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暖時節,豪門園林中,一個斯文悠閑的老者聚精會神的修剪枝葉,他是高麗權臣李子淵。


    李夏慧走進了園子給父親倒了一杯茶,開始訴說見麵初期,以及最近這兩天宋國來使王雱的狀態。


    聽女兒情緒裏透著一些不以為然,李子淵微微皺眉,放下工具,用帕子擦去了手上的水跡後,坐下來換個話題道:“聽說他雖號大魔王,但年輕有為,是出了名的好看男人?”


    李夏慧搖頭道:“父親說話不著邊際,宋人懦弱不靠譜。誠然大魔王沒得罪我,也沒想象中可惡,但也就那樣,並不值得尊敬。我高麗幾十年來不和宋國來往,就因為他們懦弱不成氣候,也不和我們接壤。隻有遼國才是強大的霸主,先進的象征。”


    “也許吧。”李子淵歎息了一聲。


    “父親似乎話中有話?”李夏慧道。


    李子淵道:“你去過宋國或遼國嗎?”


    “沒有……但幾十年來大家都這麽說,自然也大家都這麽認為。當一個事成為共識,它也就順便成為了公理。否則宋國當年為什麽不敢打?為什麽要年年進貢遼國?說白了他們和我高麗沒什麽不同,遼國是他們的宗主國。”李夏慧道。


    李子淵又皺了一下眉頭,這種說法是肯定有問題的,可宏觀上看又沒毛病,且這幾十年來民間還真形成了風氣,這是一種宣傳的需要,就慢慢形成了一至兩代人的共識,要扭轉是很難的。


    李夏慧很聰明,幾次都注意到了父親的皺眉,又微笑道:“並非女兒詭辯。很多事並非一日所形成,聽他們宋國來的人說話,也不難發現他們的不自信,不難想象出宋國國內的人看外國一切都是好的。或許宋國體量的確大,的確能生產,的確有錢。但這些就是弱者心態,民眾的心態就是國態。”


    “女兒知道父親的意思是不宜明麵上得罪宋國,但事實上給我高麗選擇的餘地並不大。”李夏慧侃侃而談,“女兒知道遼國沒想象的好,但他就是事實上的霸主,是強大和力量的象征。女兒知道,興許大家吹噓遼國是某種宣傳風向在引導,但並不影響這是事實。我高麗隻想被保護下安安靜靜的生產,我們距離宋國太遠,距離遼國太近。這像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女子,同時這也很實際。現在的局勢越來越沒有中立派空間,於是宋國或許是個懦弱的好人,但他不負責任、保護不了誰。我們隻有依照遼國人的政策辦事。”


    李子淵感覺自己老了,明知道她的說辭有些問題,卻暫時無言以對。這的的確確是高麗麵臨的形勢,若要問皇帝和李子淵的意願,早二十年就和宋國大肆交易了,可惜不能。


    思考少頃,李子淵歎息一聲道:“既然你已經長成,有了自己看法,說話咄咄逼人但滴水不漏,那為父不想和你多言。好在你的身份說錯了也有轉圜,不代表高麗的最終國策。這個期間為父不方便見宋使。但禮節要有,有機會你多陪著他走走看看。最後,一切還要看蕭慧臉色。”


    “那當然,女兒的存在就是給父親分憂的。”李夏慧笑著起身離開。


    出了庭院後不說臉色難看,卻也沒了興致,她仍舊有些不以為然。去是會去見大魔王的,但中二又心高氣傲的性格讓她覺得這是脫褲子放屁,和那個宋國小子多來少去的似乎沒什麽卵用?


    的確傳言他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但見麵後發現這麽年輕又嘴上沒毛,李夏慧認為是造勢和謠傳的成分大。


    他的確帶宋國誌願軍打贏了青塘之戰,但李夏慧認為青塘戰略並非天下戰略分水嶺,隻是一場局部戰爭。作為一個帶軍出陣的統帥,客觀的說王雱隻是合格卻沒多神,戰神狄青取得了惡劣形勢下的青塘首戰大捷,穩住了青塘形勢,那麽以大宋的體量和國力、打贏青塘是應該的。


    這就是李夏慧的認知。


    與之對應的,作為霸主大國,遼國和宋國一樣也是不負責任的。但蕭慧才是真正的當世名將,李夏慧覺得,當時他被遼國內部蕭笑穆排擠的情況下,形勢非常不利,但他也帶遼國鐵騎把西夏興慶府都攻陷了。這才叫霸氣。


    這或許也有謠傳和誇張的成分,但作為中立,大魔王的事跡也是傳言,蕭慧的事跡也是傳言,輕重自然就有個很科學的劃分。


    “嗯嗯,小姐我這的確算是客觀了。”一邊走李夏慧一邊自戀的評價自己。


    就這麽的心有所思到達了驛館,正巧遇到雪後初晴天氣,見大魔王歪戴著帽子、在門口看街市特色。


    昏官啊!


    李夏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腦殼長歪了還是帽子有問題。雖然長的帥,宋人的衣服卻很難看,另外他的火槍衛隊太特麽的土了,全是一群土鱉,高矮也參差不齊。


    無法想象就是這群人打贏了青塘戰爭。最早在碼頭見到,還以為是因戰船故障導致他們不修邊幅,想不到整理後,還是差不多的德行?


    “姑娘又來了?”王雱首先招唿。


    李夏慧態度還可以,“有父命在上,不能失禮,所以特來拜望小王大人。但其實我不是閑人,有另外一些事務。若小王大人能自己解解悶,那自是最好。可以攜帶我的腰牌,一切事務都不會有人為難。”


    “好啊。”王雱微笑道。


    這不禁讓李夏慧楞了楞,根據紈絝子弟的尿性和經驗,他們一般會厚著臉皮的黏著不放,說什麽不認識路不認識人啥啥啥的,包括蕭慧都會這樣。李夏慧大小姐其實還算享受這些過程。


    然而,大魔王卻是什麽也不說?他到底在想什麽,來幹什麽呢?


    但既然王雱也答應了,李夏慧當然就嘴巴張不開了,隻有轉身走了。


    她心理有少許衝動、想返迴去耍賴說“怕你走丟,算了還是小姐陪著你吧”,卻又有些感覺放不下麵子。


    且仔細想了想,自己的確有事嘛,於是就不迴頭的走了。


    “八嘎!”柳生陰嚴念頭不通達的看著李夏慧的背影,臉頰微微抽。


    曹姑娘則非常喜歡看大魔王不被女人待見的形勢。


    是的穆桂英大娘留守北京,處理駐泊司人員轉水軍部的事宜,大雱此行的兩大保鏢是曹晴和柳生陰嚴。


    王雱想了想道:“曹姑娘,你去跟蹤李夏慧,看看她折騰什麽?”


    柳生自告奮勇道:“請殿下放心,我隱藏有特別心得,我去吧。”


    “不,曹晴去。”大雱搖手道:“你一個大男人,尾行李子淵相爺的女兒若被抓了,你國公民又無人權,那就麻煩了。曹晴去麽,穿幫也問題不大。”


    ……


    這次曹姑娘到旁晚時候才迴來複命,還道是李夏慧有什麽重要事務呢,原來今日整個下午都陪著粗狂型的老帥哥蕭慧遊山玩水。現在玩迴來了正在“大韓酒家”設宴。


    得到了這個消息後,王雱道:“跟我走,去見見老蕭他們。”


    曹晴道:“相公此舉怕是不妥,這樣的見麵會把事務攪黃,恐怕分開單獨見才能成事?”


    柳生陰嚴崇拜的看著曹姑娘道:“是的殿下,在下支持這個觀點。”


    “支持個蛋啊,這也叫觀點?”


    王雱嗬斥道:“還分開成事呢?這又不是審犯人?這時候我單獨見他們任何一方都是敏感的,譬如我單獨見老蕭,容易被高麗方認為我有些利益要對遼割讓妥協,對高麗不利,這就難免生事。如果我單獨見李子淵的人,又會被老蕭認為我和高麗私下有**交易,會影響遼國利益。任何的誤會發生,都會把藤原光子的釋放過程複雜化。”


    “重劍無縫,無須花俏就可破盡天下。”王雱道:“現在最好的周旋方式就是不周旋,難得遇到三方代表人物都在,就當麵去把一些尷尬問題捅出來,攤開講。”


    “額好吧,這便跟相公去會會他們。”曹晴和柳生屁顛屁顛的跟著走了。


    隻有大魔王內心裏自己清楚,我英明個蛋,這沒辦法的情況下先亂捅一下進行試錯。否則這樣拖延下去真的藥丸,誰都見不到,似乎連話都沒機會說。


    天知道老蕭要在開京待多久?隻要有他在,高麗就不會和宋方談判基本是肯定的。遼國國內可以沒有老蕭在,但王雱的時間耗不起,國內有太多的事需要理順……


    去了大韓酒家,進入的時候這裏顯得富麗堂皇。地位堪比汴京的樊樓。


    “咚咚!”


    這是一種民族儀式,有貴客來臨時便有個高麗小姐姐敲響了迎賓小鼓。


    也不用賄賂銀兩打聽消息,大雱直接就帶人上樓朝某貴賓包間去,因為這個位置聚集有幾個兇悍的遼人武士,以及高麗武士在門口。


    哪怕王雱手持代表大宋的出使符節,高麗武士不方便阻攔,卻被幾個契丹武士攔住了。


    “八嘎!”柳生當即伸手握住了長刀刀柄,怒視著幾個契丹武士。


    接下來全體契丹武士一起握刀。


    由此又導致了曹晴握住劍柄並出鞘四分之一。


    一時間劍拔弩張!


    高麗武士急了,大魔王手持外交符節他們不能幹涉。而他們不出手的話,契丹人在這裏沒有治權,如果發生衝突就隻是兩夥外國特權級流氓鬥毆的性質。


    這是大魔王敢囂張的原因。


    話說老蕭的衛隊其實也和宋國的人在同一個驛館中,老蕭本人不在驛館。


    王雱還專門去看過遼人的衛隊,此番明顯宋國流氓占優,感覺不論單挑還是群毆都大有勝算。


    相持了一下,高麗武士頭目害怕把事鬧大,於是不得已讓雙方冷靜的等著,他要進去通報。


    少頃後,那個高麗武士低著頭,陪護在了李夏慧的身邊出來了。


    現在的李夏慧穿著特有的三韓服飾,美麗的一塌糊塗。她也沒生氣,隻是淡然的看著王雱道:“小王大人此來有事嗎?”


    “就想來這裏爽爽,正好見到你們的衛隊在,於是過來打個招唿。”王雱等著她拒絕。


    卻是李夏慧沒有拒絕,想了少頃道:“既然不請自來了,怎能把您拒之門外,那就進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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