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人頭拿了去，震懾叛賊！”</p>
睡意全無的楊玄有些惱火。</p>
“饒……”</p>
辛無忌親自出手，一掌劈在了卓定的咽喉上，把他拖了出去。</p>
外麵傳來殺雞般的聲音，接著馬蹄聲遠去。</p>
“卓定等人伏誅，負隅頑抗者殺，棄暗投明者，賞！”</p>
看到人頭的那一刻，絕大部分人都棄刀跪地。</p>
少數幾個覺得難逃一死的，求仁得仁。</p>
五百潭州軍縮在王庭一角，被團團圍住。</p>
“可汗是什麽意思？”帶隊圍困潭州軍的將領說道：“都撕破臉了，還等什麽？殺光了，隨後咱們去劫掠潭州！”</p>
人被逼到了角落，也就光棍了。</p>
“我去問問。”</p>
可汗正在稟告。</p>
“主人，那五百潭州軍如何處置？”</p>
“你這般沒有主動性，如何做可汗？”楊玄有些不滿。</p>
“是。”</p>
赫連燕想翻個白眼，心想你在這，辛無忌哪裏敢做主？</p>
楊老板沒有這個覺悟，說道：“好言相勸，放迴去。”</p>
“是。”</p>
韓紀就站在邊上，見辛無忌毫不猶豫的答應，就給老賊使個眼色。</p>
老賊跟著辛無忌出去，稍後迴來，“辛無忌並未有怒色。”</p>
“他沒有退路了。”楊玄起身，“我去補一覺。”</p>
楊老板要睡覺，外麵的動靜小了許多。</p>
辛無忌到了。</p>
“迴去告知赫連使君，鎮南部內部有人叛亂，叛賊大膽，殺了耶律將軍。本汗斬殺了叛賊，頭顱在此，你等帶迴去。”</p>
不殺我們？</p>
雖說平日裏看不起三大部，可沒誰覺得五百人能從鎮南部的手中逃出生天。</p>
“他怯了！”</p>
“不，他是不想和大遼翻臉！”</p>
“我們走！”</p>
五百潭州軍走了。</p>
辛無忌找來當牙，“你帶著他們清理那些餘黨。”</p>
“可汗還有什麽吩咐？”</p>
辛無忌指指自己的脖頸，“主人在，本汗能有什麽吩咐？一切，都在主人的眼中。</p>
你，我，兩條命都在主人的手中。</p>
本汗不想死，想來你也一樣。那麽，聽話些，有好處。”</p>
當牙點頭，看著辛無忌轉身往王帳去。</p>
“可汗的肩膀，垂下去了，頭，也低了。”</p>
他摸摸自己的脖頸，“大好頭顱，誰能取了去？要不，老夫試試？”</p>
他突然苦笑，“算了，大把年紀了，能活著便是福氣。什麽瓦謝，什麽鎮南，都是上位者操控的東西，為了上位者的野心廝殺，最終死於溝壑。還不如迴家逗弄孫兒。”</p>
“主人，他們走了。”</p>
“嗯！”</p>
睡不著的楊老板有些火氣。</p>
“主人，小人告退。”</p>
“去吧！”</p>
楊玄躺在下，閉眼。</p>
整個人漸漸放鬆了下來。</p>
赫連燕跪坐在他的腦後，輕輕給他揉捏著頭部。</p>
“鎮南部其實有些雞肋。”</p>
“嗯！”楊玄懶洋洋的迴應。</p>
“三大部時，草原小了些。此刻僅存鎮南部，草原就顯得格外的大。若是不留神，鎮南部就會壯大，到了那時，什麽忠心都是假的……郎君睿智，當能看到這一切。”</p>
“忠心本就是相對的。”楊玄指指自己的太陽穴，示意這裏是重點，“我給了辛無忌機會，他知曉自己在刀鋒邊緣轉了一圈。</p>
這人啊！都怕死，如今你就算是把機會丟在他的身前，他也得先琢磨再三，考量許久……”</p>
“他得琢磨能否抵禦郎君的懲罰。”</p>
“看，你這不就聰明了。”</p>
“郎君誇讚的我都羞愧了。”</p>
“嗬嗬！”</p>
赫連燕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郎君留著辛無忌，是想牽製潭州嗎？”</p>
“你高看了辛無忌，鎮南部牽製不了潭州。”</p>
“那麽，郎君難道是心軟了？哎！若是郎君心軟，我便是賢惠的女人。”</p>
“你若是賢惠，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賢妻良母。”</p>
“郎君說的我無地自容了。”</p>
“會手談嗎？就是圍棋。”</p>
“我就看到人下過，郎君會？”</p>
“學了一陣子。”</p>
卷軸裏有對弈程序，楊玄不斷調整難度，如今能和業餘好手的程序勝負各半。</p>
“一個局部的變化中，若是目前看來利益不大，那麽，擱置剩下的變化，留待後續，等待周圍的棋局發生變化。這叫做留餘味。”</p>
“是。”</p>
稍後，楊玄唿吸漸漸平緩，赫連燕悄然出去。</p>
韓紀依舊站在陰影處，指著東方說道：“看看，啟明星。”</p>
“看到了。”</p>
韓紀看了她一眼，“郎君來北疆之前，太平是座罪惡之城，草原上三大部為禍一方，陳州采取守勢。</p>
如今陳州強盛，三大部灰飛煙滅，鎮南部甚至成了陳州的棋子。這番變化，堪稱翻天覆地，郎君有大功於北疆。”</p>
“近幾年，北疆沒有誰能與郎君相媲美！”赫連燕點頭。</p>
“如此，咱們也算是郎君說的同頻了。”</p>
“對，都是站在郎君的大旗下，為郎君效力。”</p>
“老夫喜歡喝酒。”</p>
“我不怎麽喜歡。”</p>
“喝酒喝多了，老夫難免也會想多。譬如說，功高不賞……郎君有大功於大唐，可老夫知曉，長安如今恨不能處死郎君。這，不公！”</p>
“可郎君的嶽家乃是一家四姓中的周氏，周氏強橫，帝王也得斟酌為了郎君和周氏徹底翻臉值不值……</p>
還有，郎君在北疆的威望越發高了，處置了郎君，隻會讓北疆軍民與長安離心！”</p>
“可那位至尊的想法，很難揣度，知曉裴九嗎？”</p>
“知曉，當初威震北疆，令北遼不能踏入北疆一步的名帥！”</p>
“可就是這麽一位國之幹城，被那位至尊父子弄死了。和裴九比起來，郎君還不夠。”</p>
“你想說皇帝會鋌而走險？”</p>
“老夫並未這麽說，不過，誰說得準呢！”</p>
赫連燕突然一笑，“我對大唐沒什麽情義。”</p>
“老夫也是。”</p>
“郎君在，我就是大唐人。郎君不在，大唐的死活與我無關。”</p>
“嗬嗬！如此，就好。”</p>
韓紀準備迴去。</p>
這個老鬼尋我說了這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p>
郎君是很了不起，可皇帝目前還不會為了他和周氏翻臉……至於北疆軍民，得了吧！裴九死在長安皇城前，也不見北疆軍民造反。</p>
赫連燕突然捂額。</p>
開口。</p>
“長安對郎君不善，可郎君手中握著雄兵啊！”</p>
韓紀看著她，“看看，我就說你是個聰明人。”</p>
這個老鬼，野性十足啊……赫連燕說道：“陳州軍會不斷強大，皇帝老邁，可郎君還年輕。郎君無需著急，一步步的走，強大自己。</p>
等掌控了北疆之後，郎君就能衝著長安咆孝。</p>
哎！其實，我最喜歡看著郎君衝著別人咆孝。”</p>
“為何？”</p>
“雄性十足。”</p>
“女人啊！”</p>
韓紀笑了笑，伸出手，“咱們，一損俱損！”</p>
赫連燕鄙夷的看著他的手，然後緩緩伸手過去，“試試？”</p>
韓紀一怔，閃電般的把手縮了迴去，“老夫孟浪了。”</p>
這位狐媚撩人，在眾人的眼中，早已成了郎君的禁臠。老夫一時湖塗把她當做是男人，差點就碰了上去……老了啊！</p>
“我還在想，你該砍去哪隻手。”赫連燕笑的很嫵媚，“一榮俱榮！”</p>
鎮南部成了楊玄手中的棋子，這位郎君的實力再度膨脹，讓手下們多了些心思。</p>
韓紀尋赫連燕，便是統一意見。</p>
一個多時辰後，楊玄悠悠醒來。</p>
“燕啊！”</p>
“郎君醒了？”赫連燕趕緊去把洗漱的用具拿出來。</p>
趁著楊玄洗漱的時候，赫連燕稟告了一些事。</p>
“鎮南部的亂賊都被鎮壓了，辛無忌處死了百餘人，都用了郎君的法子。”</p>
</p>
“什麽法子？”楊玄喝了一口水，仰頭：“啊啊啊……”</p>
“築京觀，他還來請教了張栩他們。”</p>
“百餘人，小家子氣！”</p>
“是，對了，早些時候，韓先生尋我說話，提及了郎君的一些委屈，對長安頗為不滿。還說了些……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之類的話。我不大聽得懂。”</p>
韓造反又在蠱惑人心了！</p>
赫連燕見楊玄神色平靜，就知曉老板對韓紀的想法了如指掌。</p>
“另外，那些頭領全家被拿下，幾個有些姿色的婦人被送到了外麵，說是請郎君笑納享用。”</p>
“沒空！”</p>
“是。我當時就說了，郎君不會要。”</p>
“什麽理由？”</p>
“郎君嘴叼！”</p>
“那幾個女人呢？”</p>
“辛無忌說既然郎君不要，他也不敢收納，便準備處死。”</p>
“燕啊！”</p>
“哎！”</p>
“知曉一個詞嗎？”</p>
“郎君請示下！”</p>
“肥土不肥人。”楊老板怒了，“陳州那麽多鰥夫，我正愁去哪給他們尋媳婦，這不是現成的？”</p>
“啊！我錯了。”</p>
赫連燕楚楚可憐的請罪。</p>
“速去！”</p>
赫連燕轉身就跑，那扭動的身姿讓人火冒三丈。</p>
“大清早的，就這麽沒底線，我容易嗎我！”</p>
楊老板趕緊往茅廁跑。</p>
吃了午飯，楊玄準備迴去。</p>
“主人就不多歇息幾日嗎？”辛無忌很殷勤，“那幾個婦人主人既然看不中，小人先前令當牙去族中尋美貌的處子。”</p>
我還不是皇帝，手下竟然就這般操持……等做了帝王，那會是什麽景象？</p>
天下的美色予取予求。</p>
天下的美食。</p>
天下的奉承……</p>
“罷了。”</p>
“是。”</p>
韓紀跟著楊玄出去，說道：“郎君可以不接受，可他卻不能不做。”</p>
這便是上位者的威權。</p>
楊玄是苦日子出身，小時候被欺淩慣了，此刻酒色財氣一起湧來，說實話，他心動，而且不隻是一次。</p>
“我不是什麽聖人，也未曾清心寡欲。此刻心中有目標，所以我能抵禦那些欲望的侵襲，不過，我不敢保證自己能抵禦多久，老韓。”</p>
“老夫在。”</p>
“若有朝一日我縱情於聲色犬馬，記得提醒我。”</p>
“郎君能自省，便是明主之相啊！”</p>
“能不能別用明主這等虎狼之詞？”</p>
“是，主公。”</p>
楊玄無力的指指他，覺得自己的胸懷能容納天下，那麽，也該容納得下一個桀驁的手下吧！</p>
“下不為例！”</p>
“是，主公。”</p>
出了王帳，一路緩緩而行。</p>
“潭州應當不會出兵。”</p>
“是。”辛無忌昂著頭，保持著可汗的威嚴，但語氣卻就像是個……讓楊玄想到了娘炮。</p>
“若是他出兵，你令人去臨安報信就是了。我養的……”</p>
楊玄覺得用狗來形容辛無忌有些羞辱人。</p>
辛無忌湊過來，“狗。”</p>
楊玄嘴角抽搐了一下：“打狗還得看主人，我養的狗，赫連榮若是抽了你一巴掌，哪隻手抽的，斷哪隻手。”</p>
辛無忌感激零涕，“小人直言，把自己當做是狗，確實是有些難受。可聽到主人的話後，小人心中暖洋洋的，隻想這般，直至地老天荒。”</p>
出了王庭，迴身看著站在遠處遲遲不肯迴去的辛無忌，韓紀說道：“看來，此人已經習慣了做狗。”</p>
“是郎君的狗！”王老二說道。</p>
屠裳說道：“老二的話，總是這般有哲理。”</p>
赫連燕讚道：“是啊！”</p>
老賊說道：“確實是。”</p>
手下太多，幸福。</p>
但手下心不齊，頭痛。</p>
韓紀開口，幾個手下都明裏暗裏不捧場。</p>
不捧場也就罷了，把老二推出去幾個意思？</p>
“要和氣！”</p>
韓紀笑道：“是啊！和氣，才能生財。”</p>
“嗬嗬！”</p>
“是啊！郎君此言英明！”</p>
“老夫覺著自家最近說話都輕柔了幾分。”</p>
“屠公，那是因為你的門牙鬆動了。”</p>
“嗷！”</p>
王庭外，當牙站在可汗的身後，輕聲道：“可汗決斷了？”</p>
“嗯！”</p>
“那麽……”</p>
“做狗。”</p>
當牙臉頰抽搐著，“還是做人吧！”</p>
“你不知曉，主人以前無意間說過一段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是北遼人，在郎君的眼中天生就不可信。我若是做人，要麽一直蟄伏著。可是當牙，你覺著我的能力如何？”</p>
“可汗的能力在瓦謝曆代可汗中，可為第一！”</p>
“這等能力一直蟄伏著，我必然會不甘心。不甘心，我就會鋌而走險。</p>
可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訴我，若是我鋌而走險，頭顱將會成為主人手中的夜壺。</p>
可我，真的不甘心，卻又不想死。</p>
想來想去，竟然隻有做狗才能活的好一些。</p>
赫連榮想讓我做他的狗，可他也不自己照照銅鏡，也配？</p>
這世間，能做我的主人的，</p>
唯有陳州，楊玄！”</p>
睡意全無的楊玄有些惱火。</p>
“饒……”</p>
辛無忌親自出手，一掌劈在了卓定的咽喉上，把他拖了出去。</p>
外麵傳來殺雞般的聲音，接著馬蹄聲遠去。</p>
“卓定等人伏誅，負隅頑抗者殺，棄暗投明者，賞！”</p>
看到人頭的那一刻，絕大部分人都棄刀跪地。</p>
少數幾個覺得難逃一死的，求仁得仁。</p>
五百潭州軍縮在王庭一角，被團團圍住。</p>
“可汗是什麽意思？”帶隊圍困潭州軍的將領說道：“都撕破臉了，還等什麽？殺光了，隨後咱們去劫掠潭州！”</p>
人被逼到了角落，也就光棍了。</p>
“我去問問。”</p>
可汗正在稟告。</p>
“主人，那五百潭州軍如何處置？”</p>
“你這般沒有主動性，如何做可汗？”楊玄有些不滿。</p>
“是。”</p>
赫連燕想翻個白眼，心想你在這，辛無忌哪裏敢做主？</p>
楊老板沒有這個覺悟，說道：“好言相勸，放迴去。”</p>
“是。”</p>
韓紀就站在邊上，見辛無忌毫不猶豫的答應，就給老賊使個眼色。</p>
老賊跟著辛無忌出去，稍後迴來，“辛無忌並未有怒色。”</p>
“他沒有退路了。”楊玄起身，“我去補一覺。”</p>
楊老板要睡覺，外麵的動靜小了許多。</p>
辛無忌到了。</p>
“迴去告知赫連使君，鎮南部內部有人叛亂，叛賊大膽，殺了耶律將軍。本汗斬殺了叛賊，頭顱在此，你等帶迴去。”</p>
不殺我們？</p>
雖說平日裏看不起三大部，可沒誰覺得五百人能從鎮南部的手中逃出生天。</p>
“他怯了！”</p>
“不，他是不想和大遼翻臉！”</p>
“我們走！”</p>
五百潭州軍走了。</p>
辛無忌找來當牙，“你帶著他們清理那些餘黨。”</p>
“可汗還有什麽吩咐？”</p>
辛無忌指指自己的脖頸，“主人在，本汗能有什麽吩咐？一切，都在主人的眼中。</p>
你，我，兩條命都在主人的手中。</p>
本汗不想死，想來你也一樣。那麽，聽話些，有好處。”</p>
當牙點頭，看著辛無忌轉身往王帳去。</p>
“可汗的肩膀，垂下去了，頭，也低了。”</p>
他摸摸自己的脖頸，“大好頭顱，誰能取了去？要不，老夫試試？”</p>
他突然苦笑，“算了，大把年紀了，能活著便是福氣。什麽瓦謝，什麽鎮南，都是上位者操控的東西，為了上位者的野心廝殺，最終死於溝壑。還不如迴家逗弄孫兒。”</p>
“主人，他們走了。”</p>
“嗯！”</p>
睡不著的楊老板有些火氣。</p>
“主人，小人告退。”</p>
“去吧！”</p>
楊玄躺在下，閉眼。</p>
整個人漸漸放鬆了下來。</p>
赫連燕跪坐在他的腦後，輕輕給他揉捏著頭部。</p>
“鎮南部其實有些雞肋。”</p>
“嗯！”楊玄懶洋洋的迴應。</p>
“三大部時，草原小了些。此刻僅存鎮南部，草原就顯得格外的大。若是不留神，鎮南部就會壯大，到了那時，什麽忠心都是假的……郎君睿智，當能看到這一切。”</p>
“忠心本就是相對的。”楊玄指指自己的太陽穴，示意這裏是重點，“我給了辛無忌機會，他知曉自己在刀鋒邊緣轉了一圈。</p>
這人啊！都怕死，如今你就算是把機會丟在他的身前，他也得先琢磨再三，考量許久……”</p>
“他得琢磨能否抵禦郎君的懲罰。”</p>
“看，你這不就聰明了。”</p>
“郎君誇讚的我都羞愧了。”</p>
“嗬嗬！”</p>
赫連燕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郎君留著辛無忌，是想牽製潭州嗎？”</p>
“你高看了辛無忌，鎮南部牽製不了潭州。”</p>
“那麽，郎君難道是心軟了？哎！若是郎君心軟，我便是賢惠的女人。”</p>
“你若是賢惠，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賢妻良母。”</p>
“郎君說的我無地自容了。”</p>
“會手談嗎？就是圍棋。”</p>
“我就看到人下過，郎君會？”</p>
“學了一陣子。”</p>
卷軸裏有對弈程序，楊玄不斷調整難度，如今能和業餘好手的程序勝負各半。</p>
“一個局部的變化中，若是目前看來利益不大，那麽，擱置剩下的變化，留待後續，等待周圍的棋局發生變化。這叫做留餘味。”</p>
“是。”</p>
稍後，楊玄唿吸漸漸平緩，赫連燕悄然出去。</p>
韓紀依舊站在陰影處，指著東方說道：“看看，啟明星。”</p>
“看到了。”</p>
韓紀看了她一眼，“郎君來北疆之前，太平是座罪惡之城，草原上三大部為禍一方，陳州采取守勢。</p>
如今陳州強盛，三大部灰飛煙滅，鎮南部甚至成了陳州的棋子。這番變化，堪稱翻天覆地，郎君有大功於北疆。”</p>
“近幾年，北疆沒有誰能與郎君相媲美！”赫連燕點頭。</p>
“如此，咱們也算是郎君說的同頻了。”</p>
“對，都是站在郎君的大旗下，為郎君效力。”</p>
“老夫喜歡喝酒。”</p>
“我不怎麽喜歡。”</p>
“喝酒喝多了，老夫難免也會想多。譬如說，功高不賞……郎君有大功於大唐，可老夫知曉，長安如今恨不能處死郎君。這，不公！”</p>
“可郎君的嶽家乃是一家四姓中的周氏，周氏強橫，帝王也得斟酌為了郎君和周氏徹底翻臉值不值……</p>
還有，郎君在北疆的威望越發高了，處置了郎君，隻會讓北疆軍民與長安離心！”</p>
“可那位至尊的想法，很難揣度，知曉裴九嗎？”</p>
“知曉，當初威震北疆，令北遼不能踏入北疆一步的名帥！”</p>
“可就是這麽一位國之幹城，被那位至尊父子弄死了。和裴九比起來，郎君還不夠。”</p>
“你想說皇帝會鋌而走險？”</p>
“老夫並未這麽說，不過，誰說得準呢！”</p>
赫連燕突然一笑，“我對大唐沒什麽情義。”</p>
“老夫也是。”</p>
“郎君在，我就是大唐人。郎君不在，大唐的死活與我無關。”</p>
“嗬嗬！如此，就好。”</p>
韓紀準備迴去。</p>
這個老鬼尋我說了這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p>
郎君是很了不起，可皇帝目前還不會為了他和周氏翻臉……至於北疆軍民，得了吧！裴九死在長安皇城前，也不見北疆軍民造反。</p>
赫連燕突然捂額。</p>
開口。</p>
“長安對郎君不善，可郎君手中握著雄兵啊！”</p>
韓紀看著她，“看看，我就說你是個聰明人。”</p>
這個老鬼，野性十足啊……赫連燕說道：“陳州軍會不斷強大，皇帝老邁，可郎君還年輕。郎君無需著急，一步步的走，強大自己。</p>
等掌控了北疆之後，郎君就能衝著長安咆孝。</p>
哎！其實，我最喜歡看著郎君衝著別人咆孝。”</p>
“為何？”</p>
“雄性十足。”</p>
“女人啊！”</p>
韓紀笑了笑，伸出手，“咱們，一損俱損！”</p>
赫連燕鄙夷的看著他的手，然後緩緩伸手過去，“試試？”</p>
韓紀一怔，閃電般的把手縮了迴去，“老夫孟浪了。”</p>
這位狐媚撩人，在眾人的眼中，早已成了郎君的禁臠。老夫一時湖塗把她當做是男人，差點就碰了上去……老了啊！</p>
“我還在想，你該砍去哪隻手。”赫連燕笑的很嫵媚，“一榮俱榮！”</p>
鎮南部成了楊玄手中的棋子，這位郎君的實力再度膨脹，讓手下們多了些心思。</p>
韓紀尋赫連燕，便是統一意見。</p>
一個多時辰後，楊玄悠悠醒來。</p>
“燕啊！”</p>
“郎君醒了？”赫連燕趕緊去把洗漱的用具拿出來。</p>
趁著楊玄洗漱的時候，赫連燕稟告了一些事。</p>
“鎮南部的亂賊都被鎮壓了，辛無忌處死了百餘人，都用了郎君的法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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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法子？”楊玄喝了一口水，仰頭：“啊啊啊……”</p>
“築京觀，他還來請教了張栩他們。”</p>
“百餘人，小家子氣！”</p>
“是，對了，早些時候，韓先生尋我說話，提及了郎君的一些委屈，對長安頗為不滿。還說了些……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之類的話。我不大聽得懂。”</p>
韓造反又在蠱惑人心了！</p>
赫連燕見楊玄神色平靜，就知曉老板對韓紀的想法了如指掌。</p>
“另外，那些頭領全家被拿下，幾個有些姿色的婦人被送到了外麵，說是請郎君笑納享用。”</p>
“沒空！”</p>
“是。我當時就說了，郎君不會要。”</p>
“什麽理由？”</p>
“郎君嘴叼！”</p>
“那幾個女人呢？”</p>
“辛無忌說既然郎君不要，他也不敢收納，便準備處死。”</p>
“燕啊！”</p>
“哎！”</p>
“知曉一個詞嗎？”</p>
“郎君請示下！”</p>
“肥土不肥人。”楊老板怒了，“陳州那麽多鰥夫，我正愁去哪給他們尋媳婦，這不是現成的？”</p>
“啊！我錯了。”</p>
赫連燕楚楚可憐的請罪。</p>
“速去！”</p>
赫連燕轉身就跑，那扭動的身姿讓人火冒三丈。</p>
“大清早的，就這麽沒底線，我容易嗎我！”</p>
楊老板趕緊往茅廁跑。</p>
吃了午飯，楊玄準備迴去。</p>
“主人就不多歇息幾日嗎？”辛無忌很殷勤，“那幾個婦人主人既然看不中，小人先前令當牙去族中尋美貌的處子。”</p>
我還不是皇帝，手下竟然就這般操持……等做了帝王，那會是什麽景象？</p>
天下的美色予取予求。</p>
天下的美食。</p>
天下的奉承……</p>
“罷了。”</p>
“是。”</p>
韓紀跟著楊玄出去，說道：“郎君可以不接受，可他卻不能不做。”</p>
這便是上位者的威權。</p>
楊玄是苦日子出身，小時候被欺淩慣了，此刻酒色財氣一起湧來，說實話，他心動，而且不隻是一次。</p>
“我不是什麽聖人，也未曾清心寡欲。此刻心中有目標，所以我能抵禦那些欲望的侵襲，不過，我不敢保證自己能抵禦多久，老韓。”</p>
“老夫在。”</p>
“若有朝一日我縱情於聲色犬馬，記得提醒我。”</p>
“郎君能自省，便是明主之相啊！”</p>
“能不能別用明主這等虎狼之詞？”</p>
“是，主公。”</p>
楊玄無力的指指他，覺得自己的胸懷能容納天下，那麽，也該容納得下一個桀驁的手下吧！</p>
“下不為例！”</p>
“是，主公。”</p>
出了王帳，一路緩緩而行。</p>
“潭州應當不會出兵。”</p>
“是。”辛無忌昂著頭，保持著可汗的威嚴，但語氣卻就像是個……讓楊玄想到了娘炮。</p>
“若是他出兵，你令人去臨安報信就是了。我養的……”</p>
楊玄覺得用狗來形容辛無忌有些羞辱人。</p>
辛無忌湊過來，“狗。”</p>
楊玄嘴角抽搐了一下：“打狗還得看主人，我養的狗，赫連榮若是抽了你一巴掌，哪隻手抽的，斷哪隻手。”</p>
辛無忌感激零涕，“小人直言，把自己當做是狗，確實是有些難受。可聽到主人的話後，小人心中暖洋洋的，隻想這般，直至地老天荒。”</p>
出了王庭，迴身看著站在遠處遲遲不肯迴去的辛無忌，韓紀說道：“看來，此人已經習慣了做狗。”</p>
“是郎君的狗！”王老二說道。</p>
屠裳說道：“老二的話，總是這般有哲理。”</p>
赫連燕讚道：“是啊！”</p>
老賊說道：“確實是。”</p>
手下太多，幸福。</p>
但手下心不齊，頭痛。</p>
韓紀開口，幾個手下都明裏暗裏不捧場。</p>
不捧場也就罷了，把老二推出去幾個意思？</p>
“要和氣！”</p>
韓紀笑道：“是啊！和氣，才能生財。”</p>
“嗬嗬！”</p>
“是啊！郎君此言英明！”</p>
“老夫覺著自家最近說話都輕柔了幾分。”</p>
“屠公，那是因為你的門牙鬆動了。”</p>
“嗷！”</p>
王庭外，當牙站在可汗的身後，輕聲道：“可汗決斷了？”</p>
“嗯！”</p>
“那麽……”</p>
“做狗。”</p>
當牙臉頰抽搐著，“還是做人吧！”</p>
“你不知曉，主人以前無意間說過一段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是北遼人，在郎君的眼中天生就不可信。我若是做人，要麽一直蟄伏著。可是當牙，你覺著我的能力如何？”</p>
“可汗的能力在瓦謝曆代可汗中，可為第一！”</p>
“這等能力一直蟄伏著，我必然會不甘心。不甘心，我就會鋌而走險。</p>
可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訴我，若是我鋌而走險，頭顱將會成為主人手中的夜壺。</p>
可我，真的不甘心，卻又不想死。</p>
想來想去，竟然隻有做狗才能活的好一些。</p>
赫連榮想讓我做他的狗，可他也不自己照照銅鏡，也配？</p>
這世間，能做我的主人的，</p>
唯有陳州，楊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