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恆冒頭到被如安一棍子抽飛，不過是一瞬。</p>
楊玄沒動。</p>
吳珞卻被嚇到了。</p>
怎地，在他的地盤竟然遇刺！</p>
接著一個邋遢的老人蹦躂出來，拎著一根棍子就抽。</p>
那刺客看著氣度不凡，多半修為了得，這老人是想作死嗎？</p>
吳珞心中一緊，然後就見江恆飛了出去。</p>
老人過來，把棍子隨手一丟，“楊使君。”</p>
“如安啊！”楊玄頷首。</p>
“午飯說是熗鍋麵，老夫去牢中弄了不少花椒來，一起熬煮，能把舌頭和嘴唇麻了，早些迴去吃。”</p>
這老頭啥時候在家中混成這樣了？楊玄強笑，“好！”</p>
如安嗖的一下就溜了。</p>
“師兄！”</p>
黃遵衝過去，單膝跪在江恆身側，伸手去探他的鼻息。</p>
“死不了！”</p>
江恆睜開眼睛，內息幾轉，說道：“無事，扶我起來。”</p>
黃遵扶著他起來，剛站穩，江恆就吐了一口血。</p>
他抹去嘴角血跡，拱手，“建雲觀江恆！”</p>
黃遵拱手，“建雲觀黃遵。”</p>
“見過楊使君！”</p>
這不是刺客！</p>
趕來的軍士依舊不敢怠慢，把二人圍住。</p>
“何事？”</p>
楊玄隨口問道。</p>
“我建雲觀棄徒勝和之死，還請楊使君主持個公道！”</p>
張栩在楊玄的身側低聲說道：“當年武皇登基，建雲觀觀主常聖進長安，獻上祥瑞。武皇以女子之身登基被詬病，方外獻祥瑞，大吉。</p>
由此，建雲觀便開始了擴張。</p>
後來那對父子發動宮變，常聖帶著人在長安相助。功成後，李元登基，重賞建雲觀……”</p>
二五仔，還是那老狗的人！</p>
“老曹一直懷疑當初陛下之事，與方外人脫不開幹係！”</p>
“建雲觀？”</p>
“未能確定。”</p>
楊玄策馬緩緩而過。</p>
“勝和裝神弄鬼，意欲謀反，你確定要問他的死因？”</p>
江恆微笑，“勝和如何，自有師門決斷，楊使君痛下殺手，可有說法？”</p>
“有。”</p>
“請講。”</p>
“滾！”</p>
楊玄策馬從他的身前而過。</p>
戰馬打個響鼻，噴了江恆一臉口水。</p>
江恆今日連續受辱，隻是冷笑。</p>
“師兄！”黃遵按住劍柄。</p>
一根鐵棍子突兀的指著他們二人，張栩獰笑道：“滾！”</p>
黃遵大怒，準備拔劍。</p>
“別動！”</p>
江恆按住了他的手。</p>
“師兄！”</p>
“楊玄身邊有一群大漢，衝陣無雙，你看，他們正準備合圍呢！若是咱們拔劍，頃刻間就會被圍殺。被弄死了楊玄還能栽贓說咱們刺殺他。”</p>
楊玄先去了州廨。</p>
“囤積糧草兵甲，操練將士，準備大戰！”</p>
楊玄簡單交代了一番，留下韓紀給他們解釋，就出了州廨，準備迴家。</p>
“郎君！”</p>
曹穎追了出來。</p>
“建雲觀的人來了？”</p>
“嗯！說勝和乃是建雲觀棄徒，為他出頭。”</p>
“郎君，曆來子弟被逐出師門多因做了壞事，或是道德敗壞。勝和裝神弄鬼，按理建雲觀不該提此事。”</p>
“你是說他們以此為借口……我知曉，對了，張栩說當年之事，建雲觀可能摻和了？”</p>
“是。”曹穎看看左右，低聲道：“當年帝後被下毒，昏睡不醒，證據皆指向陛下，宮中這才送了毒酒過去。</p>
後來醫官發現那毒藥是來自於方外的方子。</p>
方外人在山中閉關，因擔心斷糧，就弄了丹藥服食，能讓人多睡少食。</p>
當年帝後被下的藥便是以此方為主，加了兩味藥，便能讓人昏睡不醒……”</p>
</p>
“能斷定嗎？”楊玄的眉間多了冷意。</p>
曹穎搖頭，“長安方外人多不勝數，難以斷定。不過，老夫琢磨過建雲觀，當初獻媚武皇，人人都以為他們是武皇的人，以至於李泌父子發動宮變，建雲觀的人相助時，令不少人驚訝不已。”</p>
“你是說，他們可能早就是李泌父子的人？”</p>
“難說。”</p>
“明白了。”</p>
楊玄走出州廨，“燕兒。”</p>
“郎君！”赫連燕過來。</p>
“令人盯著建雲觀的那兩個人。”</p>
“領命！”赫連燕猶豫了一下，“那二人修為不錯，我手下那些人怕是不敵。”</p>
“我想想。”楊玄按著額頭，“你跟著我來。”</p>
曹穎給了赫連燕一個眼色。</p>
上啊！</p>
他一直覺得郎君隻有一個兒子太危險了，至少得有十個。</p>
繞到後麵，家中人已經聞訊出迎。</p>
“見過郎君！”</p>
楊玄點頭，見如安師徒三人在邊上，就說道：“如安跟我來。”</p>
二人到了書房。</p>
張栩進來。</p>
“出去！”楊玄有些不耐煩。</p>
“郎君，此人危險！”張栩忠心耿耿。</p>
“他們師徒都是老實人，我信他們，出去！”</p>
如安有些不安的道：“要不，讓他留下吧！”</p>
“不必！”</p>
楊玄揮揮手，張栩告退。</p>
“在家中覺著如何？”</p>
如安有些窘迫的道：“好吃。”</p>
楊玄愣了一下，“可想長久吃下去？”</p>
“想。”</p>
“你知道的，進了大門，就是一家人。”</p>
“不敢。”如安說道：“老夫想了許久，當初被章茁請下山來刺殺使君，是老夫湖塗了。不敢稱為一家人。”</p>
“不是一家人，如何能坐在一起用飯？”</p>
如安的老臉掛不住了。</p>
“哎！”楊玄歎息一聲，“馭虎部也沒了，你們師徒三人能去哪？”</p>
“是啊！”</p>
這師徒三人在山上修煉，活的單純的令人不敢置信，吃穿都不講究。楊家的夥食堪稱是北疆一絕，吃的三人讚不絕口。</p>
“這陣子老夫的兩個弟子在市場幫人扛包，每日倒是能掙到些錢財，也繳了吃飯的錢。”</p>
還交夥食費了？</p>
楊玄說道：“扛包終究辛苦，燕啊！”</p>
“郎君！”</p>
赫連燕進來。</p>
楊玄說道：“你那邊可還差人手？”</p>
郎君竟然是……赫連燕說道：“不差。”</p>
楊玄說道：“再加三人！”</p>
他叩叩桉幾，“就這麽說定了。”</p>
赫連燕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是。”</p>
如安越發的不安了，起身道：“郎君不怪罪我師徒三人，把我們放了出來，老夫怎敢再受郎君恩惠？”</p>
“這都是緣分！”楊玄說道：“隻管去！”</p>
如安道謝，跟著赫連燕去了。</p>
估摸著二人走遠了，楊玄說道：“出來吧！”</p>
書房後麵有個屏風，林飛豹從屏風後走了出來。</p>
“如何？”楊玄輕鬆的問道。</p>
“他應當感應到了。”</p>
……</p>
如安尋到了自己的兩個弟子。</p>
“咱們成了這位使君的密諜了。”</p>
“啥？”陳化不解的道：“師父，咱們每日扛包掙錢，來楊家吃飯，這不挺好的嗎？幹嘛被人約束受罪？”</p>
方覺歎息。</p>
“為師也不想，可咱們寄人籬下……咱們若是去了別處可能安身？”</p>
“草原如今成了楊使君的地方，除非去潭州。”</p>
“師祖就在潭州，師父不願去！”</p>
陳化說道：“師父該拒絕的！”</p>
“老夫也想拒絕，可楊使君先是親切的令護衛出去，接著又弄了個求賢若渴的模樣，要為咱們師徒三人找個活，老夫若是不願意，頃刻間就會被弄死。”</p>
“師父，他不是弄走了護衛嗎？”</p>
“後麵有個屏風，裏麵有個好手，剛開始老夫並未探查到，可那人卻故意放了一下氣息，一放即收。老夫揣摩了一下，怕是不敵。哎！隻好答應了。”</p>
陳化說道：“其實……”</p>
方覺：“師父。”</p>
“何事？”</p>
“以後就能正大光明的在楊家吃了！”</p>
“是啊！”</p>
如安問道：“歡喜不？”</p>
兩個弟子猶豫了一下。</p>
異口同聲的道：</p>
“歡喜！”</p>
“開飯啦！”王老二高唿一聲。</p>
“來了來了！”</p>
如安三人急匆匆的往廚房去。</p>
王老二第一個打飯。</p>
“給怡娘的。”</p>
“給屠公的。”</p>
“給老賊的，好了。”</p>
王老二一人打了三份飯。</p>
幫廚說道：“二哥，你的還沒打！”</p>
“哎！我忘記了。”王老二撓撓頭。</p>
屠裳等人來了，一人一份。</p>
“老二今日不去看雜耍？”老賊問道。</p>
王老二搖頭，拎著食盒去後院。</p>
半路遇到了章四娘，“二哥，以後怡娘的飯菜我去拿！”</p>
王老二搖頭，“不了。”</p>
這個傻乎乎的老二……章四娘想討好怡娘，幫她打飯就是個手段，可王老二卻油鹽不進。</p>
按理楊家除去大少爺阿梁之外，就楊玄能進後院，但也有例外。</p>
王老二就是。</p>
“怡娘！”</p>
王老二進去就扯著嗓子喊。</p>
“老二。”</p>
怡娘抱著阿梁出來，招手，“來看看阿梁。”</p>
王老二拎著食盒過來，看了一眼，“好白，比郎君白。”</p>
“是吧！我就說比郎君白。”</p>
“嗯！看著也俊美。”</p>
“比郎君當年還俊美些。”</p>
食盒擱在桉幾上，王老二一拍腦門，“差點忘事了。怡娘，今日那兩個建雲觀的人，和郎君有仇？”</p>
怡娘說道：“有。”</p>
她沒說建雲觀可能和孝敬皇帝的死有關係。</p>
也沒有證據。</p>
但，許多事兒不需要證據。</p>
若是郎君討逆成功，常聖和建雲觀將會灰飛煙滅。</p>
王老二迴到前院，老賊和屠裳在等他吃飯。</p>
“屠公。”</p>
王老二摸出了一塊肉幹，屠裳身體一震，“何事？”</p>
王老二把肉幹丟嘴裏，胡亂咀嚼了幾下，“建雲觀和郎君有仇？”</p>
屠裳察覺了些不對，但楊玄沒說，“大概是有仇吧！不過，建雲觀……老賊說說。”</p>
老賊放下快子，“建雲觀勢力不小，觀主常聖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p>
“老賊你和他們打過交道？”</p>
老賊搖頭，“這等名門大派的子弟，哪裏會看得起老夫這等和貴人打交道的人！”</p>
“那勝和是棄徒，棄徒棄徒，出了山門就與建雲觀無關，可他們卻找上門來，老夫看啊！這是尋的借口。”屠裳說道。</p>
“據說，建雲觀支持越王。”老賊從張栩那裏得了些消息。</p>
王老二說道：“那就是為了衛王來的？”</p>
老賊點頭，“在許多人的眼中，郎君和衛王就是一體的。”</p>
“那他們留在城中作甚？”</p>
“定然是想打探郎君和陳州的消息，迴去稟告給常聖。至於常聖，多半是又要挑邊站了。”</p>
“皇帝兩個嫡子，太子廢了，唯有越王！”屠裳說道:“越王上位的可能最大。”</p>
王老二問道：“郎君會很麻煩？”</p>
老賊點頭，“當初皇帝父子發動宮變時，建雲觀便是打手之一，很是得力。他們如今靠向了越王，說不準何時就會對咱們下手。”</p>
王老二低頭吃飯。</p>
屠裳問道：“老二想什麽呢？”</p>
王老二嘴裏含著食物，含含湖湖的道：“屠公，吃完飯幫我個忙。”</p>
屠裳點頭，“好。”</p>
……</p>
江恆二人就住在城南的逆旅中，二人迴到逆旅後，江恆坐下，“弄了溫水來。”</p>
他摸出一個瓷瓶，倒了幾丸藥在手中。</p>
黃遵去弄了一壺溫水來，問道：“傷勢如何？”</p>
江恆說道：“看似不重，可總是覺著胸悶。”</p>
“那老頭修為不錯。”</p>
江恆吃了藥，“棍子單薄，可那一刻我卻恍若看到了驚濤駭浪，隨即內息湧入，又散了去。”</p>
他不知道的是，如安手下留情了，否則那一棍子就能重創他。</p>
如安，是個好人！</p>
這是楊老板的評價。</p>
黃遵坐下，“觀裏令咱們倆來陳州查探楊玄的底細，試探一番，今日一看，此人果然是跋扈。”</p>
“少年得意，不跋扈，對不住自己的年輕。”江恆笑道：“你進觀裏時也是少年吧？那時候你難道不得意？”</p>
黃遵迴想了一下，惆悵的道：“是啊！心願得逞，得意非常，可惜，那些日子一去不複返了。”</p>
“今日幸好你沒拔劍，否則楊玄以此為由，汙我二人乃是刺客，到時候還麻煩了。”江恆告戒道：“這不是長安的權貴，而是邊塞大將。這等人殺伐果斷，要小心！”</p>
“他難道還敢和我建雲觀為敵？”黃遵澹澹的道：“建雲觀的身後是陛下，是許多權貴，楊玄吃飽撐的去惹這個大麻煩。”</p>
“你還忘記了一事。”</p>
“何事？”</p>
“楊玄是周氏的女婿！”</p>
黃遵一怔，接著微笑道：“周遵剛批駁了陛下識人不明。陛下不滿，加之國丈等人在，咱們怕什麽？”</p>
江恆一想也是，莞爾道：“所以，今日楊狗……楊狗這個名號倒是叫的順口。今日楊狗便隻能忍了。”</p>
黃遵澹澹的道：“麵對我建雲觀，他不忍，也得忍！”</p>
呯！</p>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p>
“誰？”</p>
“滾出去!”</p>
江恆二人大怒，起身準備拔劍。</p>
一個男子站在門外。</p>
噗通一聲倒下。</p>
“老二啊！”</p>
楊玄沒動。</p>
吳珞卻被嚇到了。</p>
怎地，在他的地盤竟然遇刺！</p>
接著一個邋遢的老人蹦躂出來，拎著一根棍子就抽。</p>
那刺客看著氣度不凡，多半修為了得，這老人是想作死嗎？</p>
吳珞心中一緊，然後就見江恆飛了出去。</p>
老人過來，把棍子隨手一丟，“楊使君。”</p>
“如安啊！”楊玄頷首。</p>
“午飯說是熗鍋麵，老夫去牢中弄了不少花椒來，一起熬煮，能把舌頭和嘴唇麻了，早些迴去吃。”</p>
這老頭啥時候在家中混成這樣了？楊玄強笑，“好！”</p>
如安嗖的一下就溜了。</p>
“師兄！”</p>
黃遵衝過去，單膝跪在江恆身側，伸手去探他的鼻息。</p>
“死不了！”</p>
江恆睜開眼睛，內息幾轉，說道：“無事，扶我起來。”</p>
黃遵扶著他起來，剛站穩，江恆就吐了一口血。</p>
他抹去嘴角血跡，拱手，“建雲觀江恆！”</p>
黃遵拱手，“建雲觀黃遵。”</p>
“見過楊使君！”</p>
這不是刺客！</p>
趕來的軍士依舊不敢怠慢，把二人圍住。</p>
“何事？”</p>
楊玄隨口問道。</p>
“我建雲觀棄徒勝和之死，還請楊使君主持個公道！”</p>
張栩在楊玄的身側低聲說道：“當年武皇登基，建雲觀觀主常聖進長安，獻上祥瑞。武皇以女子之身登基被詬病，方外獻祥瑞，大吉。</p>
由此，建雲觀便開始了擴張。</p>
後來那對父子發動宮變，常聖帶著人在長安相助。功成後，李元登基，重賞建雲觀……”</p>
二五仔，還是那老狗的人！</p>
“老曹一直懷疑當初陛下之事，與方外人脫不開幹係！”</p>
“建雲觀？”</p>
“未能確定。”</p>
楊玄策馬緩緩而過。</p>
“勝和裝神弄鬼，意欲謀反，你確定要問他的死因？”</p>
江恆微笑，“勝和如何，自有師門決斷，楊使君痛下殺手，可有說法？”</p>
“有。”</p>
“請講。”</p>
“滾！”</p>
楊玄策馬從他的身前而過。</p>
戰馬打個響鼻，噴了江恆一臉口水。</p>
江恆今日連續受辱，隻是冷笑。</p>
“師兄！”黃遵按住劍柄。</p>
一根鐵棍子突兀的指著他們二人，張栩獰笑道：“滾！”</p>
黃遵大怒，準備拔劍。</p>
“別動！”</p>
江恆按住了他的手。</p>
“師兄！”</p>
“楊玄身邊有一群大漢，衝陣無雙，你看，他們正準備合圍呢！若是咱們拔劍，頃刻間就會被圍殺。被弄死了楊玄還能栽贓說咱們刺殺他。”</p>
楊玄先去了州廨。</p>
“囤積糧草兵甲，操練將士，準備大戰！”</p>
楊玄簡單交代了一番，留下韓紀給他們解釋，就出了州廨，準備迴家。</p>
“郎君！”</p>
曹穎追了出來。</p>
“建雲觀的人來了？”</p>
“嗯！說勝和乃是建雲觀棄徒，為他出頭。”</p>
“郎君，曆來子弟被逐出師門多因做了壞事，或是道德敗壞。勝和裝神弄鬼，按理建雲觀不該提此事。”</p>
“你是說他們以此為借口……我知曉，對了，張栩說當年之事，建雲觀可能摻和了？”</p>
“是。”曹穎看看左右，低聲道：“當年帝後被下毒，昏睡不醒，證據皆指向陛下，宮中這才送了毒酒過去。</p>
後來醫官發現那毒藥是來自於方外的方子。</p>
方外人在山中閉關，因擔心斷糧，就弄了丹藥服食，能讓人多睡少食。</p>
當年帝後被下的藥便是以此方為主，加了兩味藥，便能讓人昏睡不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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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斷定嗎？”楊玄的眉間多了冷意。</p>
曹穎搖頭，“長安方外人多不勝數，難以斷定。不過，老夫琢磨過建雲觀，當初獻媚武皇，人人都以為他們是武皇的人，以至於李泌父子發動宮變，建雲觀的人相助時，令不少人驚訝不已。”</p>
“你是說，他們可能早就是李泌父子的人？”</p>
“難說。”</p>
“明白了。”</p>
楊玄走出州廨，“燕兒。”</p>
“郎君！”赫連燕過來。</p>
“令人盯著建雲觀的那兩個人。”</p>
“領命！”赫連燕猶豫了一下，“那二人修為不錯，我手下那些人怕是不敵。”</p>
“我想想。”楊玄按著額頭，“你跟著我來。”</p>
曹穎給了赫連燕一個眼色。</p>
上啊！</p>
他一直覺得郎君隻有一個兒子太危險了，至少得有十個。</p>
繞到後麵，家中人已經聞訊出迎。</p>
“見過郎君！”</p>
楊玄點頭，見如安師徒三人在邊上，就說道：“如安跟我來。”</p>
二人到了書房。</p>
張栩進來。</p>
“出去！”楊玄有些不耐煩。</p>
“郎君，此人危險！”張栩忠心耿耿。</p>
“他們師徒都是老實人，我信他們，出去！”</p>
如安有些不安的道：“要不，讓他留下吧！”</p>
“不必！”</p>
楊玄揮揮手，張栩告退。</p>
“在家中覺著如何？”</p>
如安有些窘迫的道：“好吃。”</p>
楊玄愣了一下，“可想長久吃下去？”</p>
“想。”</p>
“你知道的，進了大門，就是一家人。”</p>
“不敢。”如安說道：“老夫想了許久，當初被章茁請下山來刺殺使君，是老夫湖塗了。不敢稱為一家人。”</p>
“不是一家人，如何能坐在一起用飯？”</p>
如安的老臉掛不住了。</p>
“哎！”楊玄歎息一聲，“馭虎部也沒了，你們師徒三人能去哪？”</p>
“是啊！”</p>
這師徒三人在山上修煉，活的單純的令人不敢置信，吃穿都不講究。楊家的夥食堪稱是北疆一絕，吃的三人讚不絕口。</p>
“這陣子老夫的兩個弟子在市場幫人扛包，每日倒是能掙到些錢財，也繳了吃飯的錢。”</p>
還交夥食費了？</p>
楊玄說道：“扛包終究辛苦，燕啊！”</p>
“郎君！”</p>
赫連燕進來。</p>
楊玄說道：“你那邊可還差人手？”</p>
郎君竟然是……赫連燕說道：“不差。”</p>
楊玄說道：“再加三人！”</p>
他叩叩桉幾，“就這麽說定了。”</p>
赫連燕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是。”</p>
如安越發的不安了，起身道：“郎君不怪罪我師徒三人，把我們放了出來，老夫怎敢再受郎君恩惠？”</p>
“這都是緣分！”楊玄說道：“隻管去！”</p>
如安道謝，跟著赫連燕去了。</p>
估摸著二人走遠了，楊玄說道：“出來吧！”</p>
書房後麵有個屏風，林飛豹從屏風後走了出來。</p>
“如何？”楊玄輕鬆的問道。</p>
“他應當感應到了。”</p>
……</p>
如安尋到了自己的兩個弟子。</p>
“咱們成了這位使君的密諜了。”</p>
“啥？”陳化不解的道：“師父，咱們每日扛包掙錢，來楊家吃飯，這不挺好的嗎？幹嘛被人約束受罪？”</p>
方覺歎息。</p>
“為師也不想，可咱們寄人籬下……咱們若是去了別處可能安身？”</p>
“草原如今成了楊使君的地方，除非去潭州。”</p>
“師祖就在潭州，師父不願去！”</p>
陳化說道：“師父該拒絕的！”</p>
“老夫也想拒絕，可楊使君先是親切的令護衛出去，接著又弄了個求賢若渴的模樣，要為咱們師徒三人找個活，老夫若是不願意，頃刻間就會被弄死。”</p>
“師父，他不是弄走了護衛嗎？”</p>
“後麵有個屏風，裏麵有個好手，剛開始老夫並未探查到，可那人卻故意放了一下氣息，一放即收。老夫揣摩了一下，怕是不敵。哎！隻好答應了。”</p>
陳化說道：“其實……”</p>
方覺：“師父。”</p>
“何事？”</p>
“以後就能正大光明的在楊家吃了！”</p>
“是啊！”</p>
如安問道：“歡喜不？”</p>
兩個弟子猶豫了一下。</p>
異口同聲的道：</p>
“歡喜！”</p>
“開飯啦！”王老二高唿一聲。</p>
“來了來了！”</p>
如安三人急匆匆的往廚房去。</p>
王老二第一個打飯。</p>
“給怡娘的。”</p>
“給屠公的。”</p>
“給老賊的，好了。”</p>
王老二一人打了三份飯。</p>
幫廚說道：“二哥，你的還沒打！”</p>
“哎！我忘記了。”王老二撓撓頭。</p>
屠裳等人來了，一人一份。</p>
“老二今日不去看雜耍？”老賊問道。</p>
王老二搖頭，拎著食盒去後院。</p>
半路遇到了章四娘，“二哥，以後怡娘的飯菜我去拿！”</p>
王老二搖頭，“不了。”</p>
這個傻乎乎的老二……章四娘想討好怡娘，幫她打飯就是個手段，可王老二卻油鹽不進。</p>
按理楊家除去大少爺阿梁之外，就楊玄能進後院，但也有例外。</p>
王老二就是。</p>
“怡娘！”</p>
王老二進去就扯著嗓子喊。</p>
“老二。”</p>
怡娘抱著阿梁出來，招手，“來看看阿梁。”</p>
王老二拎著食盒過來，看了一眼，“好白，比郎君白。”</p>
“是吧！我就說比郎君白。”</p>
“嗯！看著也俊美。”</p>
“比郎君當年還俊美些。”</p>
食盒擱在桉幾上，王老二一拍腦門，“差點忘事了。怡娘，今日那兩個建雲觀的人，和郎君有仇？”</p>
怡娘說道：“有。”</p>
她沒說建雲觀可能和孝敬皇帝的死有關係。</p>
也沒有證據。</p>
但，許多事兒不需要證據。</p>
若是郎君討逆成功，常聖和建雲觀將會灰飛煙滅。</p>
王老二迴到前院，老賊和屠裳在等他吃飯。</p>
“屠公。”</p>
王老二摸出了一塊肉幹，屠裳身體一震，“何事？”</p>
王老二把肉幹丟嘴裏，胡亂咀嚼了幾下，“建雲觀和郎君有仇？”</p>
屠裳察覺了些不對，但楊玄沒說，“大概是有仇吧！不過，建雲觀……老賊說說。”</p>
老賊放下快子，“建雲觀勢力不小，觀主常聖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p>
“老賊你和他們打過交道？”</p>
老賊搖頭，“這等名門大派的子弟，哪裏會看得起老夫這等和貴人打交道的人！”</p>
“那勝和是棄徒，棄徒棄徒，出了山門就與建雲觀無關，可他們卻找上門來，老夫看啊！這是尋的借口。”屠裳說道。</p>
“據說，建雲觀支持越王。”老賊從張栩那裏得了些消息。</p>
王老二說道：“那就是為了衛王來的？”</p>
老賊點頭，“在許多人的眼中，郎君和衛王就是一體的。”</p>
“那他們留在城中作甚？”</p>
“定然是想打探郎君和陳州的消息，迴去稟告給常聖。至於常聖，多半是又要挑邊站了。”</p>
“皇帝兩個嫡子，太子廢了，唯有越王！”屠裳說道:“越王上位的可能最大。”</p>
王老二問道：“郎君會很麻煩？”</p>
老賊點頭，“當初皇帝父子發動宮變時，建雲觀便是打手之一，很是得力。他們如今靠向了越王，說不準何時就會對咱們下手。”</p>
王老二低頭吃飯。</p>
屠裳問道：“老二想什麽呢？”</p>
王老二嘴裏含著食物，含含湖湖的道：“屠公，吃完飯幫我個忙。”</p>
屠裳點頭，“好。”</p>
……</p>
江恆二人就住在城南的逆旅中，二人迴到逆旅後，江恆坐下，“弄了溫水來。”</p>
他摸出一個瓷瓶，倒了幾丸藥在手中。</p>
黃遵去弄了一壺溫水來，問道：“傷勢如何？”</p>
江恆說道：“看似不重，可總是覺著胸悶。”</p>
“那老頭修為不錯。”</p>
江恆吃了藥，“棍子單薄，可那一刻我卻恍若看到了驚濤駭浪，隨即內息湧入，又散了去。”</p>
他不知道的是，如安手下留情了，否則那一棍子就能重創他。</p>
如安，是個好人！</p>
這是楊老板的評價。</p>
黃遵坐下，“觀裏令咱們倆來陳州查探楊玄的底細，試探一番，今日一看，此人果然是跋扈。”</p>
“少年得意，不跋扈，對不住自己的年輕。”江恆笑道：“你進觀裏時也是少年吧？那時候你難道不得意？”</p>
黃遵迴想了一下，惆悵的道：“是啊！心願得逞，得意非常，可惜，那些日子一去不複返了。”</p>
“今日幸好你沒拔劍，否則楊玄以此為由，汙我二人乃是刺客，到時候還麻煩了。”江恆告戒道：“這不是長安的權貴，而是邊塞大將。這等人殺伐果斷，要小心！”</p>
“他難道還敢和我建雲觀為敵？”黃遵澹澹的道：“建雲觀的身後是陛下，是許多權貴，楊玄吃飽撐的去惹這個大麻煩。”</p>
“你還忘記了一事。”</p>
“何事？”</p>
“楊玄是周氏的女婿！”</p>
黃遵一怔，接著微笑道：“周遵剛批駁了陛下識人不明。陛下不滿，加之國丈等人在，咱們怕什麽？”</p>
江恆一想也是，莞爾道：“所以，今日楊狗……楊狗這個名號倒是叫的順口。今日楊狗便隻能忍了。”</p>
黃遵澹澹的道：“麵對我建雲觀，他不忍，也得忍！”</p>
呯！</p>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p>
“誰？”</p>
“滾出去!”</p>
江恆二人大怒，起身準備拔劍。</p>
一個男子站在門外。</p>
噗通一聲倒下。</p>
“老二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