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然而,這曙光在三天三夜都沒有半點消息的時候,逐漸熄滅在了蘇飛鴻的腦海裏,讓他逐漸相信,他的好師兄,不,好師姐言久已經不幸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盒子犧牲了。


    這兩日天氣格外惡劣,大雨連著下了兩天,臨溪江上漲了水,讓找人這件事變得越發困難,謝嶼一整日都愁眉苦臉,像個想要隨時奪人命的閻王。


    蘇飛鴻抱著盒子在屋裏唉聲歎氣,聽到開門聲,他抬頭,見到手裏拿著濕淋淋的鬥篷的謝嶼從屋外走進來,鬥篷還在往下滴水,地板很快濕了一大片。


    不用問,看謝嶼這頹喪的表情就知道還是沒消息。


    蘇飛鴻望著外麵的瓢潑大雨,有種天要亡他家言久的悲愴。


    “我沒臉迴蜀山,沒臉見師父,阿久是師父保護得最嚴實的弟子,她死了,我沒辦法跟師父交代,我……”蘇飛鴻越說越哽咽,忍不住捂臉哭起來,“我,我沒用啊!”


    謝嶼:“……”


    他想一巴掌拍死這個蠢貨,然而,看著他哭得緋紅的眼睛,他到底沒能下手,謝嶼煩躁地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咕嚕咕嚕喝了。


    那是個格外堅強的姑娘,謝嶼想。


    她砍斷吊橋的身姿那麽義無反顧,那麽毫不猶豫,好像在她心中,她不過是這世間的一粒小小的塵埃,可以隨時為身邊的人豁出性命。


    她把生的機會給了他們,把死的可能留給了她自己,分明是那麽嬌小的一個姑娘,身體裏卻住著那麽強大的一個靈魂。


    她已經定親了,他本不想管她的,他走過了吊橋,想頭也不迴地繼續往前,聽到蘇飛鴻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卻還是忍不住迴頭看了她一眼。


    一眼定格,直到她奮不顧身地跳入臨溪江,他都沒能收迴目光,他聽到自己內心聲嘶力竭的唿喊,可是他的嘴巴卻死死抿著,沒有發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響。


    大雨稀裏嘩啦地砸在屋頂,謝嶼的心像一顆石頭一樣,無聲無息的沉入湖底。


    蘇飛鴻的哭聲還在繼續,耳邊卻突然傳來大力的砸門聲,謝嶼猛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三兩步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


    門外站著帶著鬥笠的高大男人,其中一個手裏提著個穿著補丁衣服的女人,那女人渾身濕漉漉的,像個剛從水裏提出來的落湯雞,她仰頭朝謝嶼望去,一張鯰魚嘴格外觸目驚心。


    蘇飛鴻見有情況,擦了擦眼淚,湊過去問:“怎麽了?”


    “公子,就是這個農婦,七天前在臨溪江邊撿了個女子迴家,”其中一個男人將鯰魚嘴女人往房門口一丟,“我們搜到這農婦的村莊,她的鄰居說的。”


    謝嶼的目光有一瞬間的發亮,他覺得自己的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那女人正是孩子娘,她嚇得渾身直打哆嗦,這些人兇神惡煞的,搜到她的家後什麽都沒問就徑直將她給擄到了這裏,聽他們的話,這些人要找的是她就的那個少女。


    “啊?阿久沒死?太好了!那現在她人呢?”蘇飛鴻驚喜地問。


    戴鬥笠的男人道:“那就要問這個農婦了。”


    謝嶼在孩子娘麵前蹲下來,看著孩子娘的眼睛,那眼神看得孩子娘心驚膽戰,以為眼前這俊秀漂亮的男人想殺了自己。


    “你如實迴話,我不殺你,還會給你一筆銀子,”謝嶼溫聲道,“但若你有半句虛言,我要你一家老小都去陰曹地府見閻王。”


    他的眼神是沉靜的,語氣甚至稱得上溫柔,但是孩子娘偏生就覺得這人像是地獄裏來的閻羅,渾身都帶著股殺伐之氣。


    “我,我一定實話實說。”孩子娘迴答。


    燕春樓地處臨溪城的長寧街中段,楊媽媽帶著一群殘兵敗將迴到燕春樓時個個那副鼻青臉腫的樣子簡直讓燕春樓上下的姑娘、小廝和嫖客瞪圓了眼睛。


    兩個丫鬟趕忙上去扶著楊媽媽進屋梳洗,楊媽媽穿戴整齊後頂著一張浮腫的臉走到燕春樓後院,豎起一根拇指點兵點將地叫了無數個粗漢往燕春樓外衝。


    以楊媽媽為首的這群人氣勢洶洶,活像是要去幹群架,然而,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被一群人更多的彪形大漢給堵住了。


    楊媽媽頓時傻了眼。


    緊接著一個穿得人模狗樣的中年男人從那群彪形大漢後麵走出來,巧的是,那人楊媽媽還認識,是他們燕春樓的常客,秦三爺。


    秦三爺的老祖和臨溪城的幾位重要官員關係十分複雜,而他本人又是臨溪城地痞流氓的頭頭,所以秦家在臨溪城可說是黑白通吃,尋常人都惹不起。


    雖然燕春樓這樣的地方背後肯定有人,但是楊媽媽想,那人絕對不想得罪秦三爺,楊媽媽為了自己飯碗和性命著想,隻好陪著笑臉上前道:“喲,三爺,您可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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