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漸漸停下,黎明將至,兩人坐在一棵大樹下,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沈慕白忽然道:“我們沒有追上蘇師弟。”


    後知後覺的言久渾身一個激靈,就聽沈慕白補充道:“按道理,我們應該追上他的。”


    言久豁然站了起來,她道:“醉仙居被滅,我們山下的暗樁出了叛徒,這些事情都需要有人即刻迴蜀山向師父稟明情況,這邊的情況亂作一團,暗樁的情況我也不清楚,朝中的情況還有師父交代的任務我也不明白,我跟師父說不清楚,隻有靠師兄了,還請師兄不要耽擱。”


    “那你呢?”沈慕白驚訝於言久如此迅速的反應。


    “我迴頭去找蘇飛鴻,”言久拿起蘇飛鴻放在旁邊的長劍,“借師兄的劍一用。”


    兩人幾乎沒有多言,各自分道揚鑣,言久把馬讓給了沈慕白,自己沿路返迴去尋找蘇飛鴻,她在走了一個時辰後,趕到了主幹道的岔路口。


    那條岔路也不知道通到哪個地方,泥濘的路麵上還殘留著鮮明的馬蹄印記,言久幾乎沒有多想便順著那條岔道口趕過去。


    又走了大約半個多時辰,言久看見了被蘇飛鴻騎走的那匹馬。


    那匹馬的死狀非常慘,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馬的腹部被捅了一個大洞,五髒六腑都齊刷刷地擠了出來,躺在泥濘的路麵上,鮮血淋漓,馬整個腦袋被一把大刀削了下來,馬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無辜地望著走過去的言久。


    言久透過那雙死不瞑目的馬眼,仿佛看到了蘇飛鴻被搜腸刮肚的慘狀。


    死馬的旁邊還倒著好幾具屍體,都是鬼訴的手下,不難想象這裏經曆了一場多麽險惡的惡戰,言久甚至不確定蘇飛鴻那個武功稀缺的貨此時是不是還活著。


    她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蘇飛鴻的屍體,言久好歹鬆了口氣,至少目前還不能確定蘇飛鴻已經死了,這個時候言久不得不樂觀地想,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幸好這日是雨天,不僅馬蹄印十分明顯,腳印也非常地顯眼。


    言久順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腳印尋過去,這一路她又看見了兩三具被蘇飛鴻解決的黑衣走狗,地上還殘留著不少汙血,也不知道有沒有蘇飛鴻的。


    再往前走了沒多久,路上就再不見新的腳印了。


    言久的心仿佛都要提到嗓子眼,此時天色已經微微發亮,視野也比較清楚了,她逡巡了一圈,沒搞明白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她站在一條大約可供五人並排走的小路上,小路兩邊都是莊稼地,左邊的莊稼地裏有淩亂的腳印,不遠處連著一座大山,言久毫不猶豫地順著腳印找過去。


    莊稼地裏種有不少小菜,言久眼尖地發現小菜的菜葉上有淩亂的血跡,她加快了步伐,很久就走進了山林裏,言久一邊走一邊吹口哨。


    她吹的口哨乃是一種鳥叫聲,在蜀山之時蘇飛鴻經常吹這種聲音來吸引別的弟子,逐漸地就發展成了弟子們互相打招唿的哨聲。


    進了山裏,所有的痕跡便逐漸消失了,言久隻能滿山遍地漫無目的地尋找,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她的口哨聲得到了迴應。


    言久朝迴應聲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一顆鬱鬱蔥蔥的大樹底下生長著約摸一人來高的草叢,草叢裏隱約露出一隻早已經分不出顏色的鞋子,言久立刻跑過去扒開草叢,如她所願地見到了半死不活的蘇飛鴻。


    她從來沒見過蘇飛鴻這麽慘烈的樣子,他蜷縮在草叢裏,整個身體都在止不住地顫抖,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無數道傷口,傷口還在不斷地往外冒血,而那最重要的東西,此刻就被他抱在懷裏,好像抱著的是什麽救命稻草。


    言久心頭一時閃過無數種複雜的滋味。


    她趕緊從自己的身上扯下布條,將蘇飛鴻身上能纏起來的傷口盡數纏起來,防止血液繼續往外滲,然後她又仔細檢查了下蘇飛鴻的傷,能看見的都是外傷,並不致命,看不見的……


    “能走嗎?”言久問。


    蘇飛鴻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眼前的言久有兩個重影,他甩了甩腦袋,沒有迴答,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言久在說什麽。


    言久見他目光渙散,嘴唇幹裂,而且臉色蒼白得像鬼,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也不指望他迴答了,她從蘇飛鴻的手裏取下東西纏在自己的身上,彎腰將蘇飛鴻背起來。


    山路不好走,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剛下了雨,路上濕滑得很,言久怕摔著蘇飛鴻這個傷患,走得格外小心。


    蘇飛鴻趴在言久的背上,嘴巴一動一動的,半晌後終於說出話來。


    “阿久,我好難受,我全身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蘇飛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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