項王眉頭微微一皺,沉『吟』了片刻,正張口欲言,卻被祭台下一陣歡唿聲給打斷了,扭頭看去,就見激戰了良久的柳鴛與王皇後終於分出了高下——原本就技差一籌的王皇後心神紊『亂』之下,雖瘋狂不已,惜乎難以持久,反倒白白地耗盡了自己的內力,千餘招之後,終究不敵,被柳鴛接連擊中太陽『穴』、檀中『穴』等數大要『穴』,命喪當場,一眾燕西鐵騎以及苦戰餘生的項王府侍衛見狀,自是全都盡情地歡唿了起來,聲浪之大猶如山唿海嘯一般直上九霄雲外……


    申時一刻,大營內外的僵持對峙之局麵依舊在持續著,雷虎等人固守大營不出,而賀寶華顯然也沒有進攻的欲望,雙方就這麽隔著營壘相距數十丈地默默對峙,除了偶爾有些馬的響鼻聲之外,戰場上一片死寂。


    “報,大將軍,燕西騎兵已到三裏外,請將軍明令!”


    一片死寂中,一騎遊哨突然從陣後急速衝來,一見到賀寶華的麵,飛快地滾鞍下馬,單膝點地,語氣急促地稟報道。


    “什麽?”賀寶華一聽燕西鐵騎殺至,登時便大吃了一驚,忙不迭地腳下一用力,踏著馬鐙立將起來,迴頭向長安城的方向眺望,入眼便見遠處的地平線上煙塵滾滾而來,臉『色』瞬間便難看了起來。


    “快,轉向,轉向,殺賊,殺賊!”一聽燕西鐵騎來襲,原本正氣鼓鼓地端坐在馬背上的楚王蕭如峰登時便跟吃了槍『藥』一般暴跳了起來,不管不顧地便吼上了。


    “撤,快撤!”


    賀寶華此時已看清了燕西鐵騎陣中飄揚著的旗號,一發覺是蕭畏親自領軍,心都涼了半截,哪敢應戰,甚至連坐迴馬背都顧不得,便即揮舞著手臂,下達了撤軍令,話音一落,也不理會蕭如峰在說些甚子,一抖馬韁繩,飛速地躥了出去,頭也不迴地繞過大營,徑直向南奔去,其身後眾將士見狀,自是不敢怠慢,紛紛打馬加速地緊隨其後,蕭如峰見此,盡自暴跳如雷,卻也毫辦法,萬般奈之下,隻得悻悻然地率一眾親衛跟了上去。


    “追,殺上去!”


    衝刺在大軍最前列的蕭畏一見敵軍要逃,自是不肯放過,顧不得自個兒身上還帶著傷,怒吼了一聲,率部緊追不放,兩支騎兵大軍如同兩條卷地怒龍一般在關中大地上狂野地奔馳著,卷起漫天的煙塵。


    兩支騎軍速度都是絕快,雖說賀寶華所部有著先行發動的優勢在,然則論及騎術以及馬匹的質量,比起燕西鐵騎來卻是差了老大的一截,再加上燕西鐵騎皆是一人三馬,縱使是千裏來襲,馬力上也大礙,雙方拚馬速的結果自是顯而易見了的,僅僅不過半個多時辰的追逐而已,燕西鐵騎便已殺進了賀寶華所部的隊列之中,一場大屠殺之下,除賀寶華與蕭如峰等寥寥諸將率少部逃出生天外,其所部一萬五千騎兵死傷殆盡,消息傳至京師,朝堂為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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