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牆壁,上麵的名字都有些暗淡,有些明亮,而字體當然都是黑色的。


    趙負雲注意到了是自希夷祖師以下的其他的名字。


    第一個名字——梅蓁。


    那個名字上麵似有重影,看上去似加粗加厚且有一股宏大意味,但是光澤卻暗淡。


    馮弘師知道他看的是誰,也知道他心中的疑問。


    “那是我們的掌門,是天都山的山主,祖師的道侶,號梅仙上人。”馮弘師說道。


    趙負雲心中充滿了疑問,但是馮弘師卻沒有再解釋,他的目光又往下看,其中有認識的,也有陌生的。


    其中居然有相當一部分人的名字已經在暗淡了。


    “所有暗淡下去的名字,都表示他壽元將近,即將死去。”馮弘師解釋道。


    趙負雲不由的再一次的看向‘梅蓁’那個名字,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那是山主,掌門梅仙上人,她現在的狀態居然是要死了嗎?


    而祖師希夷的名字卻是光輝燦爛。


    “在這戒秘壁上留名的人死去之後,他的名字也會消失。”馮弘師說道。


    人死了,便連名字都無法保留在這裏嗎?


    死人埋入土裏,用不了多久就會腐爛,而他的名字最終都將被遺忘,這就是事實。


    “天都山有六戒。”馮弘師說道。


    “一戒同門相殘,二戒結交妖魔,三戒祭祀魔神,四戒以人之血肉神魂助自身修行,包括煉丹、煉器、煉藥等,五戒奸淫,六戒違背山門之令。”


    趙負雲聽著馮弘師的聲音,一開始還是正常,慢慢的,那聲音竟是變成了宏大,直擊心靈,而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光,滿天的星光,又似有太陽的照下,自己成了無數光芒匯聚之處,眾光之下,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將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僅是看外在,還似看入了心靈之中,仿佛一切的謊言都無從隱藏。


    馮弘師居然毫無征兆的就開始了授戒。


    “趙負雲,以上六戒,你能持否?”


    趙負雲聽著那六戒,一道道,他覺得自己沒問題,於是迴答道:“弟子,能。”


    “天都山七秘。”


    “祖師之秘。”


    “戒秘壁之秘。”


    “山精之秘。”


    “陣圖之秘。”


    “鎮魔之秘。”


    “傳承之秘。”


    “同門之秘。”


    “趙負雲,以上七秘,你能守否?”


    馮弘師那直擊心靈的聲音再一次如光一樣的照來,照著他內心的一切波紋。


    趙負雲聽著那七道要守的秘密,雖然有些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他覺得自己能夠守,於是說道:“弟子,能。”


    “好,在你麵前,寫下你的名字。”


    趙負雲耳中聽著這個話,眼中看到的卻是一片光,除了光之外,什麽也看不清,那光像是已經將自己裏裏外外都照的清清楚楚。


    “伸手,用心寫便是了。”


    趙負雲聽了這話,伸出手指,在這一片光芒之中,寫下了‘趙負雲’三個字。


    這一刹那,他感覺自己與這戒秘壁有了一種玄之又玄的聯係,諸般玄妙如波濤一樣的湧入意識之中。


    一會兒之後,麵前的光快速的消失,戒秘壁上多了一個名字——趙負雲。


    “我們都是尋道路上的同路人,我不過是先行幾步,你以後喚我師兄即可,因為我們隻有一個祖師。”馮弘師說道。


    趙負雲沉默了一下,迴道:“是,馮師兄。”


    “你去吧,山中事宜,讓伱荀師姐跟你說一下,無論你是在山中建立道場修行,還是去外麵都可以。”


    趙負雲應了一聲,然後從那戒秘壁前退下,跟著荀蘭茵退出這天都殿之中。


    荀蘭茵帶著趙負雲離開。


    再迴到荀蘭茵的蘭茵小築之中時,趙負雲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由的說話:“弟子尚且不知道,那七秘究竟是什麽。”


    荀蘭茵卻是說道:“你會知道的,我先告訴你那個戒秘壁的秘密,這個戒秘壁上錄入了名字的人,都是可以相互聯係的,免去了擺設法壇的麻煩。”


    趙負雲最想知道的就是天都山這些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荀蘭茵來到一張桌子邊上,倒了一杯茶,然後坐了下來,端著茶緩緩的喝道:“這些的年發生的事,說起來複雜,就是有人認為祖師不出,掌門壽元將近,其他的三位老祖不足以掌控天都山,所以想要試探一下。”


    “當然,這事又與大周國的國政攪和一起了,敵暗我明,更何況我們需要去幫助大周國實行道子新政,不讓你迴來,是覺得你若是迴來了,必定會被人盯上,所以這才讓你在外開辟紫府再迴來,因為那個時候,山外徘徊著一些東西。”


    趙負雲站在那聽著,荀蘭茵的話。


    “那麽吳念老祖就這樣死了?”趙負雲問道,他剛剛在那戒秘壁上沒有看到吳念老祖的名字。


    “吳師兄死於大羅秘教的陷阱,當然其中也是因為餘師兄。未曾想到,餘師兄對吳師兄心中怨恨如此強烈,居然與大羅秘教和眾星天幕的人勾結在了一起。”荀蘭茵說道。


    “但是,吳念師兄,是絕不能夠這樣白死的。”荀蘭茵說道:“隻是我們一時之間無法找到大羅秘教的人。”


    “能夠殺一個金丹修士,必須需要金丹修士,整個大周,金丹修士並不多。”趙負雲說道。


    “確實不多,但是每一個金丹的行蹤並不是那麽好掌控的。”荀蘭茵說道。


    “難道就沒有一點線索嗎?”趙負雲說道:“那個戒秘壁不是可以免去法壇,可以直接唿喚同門嗎?”


    “確實可以,但是當時馮師兄是在鎮海閣,風雷師兄正為掌門護法,不可離山,當然,因為敵人有陣法阻隔,所以傳迴來的信息也是不太清楚。”


    “我們亦是怕敵人目標不在吳師兄,而是在前去救援的人,所以最後吳師兄便隕落了。”荀蘭茵說道。


    趙負雲不由的想,一個金丹修士陷入了困境之中,能夠救的隻有金丹,紫府修士去的話確實有危險,但是兩個金丹,卻分別有任務在身,一個在鎮海閣,一個要為掌門護法。


    若是說他們的目的是為了突襲天都山,圍殺吳念不過是引蛇出洞的計劃,也不是沒有這處可能。


    “大羅秘教有這麽多金丹修士嗎?”趙負雲不由的問道。


    “大羅秘教未必有,但是他們可以聯合其他的人,我們天都山助大周推行道子新政,讓不少人心中不舒服。”荀蘭茵說道。


    說到這裏,趙負雲不由的問道:“那麽,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助大周推行道子新政呢?”


    “因為祖師需要。”荀蘭茵說道:“掌門也需要,希夷祖師化神,暢遊大千,欲更進一步,其中有一法,便是得香火而築金身。”


    趙負雲聽到了這裏愣了一下:“祖師欲以香火築金身,所以助大周推行道子新政?”


    “是的,而大周欲擺脫世家與太師的鉗製,所以與我們天都山合作了。”荀蘭茵說道。


    趙負雲覺得意外,可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天都山明明是一個傳道授法的地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做一些與自身利益不合的事。


    至於什麽出世入世之爭,或許有,但是難違大局。


    趙負雲沉默了一會兒,不由的問道:“那麽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麽?難道就沒有辦法找到大羅秘教的金丹嗎?”


    “你先鞏固修為,修法煉寶,待有需要之時,自然會需要你。至於找大羅秘教金丹修士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因為有人在找他們,隻等一個時機。”荀蘭茵說道:“現在山中有幾處舊址可為道場,你也可以建新的。”


    趙負雲沒有再問大羅秘境的事。


    “什麽舊址?”趙負雲問道。


    “在天都山主峰裏的道場建立都是建立在陣法的陣基之上的,不可亂建,有幾處師兄坐化的陣基道場,你可以任選,比如,餘晨光的道場。”


    趙負雲想了想,搖了搖頭,荀蘭茵便又說道:“還有一處,倒是廢棄多年無人領用,此處在離火位,很是適合你的修行。隻是此處簡樸。”


    “那我聽荀師的,就選這一處吧。”趙負雲說道。


    “嗯。我們整座山都被兩儀微塵幻滅大陣籠罩著,山中可演小千世界,大陣之中步步兇險,我傳山中行走的口訣。”荀蘭茵說道。


    於是荀蘭茵傳了趙負雲在山中行走的口訣,然後帶著趙負雲來到了一個地方,趙負雲在得知了口訣之後,對應荀蘭茵的行走方式,立即不再那麽的迷茫了。


    當他們來到了一座紅色小宮殿前時,趙負雲抬頭看,那宮殿上麵寫著‘離火宮’三個字。


    這離火宮通化紅色,外麵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破損,在推開宮殿進去之時,一股熱浪湧來,他發現,整個離火宮之中,都有一股炙熱和無形的火焰在亂竄。


    兩人走入其中,荀蘭茵的腳下踩過的地方,火焰立即熄滅,而趙負雲腳下的地方,則是火焰纏繞腿腳。


    “這一座宮殿已經荒廢了許久沒有人領用了,你若是能夠領用的話,也是極好的。”荀蘭茵說道。


    兩人來到了宮殿的中間處,那一處方塘,隻是那方塘裏麵不是水,而是火焰。


    趙負雲看著地上的火塘,隻覺得,那是一座置於地底的火鼎,其中燃燒的火焰不僅有地煞火焰,還有天上的火焰。


    “這火塘之中的火主要是接引了地底深處的地煞火,還有太陽真火,當年餘晨光也想要選這裏用以煉器,隻是他自身修行功法與之不合,所以最後就放棄了。”荀蘭茵說道。


    趙負雲看著從火塘之中溢出來的火氣,在宮殿之中四處亂竄,竟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不由的說道:“很好,荀師我就選這裏吧。”


    “嗯,既然如此,那便如此,這裏有一座陣基,你將之煉化,便能夠掌控一座離火宮,還能夠一窺天都山大陣的景象。”


    趙負雲心中欣喜,他心中不由的感歎,來到這個世上這麽多年,終於有一處上佳的修行之地了。


    荀蘭茵又給他交待了許多東西,便離開了。


    趙負雲先是來到了旁邊的一座神台上。


    那神台便是這一座宮殿的以及兩儀微塵幻滅大陣的陣基。


    他盤坐在上麵法念滲入其中,原本陣基之中的因為久無人掌控而鬱結的火氣,以及一些火精都被趙負雲煉化驅散。


    隨著他的掌控,原本四溢於宮殿之中的火焰,便如流水一樣歸入火塘之中。


    火塘之中的火焰有了束縛。


    整座宮殿盡在他的心中,同時,自己的法念似乎也滲入了天都山之中,自己的人似乎成了天都山的一部分,如山中一棵樹,一株草,與整座天都山有融為一體的感覺。


    而趙負雲坐在那神台上,不斷從中感受火氣的烘烤,讓他的法力不斷的飽滿和壯大。


    因為這一座小宮殿很簡單,其他的陳設都沒有,甚至連睡覺的床都沒有,隻有一座修行用的陣基神台,和一方火塘,然後就是空曠的四麵牆壁,但是好在地方夠大,可以改造。


    趙負雲沒有再去想那些什麽大羅秘教,沒有去想大周道子新政,他覺得,一切的都要看修為,本身的若是修為足夠,其他的萬千劫數隻若等閑。


    而且,現在天都山仍然處於半封山的狀態,連下院之中都沒有再招新的弟子。


    他有預感,現在是難得清靜的時候,這個時候應該好好的煉寶修行。


    他首先想到的是一個自己封存許久的法器。


    赤炎神君棗木像。


    這一件棗木神像,是他一開始修行之時得到的一個不錯的寶材製成的,助他溝通赤炎神君,用以請神鬥法,隻是後來他煉製了赤炎神燈,這赤炎神君像所能夠做到的,他都不需要了,而且赤炎神燈比之更為玄妙。


    後來,他又用玄姹珠裏的魘魔與之強行合一。


    一直以來,都被他封存著,甚至可以說是忘記了他的存在,現在則是想到了。


    因為他想到了一些用法。


    伸手在寶囊上一抹,一卷白布出現在手上。


    白布將棗木神像緊緊的裹著,而白布上滿畫滿了符籙,他將符籙揭開,頓時感覺到了一股特別的氣息出現。


    非常微弱,但是他卻可以肯定是自己之前從未曾感覺到的一股氣息。


    棗木神像本身就受雷擊,而沁入了雷火,後又被趙負雲祭煉了多年的,所以這神像至剛至陽,而後強行將魘魔逼入其中,使之融合,在趙負雲看來,要麽兩者都毀滅,要麽一方戰勝一方,但是他心中想要的是融合。


    而當他將白布揭開之後,感受到的氣息雖然微弱,卻讓他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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