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好地方啊,別看那地兒髒『亂』得很,可其中的潛在利益卻著實不小,即便蕭如浩不提,蕭畏也沒少惦記著徹底拿下西城,但得有西城在手,那可就是進可攻、退可守了,更別說還有著經濟上的巨大利益在,想著就令蕭畏流口水的,很顯然,蕭如浩的提議絕對是搔到了蕭畏的癢處,然則真要跟蕭如浩聯手,蕭畏卻又有些個不太放心,一將蕭如浩打發了去,蕭畏便急匆匆地趕到琴劍書院,將事情經過一股腦地全都倒了出來,末了,眼巴巴地望著林崇明,滿臉的期待之『色』,就等著林崇明說聲可以,便打算來個血屠西城了。


    “這是個圈套!”麵對著蕭畏那期盼的眼神,林崇明漫不經心地搖著折扇,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


    “什麽,圈套?”蕭畏一聽這話,登時便傻了眼,緊趕著便追問道。


    “不錯,是個圈套。”林崇明笑著點了點頭道:“王爺看好西城,莫非六殿下便不看好麽?而今馬政尚未就緒,王爺縱使有千錯萬錯,陛下那頭都能擔待著,若不然,就衝著王爺在明月樓大殺四方,陛下就能治爾之罪矣,此番六殿下邀約不過是欲王爺出麵頂缸罷了,又有何蹊蹺可言,即便是滅了虎頭幫,得利者亦恐非王爺罷。”[


    “嗯?”林崇明此言一出,蕭畏原本半酣的酒立馬就醒了過來,再細細一想,額頭上的汗水便沁了出來,這才驚覺自個兒這段時日來諸事太過順暢,心裏頭的弦有些子鬆得過分了,沉『吟』了半晌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也罷,此事暫且押後好了。”話說到這兒,蕭畏明顯地停頓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接著道:“若是本王不動手,老八那廝會不會……”


    說到底蕭畏還是對西城的利益割舍不下,此際話雖不曾說完整,可林崇明卻又怎會聽不出內裏的意思,這便笑了起來道:“會,一定會,六殿下如今朝中勢力已漸起,急欲拿住西城,以抗衡二殿下,某若是料得不差,六殿下或將以王爺為餌行黃雀之事。”


    “哦?”蕭畏本就是精細之輩,一聽林崇明此言,便已猜到了內裏的未盡之言,眼珠子轉了轉,已有了定策,也不說破,這便哈哈一笑道:“好,既如此,那本王就當一迴餌好了。”


    一見蕭畏已明悟了自個兒話中的意思,林崇明自是不再多言,笑著一合手中的折扇,隨手擱置在幾子上,抖了抖寬大的袖子,取出玉簫,放在唇邊,嗚咽地吹奏了起來,悠揚的曲調在院子裏幽然響了起來。蕭畏原本還待再說些甚子,可眼光的餘角突地瞅見後院門口人影一閃,依稀是蕭旋到了,蕭畏嘴角一彎,偷偷地一樂,也不再多廢話,搖晃著便行出了後院。


    蕭畏方才離開後院,蕭旋已迫不及待地從陰暗處冒了出來,對著蕭畏的背影作了個鬼臉,又伸手拍了拍心口,這才搖曳著走進了後院之中,立在林崇明不遠處,靜靜地聽著簫曲,一張俏臉上滿是『迷』離之『色』,卻沒發現蕭畏不知何時又偷偷地轉迴到了院門處。


    得,還真是小旋子,這迴麻煩估計要大嘍,頭疼啊!蕭畏瞄了眼院子內的情形,一見蕭旋那副癡『迷』之狀,不由地苦笑了起來,實不知這一對將來該怎個收場法——棒打鴛鴦的事兒蕭畏自是不會去幹,可有心成全這一對麽,蕭畏還真沒啥大把握,要知道蕭旋可是老爺子的掌上明珠,打小了起,便不知有多少權貴子弟前來求親,可全都被老爺子給打了迴票,就林崇明的身份而言,要想取得老爺子的青睞,著實太難了些,該如何應對蕭畏心中一點底都欠奉,也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罷。


    罷了,罷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好了!蕭畏在原地默默地站了一陣子之後,還是不忍心去打攪林崇明與蕭旋的相會,這便苦笑著搖了搖頭,一閃身,人已悄聲息地出了琴劍書院,在院門口稍停了停,深吸了口氣,看了看不遠處的瀟湘館,略一猶豫,還是沒向那頭走去,而是轉身走上了長廊,一路閑散地逛『蕩』著,這一走,便漫步到了王府的後花園中。


    王府的後花園自非尋常可比,占地麵積廣不說,內裏的布置也可謂是美奐美侖,亭台池榭參次有序,假山處處,綠草如茵,鮮花似錦,人行其中,自有一種如入桃花源之美感,然則此際蕭畏心裏頭有事,實半分欣賞美景之心,隻是閑散地轉悠著,滿腦海裏時而是蕭旋與林崇明的事兒,時而又想到自個兒那令人頭疼比的婚約,這麽一路閑逛下來,心情不單沒有好轉,反倒更煩上了三分,自是心再四下逛『蕩』,舉目四望之際,見前方不遠處有座竹林遮掩著的小亭子,歎了口氣,抬腳便行了過去,本打算小憩片刻,可方才走到亭口,卻見亭中早有人在,不由地便頓住了腳,剛想著轉身離開,亭中之人已聽到了響動,迴過了頭來,雙方一對眼,登時便令蕭畏很有些子手足措了起來。


    該死,怎會是她!蕭畏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唐悅雨,一時間還真不知說啥才好,可勢又不能就此離去,尷尬之餘,也隻得拱手為禮道:“唐姑娘,小王有禮了。”


    唐悅雨同樣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遇到蕭畏,自也有些個慌『亂』不已,待得見蕭畏行了禮,唐悅雨這才迴過了神來,微微地福了福,卻並未開口,隻是麵上的紗巾一陣波紋『亂』顫,顯然其氣息也已是『亂』了。


    尷尬,十二萬分的尷尬,不單是蕭畏尷尬,唐悅雨同樣尷尬,在這等尷尬之時分,一時間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些啥才好,饒是蕭畏平日裏能說會道的,到了此時,也成了鋸口葫蘆了,傻不楞登地呆立著。


    “王爺……”


    “唐姑娘……”


    得,兩人要麽都不開口,這一開口,竟然是不約而同地撞了車,結果麽,也都隻喊出了個稱謂便即又都閉上了嘴,鬧得原本就尷尬的氣氛立時更盛了三分。


    “唐姑娘有話請講罷。”蕭畏到底反應快,愣了愣便即迴過了神來,比劃了個請的手勢,強笑著道。


    話自然是有,然則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唐悅雨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了——早在去歲年初,一得知自家父親將自己許配給了蕭畏,唐悅雨自是異常的失望,沒少跟自家父親慪氣,也沒少通過母親提出抗議,怎奈唐嘯天卻是鐵了心,任憑唐悅雨如何說,也不肯收迴成命,這令唐悅雨萬分的傷心,在她看來,自己就是紅顏薄命的代名詞,竟然會遇上蕭畏這等紈絝子弟,大感遇人之不淑,可後頭陸續傳來蕭畏如彗星般崛起的消息,卻又勾起了唐悅雨的好奇心,盡管依舊不滿這樁婚事,卻也不免稍有些子憧憬,患得患失之下,倒也沒拒絕唐嘯天的安排,半半就地到了京師,本想著好生了解一下蕭畏是否良配,再作個決斷,可沒想到事尤未諧,蕭畏竟然又鬧出了個文學網之風波,生生令唐悅雨失落到了極處,更令唐悅雨傷心的是蕭畏對此事竟然連個交代都沒有,事已至此,唐悅雨又豈會不明白蕭畏的心壓根兒就不在自己的身上,這令唐悅雨失落之餘,也有些子忿忿的不服,心慌意『亂』之下,獨自躲到了後花園中,本打算靜靜地想上一想,卻不料竟鬼使神差地遇到了蕭畏,此際,麵對著滿臉子尷尬之『色』的蕭畏,一陣傷感沒來由地便湧上了心來,唐悅雨的眼圈微微一紅,兩行清淚便已流淌了出來,將薄薄的輕紗打濕了一大片。


    “唐姑娘,小王,小王……”雖隔著層麵紗,瞧不清唐悅雨的真容,可蕭畏卻還是能察覺到唐悅雨的流淚,登時就慌了手腳,搓著手,尷尬萬分地不知該如何勸說方好了。


    唐悅雨本『性』堅強,並非是那等水作的女子,雖因感情強烈衝突而落了淚,可很快便強忍了下去,也沒伸手去擦拭臉上的淚痕,隻是深吸了口氣,平靜地看著蕭畏道:“一時有感,徑自失態,叫王爺見笑了,王爺之意,小女子已明了在心,此番前來,多有叨撈,小女子這便迴去稟明父親,定當解了約方好,斷不叫王爺為難的。”話音一落,也不給蕭畏出言解說的機會,一轉身,款款地走出了亭子,徑自去了。


    “唐……”蕭畏沒想到唐悅雨竟說得如此之直接,一時間精神為之恍惚了一下,待得迴過了神來,卻見唐悅雨已去得遠了,嘴角嚅動了幾下,待要出言招唿,可卻又不知該如何解說,整個人不由地便愣在了當場,不單沒有解脫了的快感,反倒心中隱隱作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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