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兒停下手上的動作,她對這群有些古怪的麵具人頗為好奇。太叔瓔歪著頭看著四人,她也很想知道,他們的目的。


    桑寒水的目光落在陳暮身上,這裏可沒有他說話的份。他心中也有幾分納悶,怎麽看,這喬元也不像那種會很容易答應去別人家做客的人。維阿和小步默兩人連頭都沒抬,兩人想法出奇的一致——這種問題,就扔給陳暮吧。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匯集在陳暮身上。


    本來他還要想想該怎麽迴答,但是太叔城問得直接,他也迴答得直接:“我是來找貴家主太叔庸有事相商。”


    太叔城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陳暮,太叔瓔傻了眼,鈴兒臉上也不禁流露出幾分怪異。


    看到眾人一副這樣的表情,便是陳暮這般遲鈍的家夥,也感覺出不對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說得不對,但並不慌亂,沉住氣問。


    “哦,有什麽不對?”


    太叔城臉上很快恢複正常,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是我有意為難兄台,連我已經有四個半月沒有見到父親了。”


    “為什麽?”陳暮有些不解。


    太叔城淡淡道:“我們太叔家是一個古老的世家,會有一些比較奇怪的規矩。說起來,這和家主的傳承有關。太叔家的家主,並不是按年齡長幼來分。家主的每一位兒子,成年後都會下放,接管家族的一項產業。誰的表現最優,誰就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代的家主。”


    “哦。”陳暮點點頭,不過他還沒有想到,這和自己的要求有什麽關係。


    “為了更好地鍛煉我們這些人,老爺子不僅不會給我們任何幫助,還禁止所有的親戚向我們提供任何形式的幫助。連心上花園,我們隻有每半年才能迴去一次,隻有那時,我們之中表現最好的那位,才有可能見到老爺子。平曰裏,我們是沒有權利和家族通訊的,什麽都需要自己的謀取。”


    陳暮相當吃驚,對於世家,他素來沒有好感。可沒想到,作為一位世家子弟,竟然需要麵對如此殘酷的競爭。


    太叔城輕描淡寫道:“勝出者,出任下一代家主。而其他人,如果沒有得到新家主的信任,進入長老會,便會守著那份產業,漸漸淪為太叔家的旁支。”


    說完,他朝陳暮充滿歉意道:“我們離下一次進入心上花園,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而且”他苦笑道:“就算迴到心上花園,我也不能確保自己能見到老爺子,更別說推薦兄台了。”


    陳暮默然,他沒有想到事情一下子變得這麽麻煩。


    一旁的鈴兒似乎也心有所感,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麽。太叔瓔則嘟著嘴,如果細聽,便能聽到她在抱怨著什麽。


    桑寒水不由皺起眉頭,露出幾分不悅之色。他是個聰明人,自己知道了那麽多的內幕,眼下也隻有跟著喬元這一條路。換句話說,他的榮辱已經完全和陳暮綁在一起。


    比起其他豪門的聲名顯赫,太叔家他聽都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竟然也敢如此托大?黑線星榜第五十名,就算到霜月寒洲,也絕對是一號人物,這太叔家也太不識趣了。


    他不由冷哼一聲。


    桑寒水的冷哼讓氣氛陡然變得有些緊張。太叔瓔眼中閃過一絲緊張,之前桑寒水的威風她可是領略過,連安奇都在暗中稱讚他比麻虎更厲害!麻虎是太叔城手下的第一高手,擔任其護衛總管一職。


    太叔城臉上笑嘻嘻的,看不出半點不自然,似乎沒有聽到桑寒水的冷哼。


    鈴兒身旁的那位大漢,有些凝重地看著桑寒水。能夠在這種場合表現出這般傲氣的,絕不會是無名之輩。


    鈴兒此時出來打圓場,她的聲音清脆悅耳:“這位先生莫著惱。城叔叔並沒有誇大之處,不僅太叔家如此,我們蔣家也一般無二。想必幾位也是來曆不凡,如此,何不先告之身份,我想這樣城叔叔也好想辦法不是。”


    她早就對幾人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


    “我的身份,見到貴家主後自然會見告。”陳暮搖搖頭,否定了鈴兒的提議。


    他其實也很想利用喬元的身份,這樣應該比較順利地見到太叔庸。但是,如此一來,無疑會暴露維阿和小步默的存在。


    況且,法亞隻怕此時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自己的身份,太叔庸知道沒有關係。但是如果知道的人多了,泄露出去,就是件很麻煩的事。法亞哪怕受到霜月寒洲狠狠的打擊,但是暗中力量依然不可小覷。而且自己拒絕幫助霜月寒洲,霜月寒洲對他有沒有意見,還難說得很。


    陳暮不由苦笑,好不容易掙來一些名聲,現在卻發現,似乎一時間,還沒有辦法發揮它的價值。雖然這其中絕大部分原因是和自己對法亞夫人的報複造成的,可是,如果再重頭來一次,他還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有些事,如果不做,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


    事情有些麻煩,不過,既然到了太叔家,他當然不會放棄。手上的那朵青翠欲滴的刺青,時刻在提醒著他的處境。


    “城先生有什麽建議?”陳暮不動聲色地問。武力奪取是件基本不可能的事,不用想陳暮也能猜到,那金斑軟液菌一定是放在心上花園內。想混進心上花園,本身就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更不用說,他還不知道它放在何處。


    眾人沒想到陳暮在這個時候還不肯報出自己的身份,心中疑惑更深。就連桑寒水也不明白陳暮為什麽這麽做。他堅信,隻要陳暮報出自己的名字,見到那個什麽太叔庸實在是件太簡單不過的事。


    太叔城深深地看了陳暮一眼,沉吟道:“不知兄台擅長什麽?”


    陳暮沉穩道:“戰鬥還算不錯。”聽得一旁的桑寒水想翻白眼,這樣隻叫還算不錯麽?那自己算什麽?


    太叔城忽然問:“那兄台覺得,我手下的護衛如何?”


    “糟糕透頂。”陳暮毫不客氣地評價,這些護衛給他留下了極不好的印象。


    太叔城毫不介意地輕笑兩聲:“還請兄台點評兩句。”


    這話存了考較的味道,陳暮冷靜答道:“沒有意誌,沒有紀律,一盤散沙,烏合之眾。”


    一旁的鈴兒捂著嘴,輕笑不已。她身旁的那位大漢,也忍不住流露出幾分笑意。當著人家的麵,如此不客氣地批判對方的護衛,這人說話可真夠直接。


    “說得好!”太叔城擊掌讚歎道:“我花了那麽多錢,養了一幫廢物,實在失敗。我有個提議,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什麽提議?”


    “兄台幫我拿下東瑞市對抗賽,我的要求不高,隻需要進入四強的行列。倘若兄台能做到,我也有信心,能夠在一個半月後見到老爺子。屆時,我必將兄台推薦給老爺子,至於兄台為什麽找老爺子,我就不管了。如何?”太叔城笑吟吟道。


    “東瑞對抗賽?”陳暮抬起頭。


    太叔城解釋道:“東瑞市,像我們這樣的世家子弟多不勝數。我們每一年會舉辦一次這樣的對抗賽。對抗分團體戰和個人戰。團體戰,每支隊伍由四十名卡修組成,卡修的感知強度不能超過六級。而個人戰,沒有什麽要求。最終的排名,會綜合兩者的成績來計算。”


    陳暮心中頓時明了,這所謂的對抗賽,應該是這些世家對子弟們手上武力方麵的評估。這些所謂世家,對子弟的培養果然花盡心思。這樣競爭製度下培養出來的子弟,也難怪能獨擋一方。


    太叔城補充了一句:“個人戰,並不要求公開身份。”他看出來陳暮似乎並不想公開自己的身份。


    “好。”陳暮點點頭:“但是人我來挑,不能幹涉我。”


    “沒問題!”太叔城笑得很愉快:“從現在起,你就全權領導所有護衛,包括麻虎,也聽從你的支配。”


    太叔瓔和鈴兒都一臉詫異地看著太叔城,她們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把如此重要的事務交給一個剛剛認識、不知來曆的人。


    陳暮不知道所謂的對抗賽是什麽,但是她們卻明白它的重要姓。對抗賽的成績將直接影響太叔城今年的評估,這也將會影響他在太叔家今後的地位。


    他怎麽會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就這樣輕易交給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呢?


    “好!”陳暮起身:“那就開始吧。”


    太叔城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這種雷厲風行的風格他十分喜歡。這也從另一個方麵說明了對方是有真本領的人,所以毫不膽怯。


    “安奇,從今天起,你負責這位先生的後勤。他需要什麽,你提供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來找我。”太叔城亦是果決之人,他吩咐道。他旋即想到什麽:“瓔兒,你也跟著安奇,多學點東西,不要每天都調皮。”


    太叔瓔吐吐舌頭。


    鈴兒忽然開口:“城叔叔,鈴兒也想跟著看看。”


    太叔城啞然失笑:“你們蔣家在這方麵,可比我們太叔家強多了。你既然感興趣,自無不可。不過,你得幫我好好看著瓔兒,不準她頑皮。”鈴兒的父親和太叔城交情深厚,也是他最重要的盟友。


    太叔瓔聞言,不滿地朝父親做了個鬼臉。


    見他們說完,陳暮便開口道:“走吧。”安奇等人連忙跟在他身後。


    片刻間,房間內便隻剩下太叔城一個。


    他呆呆地坐著,手裏緊捏著已空的茶杯,暗自出神。


    今年,可是爭奪家主最重要的一年!他想起不久前長老暗自送來的消息,心中翻騰不休。此時不搏,隻怕以後連機會都沒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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