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末。


    交趾國持續在邊境增兵,最新文報說邕州以西兩百地界邊境線上,所聚集之交趾軍規模已超一萬五千混合馬步軍。


    這樣看起來,大宋西南、以及大宋領海渤海上戰雲密布,形勢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還有來自倭島的消息,九州島和本州島沿海的三個漁村,又相繼被血洗了。三次攻擊,倭島沿海的武士隻能勉強組織起一次像樣的反擊,打退了一波規模為七十七人的女真強盜,十幾個女真戰士戰死,但倭島舉國都被藥丸情緒籠罩著。


    藤原光子帶著倭島民眾的血淚控訴哭,火速趕到大宋登州港打算見大魔王,卻得知大魔王在這關鍵時刻已離開登州迴北京了。


    暫時還沒有對女真發動戰爭的消息,好在,於這個天氣和內心都無比寒冷的時節,藤原光子在登州港碼頭上、親眼看到大宋海軍兩艘護衛艦正式離港,迎風烈列飄揚作響的軍旗、似乎就是一切的希望所在!


    大宋海軍的兩艘戰艦將往何處部署是機密,沒人知道,但王拱辰寬藤原光子的心,說是:等待信號,倭島民眾的訴求和觀點大宋已經收到,經過權衡,一定會為了正義做出負責任的人道迴應!


    王拱辰老猥瑣甚至把大魔王的名言複製張貼:“大宋海軍不是不怕死,也沒有把握打得贏,但海軍會豎立信念,以青塘戰場上之誌願軍為榜樣去努力。這是軍人的責任和義務。作為接地氣的指揮官,我王拱辰不會對軍隊下達‘必須勝利’的命令,但要求海軍為國朝盡心盡力服役,為阻止九兵衛那樣的人遇害而承擔起責任,堅持信念,勇於鬥爭,直至取得勝利與和平!”


    這番話聽得柳生陰嚴激動的不能自己,卻隻有藤原光子知道,這一定是大魔王對海軍出征前的誓師詞,絕不是老王能說出來的。不是老王沒文采,而是他根本沒有仁者無敵的信念……


    “媽了個x,倭島賤民就是該死!”


    “原本受到遼國拉偏架指示,我們不想大麵積殺人,但是上岸後讓他們集合,這些村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開始反抗我女真勇士。”


    “她們那也叫反抗,當時你們見了嗎?那婦女拿著竹子衝過來想捅老子,被老子一個閃身讓開,反手捏著脖子升起來,肚子上捅了兩刀後,慢慢把血放幹了。”


    二月四日晚,遼國蘇州港戰船雲集,近兩千女真海盜於遼國行政區補給,外加受到庇護,喝了酒後興衝衝的正在相互吹噓,相比攀比自己的勇武和殺人方式、以及技巧。


    而這個時節,臨陣磨槍的大宋海軍正以二十節航速、朝遼國蘇州港無限靠近。


    海軍護衛艦旗艦的船頭,應著凜冽寒冷的海風,樞密院特派員、海軍政委陳二狗不知道此行蘇州港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這敏感行動會否引發宋遼對持甚至是戰爭?


    但這些不重要,戰略曆來是大魔王考慮的,作為《蘇州港計劃》的一線指揮官,陳二狗將會視情況盡量痛擊女真人戰船,盡量不把炮彈落入遼國國土,然後在遼國錦州、來州、辰州水軍反應前迅速脫離戰場。


    接下來,大宋海軍兩艘護衛艦戰術會變更為巡防黃海,盡量依托航速,把剩餘的女真海盜封死並往外趕,同時要盡量避開高麗人的船。大魔王指示:盡量不節外生枝和高麗人發生衝突,與此同時,保護宋國工業司的非戰艦對長崎港輸出,完善長崎宋租界的建設布防,一邊積累經驗臨陣訓練、一邊等候蒸汽輪機版的新護衛艦服役,同時,等候長崎海軍基地的完善。


    大魔王預估,若能順利周旋到今年秋季末,保護好工業司的工程船航線,那時不出意外將會再有三艘護衛艦服役,與此同時,長崎海軍基地將會建成煉油產能,為海軍提供重油,那麽依托長崎海軍基地,就能一舉把女真海盜趕迴遼東老家去。


    陳二狗已經立下了軍令狀:會在嘉佑七年十月前,基本消滅女真人在渤海黃海上的戰力。一但沒了女真牽製,後續會在五艘護衛艦的統治性力量下,六個月內把高麗海盜打的叫爹但爹也不認識他。


    是的此番暫時隻是定向剿匪,陳二狗沒有獲得絞殺高麗海盜的授權,隻針對女真。大魔王想利用高麗李家的騎牆思維,進行分而擊破的操作……


    許浪山他們產製造的車頭就是牛逼哄哄的,不掛載時能以平均三十節速度,把大魔王的專列開迴北京。這比騎馬快多了。


    現在一切都趕時間,浪費空載也沒辦法。


    大雱迴到北京時候是二月初期,這個時候廣南局勢還沒有進一步惡化,此外海軍政委陳二狗將軍執行的《偷襲遼國蘇州港》計劃也還沒有進一步消息。


    迴到北京大雱密集性連發無數政令:治安嚴打,言亂管製,資本進出口嚴管,各工廠生產嚴管。


    這不算忽然轉向,因為大魔王的政策自來都不算寬鬆,隻是相比平時更加收緊了一些。


    為此的確會引發民間怨聲載道,換好人執政會更被罵,但鑒於大魔王名聲自來不好、此點大家都慢慢接受了,加上總體上日子過的平穩富足,所以反彈有限。


    與此同時有鍵盤黨認為:肯定出現了什麽不利信號,導致大魔王也都急了。估計在不長時間內,大宋戰略形勢會惡化,縱深會被慢慢收縮。


    私下猜測,小範圍傳播是允許的。但明麵的言論管製是大雱親自抓。真有可能很快就會形勢惡化,其他地方可以有藥丸黨。但現在的大宋第一工業重鎮,戰略命脈大名府不能被影響是真的,否則真有可能藥丸。


    除了大名府進入了政令密集發布期嚴管外,大雱果斷寫了《上韓樞密戰略言書》,客觀陳述了王雱對現在局勢的所見所聞和推測,希望韓琦相爺盡快理順政治問題,配合王雱的想法,盡快調度北方的各種部署,應對可能出現的新形勢。


    韓琦同不同意,或者同意了後有沒有阻力,這個大雱就管不了的,總之盡力就好。


    與此同時,王雱以樞密院外事司製置使名譽,發文廣南西路李師中,委任李師中為“交趾問題外事特使”,采取非軍事的手段和交趾人展開外交溝通。


    甚至允許李師中給予貿易、經濟、民政上的妥協權利,除了割讓國土不行。目的隻有一個:不論如何要保持克製,暫時性“放下被交趾入侵”概念,通過外交協商手段穩住交趾人、說服他們不要充當出頭鳥,不要被人利用,不要被隱藏交趾的儂智高叛軍係的人影響思路。


    大魔王要求李師中必須傳達:大宋是愛好和平想做生意的負責任大國。


    現在是大魔王管外交,所以有這權限。但注定這個政策也要被載入史冊、被人戳脊梁骨。因為這個外交政令讓大魔王看起來像“外賣黨”,是喪權辱國的行為。


    隻有小鈴鐺和小溫蛋兩單純的丫頭知道,於這個時間點,大魔王從登州迴來後做出了這樣決定,一定有他的苦衷。


    他那麽強硬的鷹派,孩子時候在舒州一言不合就出兵剿匪,西北時候霸氣對三山七寨宣戰,風雨飄搖時臨危受命帶誌願軍出陣、現在就是這樣一個人,大宋國土被野蠻的交趾猴子軍隊入侵、宋國邊防軍被殺兩百餘人的時候,大魔王卻授權了李師中采用妥協政策談判。


    兩丫頭不懂國事,但她們知道這代表大魔王遇到了更嚴峻的難題。代表這個節骨眼上,西南後院盡量不能發生戰事……


    倭島沿海漁民正在經曆最殘酷黑暗的一段歲月,他們不敢相信,麵臨小股女真海盜襲擊時自己是那麽脆弱,能造成這麽大的恐懼和流血。


    沒有防禦,沒有有效的武士保護,也無處可逃。每次隻能眼睜睜看著幾十人規模的海盜,就能統治性的殺人、拿走村子裏的全部物資財富。


    曾經有消息說宋國不會坐實九兵衛事件,會嚴厲打擊殘忍的海盜,但到了現在也遲遲不見動靜。


    配合宋國指導員進行宣傳的藤原光子,第一次有了些領袖風範。這個時期她喜歡帶著護衛在九州島沿海漁村走訪,去到什麽地方,就召集大家在地上圍成一圈的交流,順便安撫大家情緒。


    她自己不覺得,但其實這就是領袖風範,能在最黑暗時候給予大家指導和信心的人就是領袖。


    日本村民們無法相信會遇到這樣的事,太政殿下的公主會這樣“深入基層”?哪怕她說話並不太有技巧,一定程度也能讓人感受到誠意。


    此外藤原光子對大魔王抱有盲目的信心,他當時能盡力又講義氣的進高麗受辱,把我光子給搭救出狼窩,而現在他要求做好島內的安撫工作,要求日本對大宋持有信心,且承諾:大宋一定會盡快對海盜宣戰,維護整個東海的法度和規矩。


    到底等要等到什麽時,候藤原光子不知道,但她無論如何都要信任王雱一次。在此期間她堅持信念,盡力安撫漁民,盡力說服漁民參與宋租界、海軍基地的建設事宜。


    這除了是賺取“外匯”,改善村民的生存狀態外,藤原光子還告訴他們:這是信譽,是崛起的根本,是工匠精神。


    沒有工匠精神不會獲得財富和實力,這些是藤原光子正在極力宣傳的東西。她還說,她在大名府見到的十五歲宋國丫頭、每日工作十四個小時。所以日本人要珍惜這個工作機會。


    很不幸藤原光子看著萌,但她真是個領袖,她的宣傳真沒大雱雞血華麗,但限於民族特性,她的說法能引起島內共鳴,這個時代的日本人對生產的態度不低於漢人,甚至會略高。


    藤原光子真如同卓洛蘭一樣研究過大魔王的足跡,研究過大宋的崛起過程。黑科技先不說,十年前在舒州時大魔王是個小屁孩,他就組織了一群流氓搞生產,踏踏實實的孵化小雞發展養殖,孵化箱都是自己設計自己造。


    這就是工匠精神,是大雱策論中一磚一瓦的用處。


    一切的開始都是創造和生產,以往日本沒這個機會,而現在因設立宋租界需求,需要人建設,現在的日本人是學徒,但將來有一天,藤原光子知道她們也能成為頂尖的工匠。


    “生死問題怎麽解決,殘忍的女真海盜什麽時候能不在肆無忌憚?”這是現在宣傳過程中遇到的最多提問。


    但藤原光子無法迴答,她隻能說:既然大魔王能在長崎港放話,那麽九兵衛一定能成為標誌性的人物和事件,大宋一定會對海盜宣戰的,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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