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平安度過了三日，隨即三朝洗兒。</p>
楊玄每日就多了一個愛好，抱孩子。</p>
但孩子時常嚎哭，令他也頗為頭痛。</p>
誰來帶孩子，這是個問題。</p>
周寧在慢慢恢複，乳娘隻是喂奶的，誰來帶孩子？</p>
“郎君，家中送來的兩個婦人，都是帶慣了孩子的。”管大娘說道。</p>
兩個婦人站在前方，抱著孩子的楊玄看了一眼。</p>
“鄭五娘呢？”</p>
門外，鄭五娘說道：“郎君，奴在。”</p>
“進來。”</p>
鄭五娘進來，兩個婦人看了她一眼，隨即無視。</p>
周遵自然沒工夫為女兒挑選看護孩子的婦人，周勤在家沒事兒就遛鳥，卻有空閑幹這事兒。</p>
“奴二人在周氏帶了不少孩子。”為首的婦人微笑道。</p>
這是專業版本的。</p>
楊玄把繈褓遞過去。</p>
婦人接過，熟練的抱著繈褓，輕輕動了動。</p>
孩子皺著眉，吧嗒著嘴。</p>
“哇！”</p>
楊玄的眉心蹦跳了一下。</p>
家中有了孩子後，每日都不得消停。</p>
婦人輕輕拍打著繈褓外，緩緩擺動。</p>
哇！</p>
阿梁顯然是個倔的，開口就不停。</p>
楊玄的眉心跳的越發的厲害了。</p>
婦人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鬧覺了。”</p>
孩子哭的原因很多，說句實話，就算是親生父母許多時候也琢磨不出原因來，更遑論一個外人。</p>
一隻手伸過來，“奴，試試。”</p>
婦人看了鄭五娘一眼，蹙眉，“你？”</p>
她們到了楊家後，就發現鄭五娘整日就盯著周寧。等孩子出生後，鄭五娘更是眼巴巴的盯著繈褓，彷佛這便是她的命。</p>
這個女人在覬覦帶孩子的權力！</p>
楊玄還年輕，周氏內部普遍認為這位姑爺前程無量。阿梁是他的長子，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將會承襲楊玄的一切。</p>
誰能帶大阿梁，誰以後在楊家就是功勳老人。</p>
這等老人主家會格外看重，待遇優握就不提了，子孫也會跟著享福。弄不好楊玄和周寧開恩，還能讓她的子孫跟著阿梁讀書。</p>
如此，子孫的前程就有了啊！</p>
所以，這個職位競爭頗為激烈。連章四娘都意動了一番，隻是後來覺得自己的本職就是那個啥……勾搭郎君，這才放棄了。</p>
競爭，早在周寧懷孕中，就已經開始了。</p>
現在，便是決戰。</p>
鄭五娘說道：“奴試試。”</p>
婦人看了楊玄一眼。</p>
郎君，這個野路子女人，能行？</p>
楊玄點頭，“給她。”</p>
婦人把繈褓遞過去，輕聲道：“小心。”</p>
隨即，她矜持一笑。</p>
她們帶的是貴人的孩子，精心之極。若是論經驗，她覺得能輕易碾壓了看著土裏土氣的鄭五娘。</p>
鄭五娘說自己在太平學了如何帶孩子，但究竟學到了什麽，楊玄也不得而知。</p>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當然要小心再三。</p>
所以，今日也算是個考核，看看誰的能力更強。</p>
從他的角度來說，自然希望鄭五娘能勝出，可眾目睽睽之下，沒法作弊啊！</p>
鄭五娘接過孩子，剛開始還有些拘束，讓兩個婦人相對一笑。</p>
隨後，她漸漸放鬆了下來，抱著繈褓輕輕晃動，嘴裏哼著輕柔的曲子，眉眼間皆是溫柔。</p>
“哇！”</p>
哭聲，竟漸漸小了。</p>
鄭五娘輕聲哼著歌，抱著孩子在屋裏緩緩踱步。</p>
孩子停住了哭泣，鄭五娘為他拭淚，隨後笑道：“小郎君看看外麵，好春光嘞！”</p>
孩子呆呆的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p>
鄭五娘歡喜的道：“郎君，小郎君在笑。”</p>
“是嗎？”楊玄湊過來看了一眼，果然，阿梁在笑。</p>
這個時候的孩子笑是沒有意義的，但楊玄顯然忘卻了這一點，“他這是樂了。”</p>
兩個婦人愕然。</p>
楊玄坐迴去。</p>
“鄭五娘。”</p>
“奴在。”</p>
“以後，阿梁就辛苦你了。”</p>
鄭五娘一怔，然後福身，“郎君放心，奴在，小郎君就在。”</p>
楊玄莞爾，“沒那麽可怕。”</p>
這是楊家後院，不是沙場。</p>
他看看兩個婦人，饒有興趣的問道：“我有些好奇，她們一看便是帶孩子的老手，按理應當不差。可為何你能哄住孩子，她們卻不能？”</p>
兩個婦人也想知曉。</p>
鄭五娘說道：“奴也不知。”</p>
兩個婦人沮喪，知曉自己會被退迴周氏……長安她們自然願意迴去，可卻不想用這種失敗的方式。</p>
一個婦人問道：“帶孩子都有手法，娘子是不願說嗎？那也是，畢竟，是自己的手藝。”</p>
這是別人的飯碗，打聽犯忌諱。</p>
“倒也不是什麽手藝。”鄭五娘抱著孩子想了想，讓楊玄想到了在村裏的那些婦人，就是這麽抱著自己孩子出門和鄰居說八卦。</p>
“奴在太平時，有空就去幫人帶孩子，又問了帶孩子的手法。</p>
剛開始知曉了好些法子，奴一一記下，一一去試，有的管用，有的不管用……</p>
奴有些迷惑，想著為何呢？</p>
後來奴才想通了，孩子不同，你這個手法興許對這個孩子管用，對那個孩子就不管用。</p>
後來一次，奴去了一戶人家幫襯帶孩子，那個婦人有些憨直，可帶孩子卻極好。那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且很是活潑。</p>
奴就看著她如何帶孩子，心想應當是有手段。可看來看去，都是隨意而為。</p>
奴心想，這樣粗略的帶孩子，為何能好呢？</p>
後來，奴一次帶孩子，抱著他的時候，奴忘記了什麽手法，隻記得孩子，看著那張小臉，心一下就溫柔了，那孩子竟然衝著奴笑。”</p>
鄭五娘抬頭笑道：“那一刻，奴才明白，帶孩子，知曉如何帶是應當，可更要緊的是，你要用心。”</p>
“用心。”楊玄想到了先前鄭五娘那溫柔的笑，以及輕柔的曲子，顯然全身心都在阿梁的身上。</p>
明白了！</p>
你的愛，孩子能感受到。</p>
於是，他就心安了。</p>
兩個婦人雖說手法高妙，可卻少了愛，帶孩子對於她們二人而言，更像是一份差事。</p>
兩個婦人仔細一想，不禁汗顏。</p>
周寧得知後，也有些訝然。</p>
“這是個癡人。”楊玄低聲說了鄭五娘的遭遇，“那事之後，她就覺得生無可戀。我在太平拉了她一把，她就把我當做是依靠。如今孩子讓她帶著，孩子便是她的命根子。安心！”</p>
</p>
周寧明白了，“她就是要尋個活著的由頭，以前是郎君，如今是阿梁。”</p>
“對。”</p>
“是個可憐人。”</p>
“以後善待她就是了。”</p>
“嗯！對了。”周寧說道：“可叫人去長安報信了？”</p>
“三朝洗兒後，就令人去了。”</p>
要熬過三天，確定老天爺不收人後，才能去給老丈人報信。</p>
“阿耶知曉了，定然歡喜。”這一刻，周寧想家了。</p>
“嗯！迴頭咱們一起迴去。”</p>
“不好。”周寧搖頭。</p>
“為何？”</p>
“如今北疆與長安鬧翻了，咱們若是一家子迴去，我就擔心……”</p>
“擔心皇帝扣住你和孩子。”楊玄不禁莞爾，“丈人是白給的？”</p>
皇帝真敢扣人，不說周遵，周勤就敢罵街，隨即手段百出，能讓皇帝焦頭爛額。</p>
他隻是刺史，不是節度使。</p>
周寧說道：“你遲早會成為北疆節度使。”</p>
到時候，就需要妻兒留在長安為人質。</p>
“到時候，興許就不同了。”楊玄說道。</p>
“能有什麽不同？”</p>
當然不同。</p>
楊玄笑了笑。</p>
“郎君，赫連娘子請見。”章四娘在門外說道。</p>
“你歇著。”楊玄摸摸妻子的臉頰。</p>
周寧別過臉，“一直沒沐浴，都臭了。”</p>
“香香的。”楊玄俯身親了她的臉頰，然後笑著走了。</p>
赫連燕在外麵等著。</p>
“娘子可好？”</p>
“好。”</p>
楊玄指指側麵，示意去邊上說話，免得吵到周寧。</p>
郎君好像更細心了。</p>
“何事？”</p>
楊玄止步。</p>
赫連燕說道：“最近奴總是覺著不對勁，看著那些商隊，就覺著是密諜，可查來查去卻不是。奴並未釋然，反而越發的覺著不安，總覺得有眼睛在盯著奴。”</p>
“你這個……可是沒睡好？”</p>
楊玄覺得赫連燕最近太忙碌了些，“要不，歇歇吧！”</p>
赫連燕搖頭，“郎君，奴的直覺很準。”</p>
可我沒見過你直覺發揮作用的時候啊……楊玄隨意問道：“在潭州就靈驗過？”</p>
“那次皇叔想出門，我覺著不安，就讓他多帶些護衛，皇叔不聽。”</p>
“然後呢？”皇叔不是好好的嗎？</p>
“皇叔被人潑了一頭糞水。”</p>
……</p>
晚些，赫連燕去尋到了烏達，“郎君令你帶著護衛，聽從我的吩咐。”</p>
赫連燕身後站著的是薑鶴兒，薑鶴兒點頭。</p>
烏達問道：“要作甚？”</p>
“殺人！”</p>
……</p>
“記住要輪換盯著，否則一個人老是照麵，容易被人認出來。”</p>
耶律玦帶著幾個鷹衛在雜耍那裏看熱鬧。</p>
“是。”</p>
“這裏就不錯。”一個鷹衛說道。</p>
“是不錯。”耶律玦說道：“你等就換著來看雜耍，順帶盯著州廨。”</p>
鷹衛說道：“官衙對麵不許擺攤，便是擔心被人盯著。楊狗卻毫不介意，這便是天要亡他啊！”</p>
“謹慎些！”耶律玦輕聲嗬斥，但語氣輕鬆，顯然，他也讚同這個看法。</p>
木架子上，梁花花在翻跟鬥。</p>
下麵，錢氏在教導二羊。</p>
“二哥來了！”</p>
耶律玦見雜耍班的人齊齊看向身後，就緩緩迴頭。</p>
王老二嚼著肉幹來了。</p>
“二羊！”</p>
“二哥！”二羊不學了，一溜煙跑過來，仰頭問道：“二哥，你今日不辦事嗎？”</p>
“辦完了！”王老二問她，“學的咋樣？”</p>
“好疼！”二羊眼淚汪汪的，“要拉筋，拉的好疼，站都站不穩。”</p>
“就熬一陣。”王老二給她一塊肉幹，揉揉她的頭頂。</p>
“二哥。”架子上的梁花花一個跟鬥翻下來。</p>
“花花！”</p>
王老二歡喜的招手，卻沒發現幾個男子麵色難看。</p>
“是那個人頭狂魔王老二！”</p>
“咱們還在這蹲點嗎？”</p>
所有人看著耶律玦。</p>
耶律玦搖頭，沒有絲毫猶豫。</p>
“換地方！”</p>
……</p>
有人低聲道：“州廨有人出來了。”</p>
耶律玦迴身，微微低著頭。</p>
州廨門子笑著說了些什麽，接著，赫連燕當先出來，身邊是心腹捷隆，身後是一群護衛。</p>
“騷狐狸！”耶律玦冷笑，“當初在潭州時，她躲在皇叔的羽翼之下艱難求活，靠的便是會看人眼色。如今到了陳州，靠的卻是床笫之力。楊狗是周氏女婿，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p>
大戶人家的後院事兒多，據聞每個大戶人家的水井裏都有幾條人命……且都是女人。</p>
在所有人的眼中，赫連燕這等尤物應當早就成了楊老板的禁臠，連百姓都在茶餘飯後說著八卦，在猜測楊老板能有幾個女人。</p>
“盯著！”耶律玦隨即去了軍營那邊。</p>
軍營周圍的行人大多不會停留，這是自發的。按照嶽二的說法，這裏有機密，你沒事兒就盯著機密看，不抓你抓誰？</p>
一個鷹衛跟著他，低聲道：“那些護衛散開了，就在州廨附近。”</p>
“我看到了。”耶律玦說道：“看來，楊狗也是感覺到了些什麽。大戰之前，消息為先，誰先獲取了對手的消息，誰就立於不敗之地。”</p>
“軍營那邊不好靠近。”</p>
“那就潛入周邊的宅子中。”</p>
午後，一個鷹衛悄然潛入了軍營西麵的一個宅子中。</p>
這戶人家沒狗，他輕鬆潛入進去，避開了主人家常出沒的地方，在側麵的一個雜物間中找到了棲身地。</p>
雜物間是茅草屋，他從裏麵開始拆，拆出了一個能容納人進出的孔洞。</p>
他爬了上去，趴在屋頂上，身下是茅草，頗為舒服。</p>
好地方啊！</p>
這裏能看到軍營中的情況。</p>
校場上，陳州軍正在操練。</p>
第一天，他收獲不少，迴去稟告後，得到了耶律玦的誇讚。</p>
“赫連燕依舊無頭蒼蠅般的到處轉。”耶律玦給麾下打氣，“打起精神來，一旦能提早獲知陳州軍出擊的時日，以及兵力多寡，首功便是咱們的。大統領賞罰分明，說不得咱們能迴寧興。”</p>
潭州這地方他們是待夠了，但凡能迴寧興，哪怕隻是做個普通的鷹衛也願意。</p>
第二日，鷹衛依舊趴在上麵觀察。</p>
“楊狗來了！”</p>
楊玄被人簇擁著進了軍營。</p>
“這是，要開始了？”</p>
首功到手……鷹衛狂喜。</p>
他小心翼翼的看看左右，沒看到赫連燕的人。</p>
“那個騷狐狸，就是個賤貨，可惜這等尤物卻不能嚐嚐。”</p>
鷹衛換了個姿勢，愜意的趴著。</p>
“當初咱們就盯過她，這個賤人毫不知情。今日耶耶就在臨安，有本事你就來啊！來了耶耶陪你大戰三百迴合，嘿嘿嘿！”</p>
腳步聲從左側傳來。</p>
“汪汪汪！”</p>
幾隻大狗被人牽著，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p>
鷹衛渾身一僵，旋即安慰自己，“隻是路過。”</p>
赫連燕出現在巷子裏。</p>
目光轉動，看著兩側。</p>
“上屋頂！”</p>
……</p>
章說和書評暫時不顯示，不過作者後台都能看到，應該很快就恢複了。</p>
看到大少爺出生時大家的章評了，對於能和大家同頻，爵士很歡喜。</p>
楊玄每日就多了一個愛好，抱孩子。</p>
但孩子時常嚎哭，令他也頗為頭痛。</p>
誰來帶孩子，這是個問題。</p>
周寧在慢慢恢複，乳娘隻是喂奶的，誰來帶孩子？</p>
“郎君，家中送來的兩個婦人，都是帶慣了孩子的。”管大娘說道。</p>
兩個婦人站在前方，抱著孩子的楊玄看了一眼。</p>
“鄭五娘呢？”</p>
門外，鄭五娘說道：“郎君，奴在。”</p>
“進來。”</p>
鄭五娘進來，兩個婦人看了她一眼，隨即無視。</p>
周遵自然沒工夫為女兒挑選看護孩子的婦人，周勤在家沒事兒就遛鳥，卻有空閑幹這事兒。</p>
“奴二人在周氏帶了不少孩子。”為首的婦人微笑道。</p>
這是專業版本的。</p>
楊玄把繈褓遞過去。</p>
婦人接過，熟練的抱著繈褓，輕輕動了動。</p>
孩子皺著眉，吧嗒著嘴。</p>
“哇！”</p>
楊玄的眉心蹦跳了一下。</p>
家中有了孩子後，每日都不得消停。</p>
婦人輕輕拍打著繈褓外，緩緩擺動。</p>
哇！</p>
阿梁顯然是個倔的，開口就不停。</p>
楊玄的眉心跳的越發的厲害了。</p>
婦人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鬧覺了。”</p>
孩子哭的原因很多，說句實話，就算是親生父母許多時候也琢磨不出原因來，更遑論一個外人。</p>
一隻手伸過來，“奴，試試。”</p>
婦人看了鄭五娘一眼，蹙眉，“你？”</p>
她們到了楊家後，就發現鄭五娘整日就盯著周寧。等孩子出生後，鄭五娘更是眼巴巴的盯著繈褓，彷佛這便是她的命。</p>
這個女人在覬覦帶孩子的權力！</p>
楊玄還年輕，周氏內部普遍認為這位姑爺前程無量。阿梁是他的長子，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將會承襲楊玄的一切。</p>
誰能帶大阿梁，誰以後在楊家就是功勳老人。</p>
這等老人主家會格外看重，待遇優握就不提了，子孫也會跟著享福。弄不好楊玄和周寧開恩，還能讓她的子孫跟著阿梁讀書。</p>
如此，子孫的前程就有了啊！</p>
所以，這個職位競爭頗為激烈。連章四娘都意動了一番，隻是後來覺得自己的本職就是那個啥……勾搭郎君，這才放棄了。</p>
競爭，早在周寧懷孕中，就已經開始了。</p>
現在，便是決戰。</p>
鄭五娘說道：“奴試試。”</p>
婦人看了楊玄一眼。</p>
郎君，這個野路子女人，能行？</p>
楊玄點頭，“給她。”</p>
婦人把繈褓遞過去，輕聲道：“小心。”</p>
隨即，她矜持一笑。</p>
她們帶的是貴人的孩子，精心之極。若是論經驗，她覺得能輕易碾壓了看著土裏土氣的鄭五娘。</p>
鄭五娘說自己在太平學了如何帶孩子，但究竟學到了什麽，楊玄也不得而知。</p>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當然要小心再三。</p>
所以，今日也算是個考核，看看誰的能力更強。</p>
從他的角度來說，自然希望鄭五娘能勝出，可眾目睽睽之下，沒法作弊啊！</p>
鄭五娘接過孩子，剛開始還有些拘束，讓兩個婦人相對一笑。</p>
隨後，她漸漸放鬆了下來，抱著繈褓輕輕晃動，嘴裏哼著輕柔的曲子，眉眼間皆是溫柔。</p>
“哇！”</p>
哭聲，竟漸漸小了。</p>
鄭五娘輕聲哼著歌，抱著孩子在屋裏緩緩踱步。</p>
孩子停住了哭泣，鄭五娘為他拭淚，隨後笑道：“小郎君看看外麵，好春光嘞！”</p>
孩子呆呆的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p>
鄭五娘歡喜的道：“郎君，小郎君在笑。”</p>
“是嗎？”楊玄湊過來看了一眼，果然，阿梁在笑。</p>
這個時候的孩子笑是沒有意義的，但楊玄顯然忘卻了這一點，“他這是樂了。”</p>
兩個婦人愕然。</p>
楊玄坐迴去。</p>
“鄭五娘。”</p>
“奴在。”</p>
“以後，阿梁就辛苦你了。”</p>
鄭五娘一怔，然後福身，“郎君放心，奴在，小郎君就在。”</p>
楊玄莞爾，“沒那麽可怕。”</p>
這是楊家後院，不是沙場。</p>
他看看兩個婦人，饒有興趣的問道：“我有些好奇，她們一看便是帶孩子的老手，按理應當不差。可為何你能哄住孩子，她們卻不能？”</p>
兩個婦人也想知曉。</p>
鄭五娘說道：“奴也不知。”</p>
兩個婦人沮喪，知曉自己會被退迴周氏……長安她們自然願意迴去，可卻不想用這種失敗的方式。</p>
一個婦人問道：“帶孩子都有手法，娘子是不願說嗎？那也是，畢竟，是自己的手藝。”</p>
這是別人的飯碗，打聽犯忌諱。</p>
“倒也不是什麽手藝。”鄭五娘抱著孩子想了想，讓楊玄想到了在村裏的那些婦人，就是這麽抱著自己孩子出門和鄰居說八卦。</p>
“奴在太平時，有空就去幫人帶孩子，又問了帶孩子的手法。</p>
剛開始知曉了好些法子，奴一一記下，一一去試，有的管用，有的不管用……</p>
奴有些迷惑，想著為何呢？</p>
後來奴才想通了，孩子不同，你這個手法興許對這個孩子管用，對那個孩子就不管用。</p>
後來一次，奴去了一戶人家幫襯帶孩子，那個婦人有些憨直，可帶孩子卻極好。那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且很是活潑。</p>
奴就看著她如何帶孩子，心想應當是有手段。可看來看去，都是隨意而為。</p>
奴心想，這樣粗略的帶孩子，為何能好呢？</p>
後來，奴一次帶孩子，抱著他的時候，奴忘記了什麽手法，隻記得孩子，看著那張小臉，心一下就溫柔了，那孩子竟然衝著奴笑。”</p>
鄭五娘抬頭笑道：“那一刻，奴才明白，帶孩子，知曉如何帶是應當，可更要緊的是，你要用心。”</p>
“用心。”楊玄想到了先前鄭五娘那溫柔的笑，以及輕柔的曲子，顯然全身心都在阿梁的身上。</p>
明白了！</p>
你的愛，孩子能感受到。</p>
於是，他就心安了。</p>
兩個婦人雖說手法高妙，可卻少了愛，帶孩子對於她們二人而言，更像是一份差事。</p>
兩個婦人仔細一想，不禁汗顏。</p>
周寧得知後，也有些訝然。</p>
“這是個癡人。”楊玄低聲說了鄭五娘的遭遇，“那事之後，她就覺得生無可戀。我在太平拉了她一把，她就把我當做是依靠。如今孩子讓她帶著，孩子便是她的命根子。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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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寧明白了，“她就是要尋個活著的由頭，以前是郎君，如今是阿梁。”</p>
“對。”</p>
“是個可憐人。”</p>
“以後善待她就是了。”</p>
“嗯！對了。”周寧說道：“可叫人去長安報信了？”</p>
“三朝洗兒後，就令人去了。”</p>
要熬過三天，確定老天爺不收人後，才能去給老丈人報信。</p>
“阿耶知曉了，定然歡喜。”這一刻，周寧想家了。</p>
“嗯！迴頭咱們一起迴去。”</p>
“不好。”周寧搖頭。</p>
“為何？”</p>
“如今北疆與長安鬧翻了，咱們若是一家子迴去，我就擔心……”</p>
“擔心皇帝扣住你和孩子。”楊玄不禁莞爾，“丈人是白給的？”</p>
皇帝真敢扣人，不說周遵，周勤就敢罵街，隨即手段百出，能讓皇帝焦頭爛額。</p>
他隻是刺史，不是節度使。</p>
周寧說道：“你遲早會成為北疆節度使。”</p>
到時候，就需要妻兒留在長安為人質。</p>
“到時候，興許就不同了。”楊玄說道。</p>
“能有什麽不同？”</p>
當然不同。</p>
楊玄笑了笑。</p>
“郎君，赫連娘子請見。”章四娘在門外說道。</p>
“你歇著。”楊玄摸摸妻子的臉頰。</p>
周寧別過臉，“一直沒沐浴，都臭了。”</p>
“香香的。”楊玄俯身親了她的臉頰，然後笑著走了。</p>
赫連燕在外麵等著。</p>
“娘子可好？”</p>
“好。”</p>
楊玄指指側麵，示意去邊上說話，免得吵到周寧。</p>
郎君好像更細心了。</p>
“何事？”</p>
楊玄止步。</p>
赫連燕說道：“最近奴總是覺著不對勁，看著那些商隊，就覺著是密諜，可查來查去卻不是。奴並未釋然，反而越發的覺著不安，總覺得有眼睛在盯著奴。”</p>
“你這個……可是沒睡好？”</p>
楊玄覺得赫連燕最近太忙碌了些，“要不，歇歇吧！”</p>
赫連燕搖頭，“郎君，奴的直覺很準。”</p>
可我沒見過你直覺發揮作用的時候啊……楊玄隨意問道：“在潭州就靈驗過？”</p>
“那次皇叔想出門，我覺著不安，就讓他多帶些護衛，皇叔不聽。”</p>
“然後呢？”皇叔不是好好的嗎？</p>
“皇叔被人潑了一頭糞水。”</p>
……</p>
晚些，赫連燕去尋到了烏達，“郎君令你帶著護衛，聽從我的吩咐。”</p>
赫連燕身後站著的是薑鶴兒，薑鶴兒點頭。</p>
烏達問道：“要作甚？”</p>
“殺人！”</p>
……</p>
“記住要輪換盯著，否則一個人老是照麵，容易被人認出來。”</p>
耶律玦帶著幾個鷹衛在雜耍那裏看熱鬧。</p>
“是。”</p>
“這裏就不錯。”一個鷹衛說道。</p>
“是不錯。”耶律玦說道：“你等就換著來看雜耍，順帶盯著州廨。”</p>
鷹衛說道：“官衙對麵不許擺攤，便是擔心被人盯著。楊狗卻毫不介意，這便是天要亡他啊！”</p>
“謹慎些！”耶律玦輕聲嗬斥，但語氣輕鬆，顯然，他也讚同這個看法。</p>
木架子上，梁花花在翻跟鬥。</p>
下麵，錢氏在教導二羊。</p>
“二哥來了！”</p>
耶律玦見雜耍班的人齊齊看向身後，就緩緩迴頭。</p>
王老二嚼著肉幹來了。</p>
“二羊！”</p>
“二哥！”二羊不學了，一溜煙跑過來，仰頭問道：“二哥，你今日不辦事嗎？”</p>
“辦完了！”王老二問她，“學的咋樣？”</p>
“好疼！”二羊眼淚汪汪的，“要拉筋，拉的好疼，站都站不穩。”</p>
“就熬一陣。”王老二給她一塊肉幹，揉揉她的頭頂。</p>
“二哥。”架子上的梁花花一個跟鬥翻下來。</p>
“花花！”</p>
王老二歡喜的招手，卻沒發現幾個男子麵色難看。</p>
“是那個人頭狂魔王老二！”</p>
“咱們還在這蹲點嗎？”</p>
所有人看著耶律玦。</p>
耶律玦搖頭，沒有絲毫猶豫。</p>
“換地方！”</p>
……</p>
有人低聲道：“州廨有人出來了。”</p>
耶律玦迴身，微微低著頭。</p>
州廨門子笑著說了些什麽，接著，赫連燕當先出來，身邊是心腹捷隆，身後是一群護衛。</p>
“騷狐狸！”耶律玦冷笑，“當初在潭州時，她躲在皇叔的羽翼之下艱難求活，靠的便是會看人眼色。如今到了陳州，靠的卻是床笫之力。楊狗是周氏女婿，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p>
大戶人家的後院事兒多，據聞每個大戶人家的水井裏都有幾條人命……且都是女人。</p>
在所有人的眼中，赫連燕這等尤物應當早就成了楊老板的禁臠，連百姓都在茶餘飯後說著八卦，在猜測楊老板能有幾個女人。</p>
“盯著！”耶律玦隨即去了軍營那邊。</p>
軍營周圍的行人大多不會停留，這是自發的。按照嶽二的說法，這裏有機密，你沒事兒就盯著機密看，不抓你抓誰？</p>
一個鷹衛跟著他，低聲道：“那些護衛散開了，就在州廨附近。”</p>
“我看到了。”耶律玦說道：“看來，楊狗也是感覺到了些什麽。大戰之前，消息為先，誰先獲取了對手的消息，誰就立於不敗之地。”</p>
“軍營那邊不好靠近。”</p>
“那就潛入周邊的宅子中。”</p>
午後，一個鷹衛悄然潛入了軍營西麵的一個宅子中。</p>
這戶人家沒狗，他輕鬆潛入進去，避開了主人家常出沒的地方，在側麵的一個雜物間中找到了棲身地。</p>
雜物間是茅草屋，他從裏麵開始拆，拆出了一個能容納人進出的孔洞。</p>
他爬了上去，趴在屋頂上，身下是茅草，頗為舒服。</p>
好地方啊！</p>
這裏能看到軍營中的情況。</p>
校場上，陳州軍正在操練。</p>
第一天，他收獲不少，迴去稟告後，得到了耶律玦的誇讚。</p>
“赫連燕依舊無頭蒼蠅般的到處轉。”耶律玦給麾下打氣，“打起精神來，一旦能提早獲知陳州軍出擊的時日，以及兵力多寡，首功便是咱們的。大統領賞罰分明，說不得咱們能迴寧興。”</p>
潭州這地方他們是待夠了，但凡能迴寧興，哪怕隻是做個普通的鷹衛也願意。</p>
第二日，鷹衛依舊趴在上麵觀察。</p>
“楊狗來了！”</p>
楊玄被人簇擁著進了軍營。</p>
“這是，要開始了？”</p>
首功到手……鷹衛狂喜。</p>
他小心翼翼的看看左右，沒看到赫連燕的人。</p>
“那個騷狐狸，就是個賤貨，可惜這等尤物卻不能嚐嚐。”</p>
鷹衛換了個姿勢，愜意的趴著。</p>
“當初咱們就盯過她，這個賤人毫不知情。今日耶耶就在臨安，有本事你就來啊！來了耶耶陪你大戰三百迴合，嘿嘿嘿！”</p>
腳步聲從左側傳來。</p>
“汪汪汪！”</p>
幾隻大狗被人牽著，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p>
鷹衛渾身一僵，旋即安慰自己，“隻是路過。”</p>
赫連燕出現在巷子裏。</p>
目光轉動，看著兩側。</p>
“上屋頂！”</p>
……</p>
章說和書評暫時不顯示，不過作者後台都能看到，應該很快就恢複了。</p>
看到大少爺出生時大家的章評了，對於能和大家同頻，爵士很歡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