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裏,趙三福和楊玄已經微醺。


    楊玄問道:“長安最近如何?”


    趙三福搖頭,“不如何。依舊是圍攻左相之局。一家四姓越發的得意了。那位也越發的懶了。”


    “貴妃?”


    “對。”


    二人相對一視,都笑了起來。


    皇帝看來對這位前兒媳是真愛啊!


    “老爬灰!”朱雀念叨著。


    趙三福舉杯,見楊玄愁眉苦臉的幹了,這才說道:“最近朝中不少人說張楚茂的好話,說什麽治軍有方,領軍出色。”


    楊玄心中一動,“為何?”


    趙三福喝了一口酒,“有人說北遼蠢蠢欲動,黃春輝老邁不堪。”


    楊玄的眼珠子幾乎就要瞪圓了,“他們……他們想讓張楚茂去替換黃中丞?”


    趙三福點頭,“就是這樣。哎!此次張楚茂不是報捷了嗎?這一下氣勢更盛。”


    楊玄冷笑,“報特娘的捷!”


    趙三福笑眯眯的道:“果然。張楚茂一直在南疆混日子,我就說此人一去北疆竟然能打的北遼屁滾尿流,這不是扯淡嗎?狗東西!”


    二人都深恨這等無恥之徒,於是舉杯痛飲,仿佛把張楚茂變成酒水喝了下去,隨後一泡尿再把他撒出來。


    楊玄放低聲音,“他此次急匆匆的趕迴來,大概就是為了此事,要阻攔才是。”


    “不好阻攔。”趙三福麵色凝重,“一家四姓齊齊出手,誰敢阻攔誰便是他們的大敵。”


    “那位呢?”楊玄指指宮中。


    趙三福冷笑,“那位如今在宮中弄了什麽梨園,整日絲竹聲不斷。朝中這些紛爭看似喧囂,可我以為,這是那位在操弄權術,否則他加一巴掌,左相如何撐得住?”


    “玩弄權術……特娘的!”楊玄都為之訝然,“這是歪門邪道。”


    “可那位玩的不亦樂乎,看著一家四姓和左相那些人爭鬥。若是爭鬥停了他就挑撥一番,若是太激烈了就壓一壓。若是誰撐不住了他就會幫一把……”


    做了主事後,趙三福知曉了更多的隱秘。


    “這是權術達人秀啊!”朱雀驚唿,“這皇帝做的登峰造極了,牛筆!”


    趙三福越發的犀利了,不但是目光,還有見解。


    “不說這些了。”趙三福挑眉,喊道:“女人呢?美人何在?”


    外麵漸漸傳來了腳步聲,門開,老鴇堆笑進來。


    “喲!趙主事喝好了?可要奴再陪一杯。”


    趙三福微微昂首,指著楊玄道:“陪好我這兄弟就成。”


    隨即楊玄就陷入了女人窩中。


    趙三福含笑看著這一幕,心想小老弟麵對女人太過羞澀,以後怎麽找娘子?不,以後被娘子壓製了怎麽辦?


    最好的法子便是讓他知曉女人是怎麽迴事。


    女人,不就是用的嗎?


    楊玄掙脫了女人們的糾纏,帶著滿臉的口紅拱手,“我先迴去了。”


    “老子花了多少錢,你就這麽不用就走了?”


    趙三福罵罵咧咧的,迴身道:“都去房間裏準備。”


    “趙主事好腰子!”老鴇剛才也趁機摸了少年幾把,覺得占了便宜。


    趙三福幹咳一聲,“那個什麽藥?鏡台懷疑有毒,拿些來,我帶迴去鑒定一番。”


    老鴇心領神會,“就是那個……她好,你也好。”


    當夜,鏡台主事趙三福扶牆出了平康坊,被熟人遇到,說是抓賊閃到了腰。


    熟人想討好這位新紮辣子雞,就熱情的說扶他去尋醫者,趙三福隻是拒絕,隨後上馬遁逃。


    腎虛趙在瀟灑,楊玄躺在床上卻有些莫名其妙的難以入睡。


    “郎君!”


    王老二在外麵。


    “何事?”


    楊玄坐起來。


    “那個女人來了。”


    “誰啊!”楊玄突然覺得氣血翻湧,就像是受傷了似的。


    “就是那個走路很累的。”


    操蛋的娃!


    楊玄穿衣下床。


    韓瑩來了。


    “見過郎君。”


    韓瑩帶來了賬本。


    楊玄看了看,成績很是喜人。


    “錢都準備好了,郎君何時要都好。”韓瑩看著楊玄,眼神不大對,好似期冀,又好似害怕。


    這女人的眼神成精了。


    “開一家新店吧。”


    韓瑩心中狂喜,福身道:“奴就是這般想的,可郎君不在,奴也不敢做主……”


    這個女人做事倒也主動,楊玄問道:“可曾看好了地方?”


    韓瑩是他的奴仆,生死皆操縱在他的手中。


    “保寧坊。”韓瑩不假思索的道:“哪裏靠近明德門,每日進出的人多不勝數,和光福坊的元州拉麵正好拉開距離,生意定然紅火。”


    楊玄默然。


    韓瑩有些緊張,擔心自己的主動會被視為野心。


    “怎麽厲害的職業經理人,你還留著她生蟲?趕緊提拔加薪啊!送個三溫暖也行,好歹慰藉一番寂寞的心靈。”朱雀久違的把車軲轆碾壓在了楊玄的臉上。


    楊玄緩緩說道:“想法很好,可見你平日裏都在琢磨生意,我很欣慰。”


    韓瑩不知他這話的意思,有些忐忑的道:“郎君謬讚了。”


    “就照你說的做。”


    韓瑩狂喜,美眸中多了些水光,福身道:“請郎君放心,奴定然讓郎君成為大唐最有錢的商人。”


    “我是官員!”楊玄笑了笑,在韓瑩惶恐時說道:“這些錢裏麵你提了一萬錢去,另外,老二!”


    王老二進來,看了韓瑩一眼,覺得肉好多。


    “你安排兩個兄弟跟著韓瑩迴趟家。”


    韓瑩瞬間紅了眼眶,“郎君……”


    楊玄說道:“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迴家,不管是怨恨還是什麽,終究得有個了結,明日就去吧。”


    韓瑩拜倒,無聲哽咽。


    “郎君可以吊著奴,讓奴不斷賣命。”


    楊玄笑道:“人要將心比心,你傾盡全力為我,我自然要全力為你。至於吊著你,我何須如此?去吧。”


    等韓瑩走後,朱雀問道:“可是很豐滿?”


    “對。”


    朱雀問道:“那你竟然不動心?”


    楊玄正色道:“你不要用那些歪門邪道來腐蝕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


    朱雀嘿嘿一笑,“我這裏有後世許多老師的照片,堪稱是無敵了,你想不想看?”


    “無恥!”楊玄板著臉把卷軸拿出來,打開屏幕。


    “在哪?”


    ……


    第二日,楊玄早早起來。


    怡娘不在,十多個大漢大眼瞪小眼,等著吃早飯。


    “出去吃。”


    楊玄帶著十餘人浩浩蕩蕩的去元州拉麵搓了一頓,接著便去兵部跑關係。


    “楊玄?”


    許久不見,宋震清瘦了些。


    “是!”


    楊玄痛心的道:“尚書看著瘦了許多。”


    “是嗎?”


    宋震摸摸臉頰,想起老妻這幾日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難道是心疼了?


    楊玄把手中的小包袱放下,宋震冷著臉,“是什麽?”


    楊玄正色道:“就是陳州的土特產。”


    “什麽東西?”宋震越發的不滿了,“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這些歪門邪道,不像話!拿迴去!”


    楊玄苦笑,“那邊的草原上有一等草藥,那些羊吃了非一般之好,後來那些牧民也跟著吃……”


    宋震冷著臉。


    楊玄輕聲道:“都是公的。”


    “草藥啊!”宋震幹咳一聲,“放著吧,迴頭老夫給你準備些家裏的熏肉。”


    外麵排著一溜人等著請見,楊玄抓緊說了自己的來意。


    “太平軍?”


    宋震皺著眉,“多少人?”


    “一千人。”楊玄說道:“對麵三大部,隨便動動便是數十萬鐵騎啊!這一千人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若是三大部能動用數十萬大軍,不用商量,大唐和北遼就會默契的聯手滅了他們。”宋震沒好氣的道:“此事還得進朝堂商議,你且去。”


    楊玄隨即去了國子監。


    “這是……楊玄?”


    門子見到他,那興奮的模樣就像是見到了絕世美女。


    “祭酒和司業可在?”


    “在在在。”


    “那個……周助教可在?”


    “在在在。”門子熱情的道:“我帶你去。”


    “不必了。”


    楊玄進了國子監。


    他先去尋了安紫雨和寧雅韻。


    值房裏琴聲悠悠。


    “還彈,咱們的學生都退學了!”


    琴聲依舊。


    “我一把火燒了你的破琴!”


    “哎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是女子!”


    “好說好說,別點火啊!”


    外麵的楊玄臉頰微顫,輕輕叩門。


    “誰?”


    “我。”


    楊玄小心翼翼的道:“楊玄。”


    房門開了,安紫雨看到他不禁歡喜的道:“好你個小子,何時迴來的?”


    “昨日。”楊玄進來就嗅到了煙火氣,心想這位安司業果真還是那麽厲害,竟然想縱火燒了寧雅韻的心肝寶貝琴。


    “見過祭酒。”


    寧雅韻撫須含笑,“來,和老夫說說北疆之事。”


    小半個時辰後,寧雅韻伸手撫琴,“金戈鐵馬,令人怦然心動。”


    楊玄笑道:“隻是運氣好罷了。”


    邊上有人哽咽,卻是安紫雨拿著手帕在哭。


    “這般年少就要去廝殺,那些人死得好慘……”


    楊玄:“……”


    寧雅韻給他一個眼色,楊玄這才想起安紫雨是苦情係的大佬,隻是當初修煉出了些小問題,變得同情心泛濫。


    “對了,此次迴來作甚?”


    寧雅韻的問題讓楊玄不禁精神一振,知曉這位祭酒並非是外人所說的萬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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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那邊兇險,黃中丞給了個太平軍的軍號,一千軍士的名額,可此事還得在朝中過一道。”


    寧雅韻微笑,“剩下的你就無需管了。”


    “祭酒……”楊玄不禁感動。


    安紫雨抹去淚水,“國子監不會拋下任何一個子弟,安心去吧。”


    這話怎麽有些不祥呢?


    楊玄起身告退。


    隨即一個男子進來。


    “如何?”寧雅韻淡淡問道。


    “有人跟在楊玄的身後,氣息沉凝,是好手。”


    戒尺在手指尖轉了一下,安紫雨起身,“晚些我跟著,看看是哪路神靈!”


    唿!


    室內仿佛卷起了一陣風。


    楊玄悄然到了周寧的值房外。


    他探頭看了一眼。


    周寧跪坐在席子上,案幾上擺著幾卷醫書,以及十餘味藥材。


    從側麵看去,周寧肌膚勝雪,幾縷秀發飄在耳畔,更增了幾分俏皮。


    呯!


    楊玄不小心撞到了門框。


    周寧抬頭。


    “楊玄?”


    “助教。”


    “你何時迴來的?”周寧起身,然後又坐下。


    一個教授從楊玄的身後走過,看了裏麵一眼,“周寧啊!老夫的娘子這幾日睡不安枕,迴頭請你看看?”


    周寧淡淡的點頭,“好。”


    “楊玄?”教授見到楊玄歡喜的拉著他聊了許久,卻沒看到楊玄和周寧都有些不耐煩了。


    教授一走,周寧起身,雙眸中流露出了歡喜之色。


    “為何迴來了?”


    “想你了。”


    周寧別過臉去,耳朵卻可疑的紅了起來。


    這個姑娘啊!


    還是那麽的麵皮薄,楊玄笑道:“迴來述職。”


    “你該說為了見她一麵,就爭取到了述職的機會,哎!你連渣男都學不會,怎麽討逆啊!”朱雀恨鐵不成鋼,為楊玄操碎了心。


    二人坐下來。


    “那邊如何?”


    久違後的陌生感在迅速消散……


    國子監的斜對麵,徐二男站在一家店鋪外,微笑問道:“有肉幹賣?來半斤。”


    他就站在店鋪的側麵,聚精會神的啃著肉幹,直至楊玄出來。……


    ZH六福茗,醉裏掌燈,起點小雨點,感謝三位老板的盟主打賞。老板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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