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天明,路上三三兩兩地能看見些行人,幾乎都是流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個個都是從生下來就沒吃過飽飯的樣子,看得言久一陣心酸心痛。


    她風馳電掣一樣地騎著烈馬從官道上一陣風似的刮過,剛過了北江不久,就追上了梁孟德與他身邊剩下的十一個親隨,可笑的是,這些人跑了大半夜,似乎是跑累了,估摸著不會有追兵趕上來,竟然沒有死命奔路,而是在路邊停了下來稍作歇息。


    路邊有個茶棚,他們就暫時在茶棚裏歇腳。


    言久一身黑衣,誰也分不出上麵到底是汗還是血,她身板嬌小,纖細得一看就知道是個女人,她在茶棚邊上落馬,十幾個糙漢的眼睛就像是餓狼看見獵物般直愣愣地往她身上瞅。


    言久假裝一無所覺,取下馬背上的水壺到茶棚裏找老板灌水。


    這時,有人朝梁孟德走去,附在梁孟德的耳邊輕聲對梁孟德說了句話,言久耳力極好,雖然隔得遠,但是她還是聽得十分真切,那人對梁孟德道:“將軍,這人好像那日跟在燕十三娘身邊的一個運送爆竹的小廝。”


    梁孟德老鷹似的雙眼往言久的身上一瞥,目光落在言久手裏的劍上,然後他輕輕地以擺手,那附耳在他麵前說話的男子便退了下去。


    “姑娘,你的水。”茶棚老板將水壺遞給言久。


    言久道了謝,一抹身上,卻沒摸出半個銅板,她一臉尷尬地朝老板道:“糟糕,出門的時候忘記裝銀子了。”


    老板一聽,臉頓時垮了下來,但是估摸是生逢亂世,早就被欺負慣了,言久手裏有劍,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根本不是好惹的,老板不想因為這點小錢招禍事,堵心地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你一個姑娘家……”


    此時梁孟德朝身邊的一個親隨一抬眼,那親隨心有靈犀地起身,道:“您老人家一個人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做生意,著實不容易,一點水錢,我幫她付了。”


    老人家見有銀子收,滿口應道:“好好好,好人呐。”


    那親隨走到攤位麵前,將手裏的銀子遞給老板,老板去接,與此同時,他手裏的大刀猝不及防地坎向站在旁邊的言久,言久的幽冥劍陡然出鞘,扛上那親隨的一刀,劍尖猛然一劃,那親隨還未看清言久到底是如何出劍的,就被言久抹了脖子。


    鮮血噴出來,濺了那正巧伸手接錢的老板一臉,老板整個兒傻了,一屁股蹲坐到地上,瑟瑟發抖,下一刻,梁孟德身邊的其中八個親隨持刀迎上來,言久從那倒下的親隨身上取下大刀,一招“雷霆萬鈞”出手,大刀旋轉坎向飛身而來的幾人。


    宗師到底有多厲害言久並不清楚,她隻知道自己在進入這個境界之後,偶爾能感覺到別人好似被刻意放慢的唿吸、被刻意放慢的聲音、還有被刻意放慢的動作。


    但其實並沒有任何人放慢了,隻是她的五感變得更靈敏了,


    同時,她出招的動作就變得更快了。


    大刀席卷這駭然之力坎向迎麵而上的幾人,竟沒有任何人敢當其銳利,那大刀毫無阻礙地從他們身邊飛過,坎在梁孟德麵前的小桌上,小桌瞬間四分五裂,梁孟德一個旋身躲開小桌碎裂時飛濺的殘木。


    而就在此時,言久已躲開第二把朝她當頭砍下的大刀,反身一劍捅進一個親隨的腹部,幽冥劍從那親隨的身上抽出,鮮血濺了他的同伴一身。


    那親隨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大聲吼道:“將軍,快走!”


    梁孟德神色一凜。


    他這些親隨的武功雖然不能跟江湖頂尖高手相比,但是到底也算身經百戰,是有兩把刷子的,這年輕女孩子年歲估摸著不超過二十,竟然眨眼就殺了他兩個親隨。


    梁孟德身邊的人道:“將軍,以防萬一,還請您立刻離開。”


    第97章


    “將軍,您還有很多事要做,犯不著因為一個江湖草莽犯險,還請將軍現在就離開。”另一個親隨單膝跪下,朝梁孟德叩首道。


    梁孟德陰冷地一笑:“沒想到長樂公主小小年紀卻有這樣的造化。”


    兩個親隨一聽那女孩子是長樂公主,眼睛都瞪大了。


    按年紀,長樂公主今年不過十八歲,武學一道,頗有幾分講究經年累月的積累,其中尤屬內功修為為甚,年紀越長,修煉的時間越長的人往往內功更為精純強悍,他們以前從未見過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有這等修為的。


    “建文帝死了,他的女兒卻活著,當日嘉元帝好不容易抓住她,就該把她宰了。”梁孟德遺憾地說,他翻身上馬,揚聲道:“不留人。”


    幾個親隨的刀法越發殺意畢現。


    言久沾滿血跡的幽冥劍頗有幾分大開大合之勢,幾個親隨從四麵將她團團包圍,幽冥劍的劍法快得不可思議,她以殘花掠影為輔,一個旋身削了兩個親隨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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