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了兩日,麾下加速生產,把此番出陣所需要的“壓縮軍糧”全部備足後,王雱和穆桂英便帶著人馬朝東方開始行軍,不過是緩行軍,不著急。


    馬金偲等人的士氣思想、整體性和紀律性乃是大雱親自調教的,絕無問題。但是團夥鬥毆和打架經驗豐富,不等於戰陣經驗豐富,這兩種場麵有一定共性,卻也有很多的不同。


    眼下緩行軍,就是要給馬金偲他們時間,做到最大程度的熟悉禁軍軍備特點。這方麵沒有秘訣,除了禁軍的講解外,最主要是靠自己嚐試,相互都穿戴上軍備,進行一定烈度的對抗演練。


    與此同時由經驗豐富的穆桂英,組織他們講解刀兵戰場上需要注意的一些要點。


    王雱很支持穆大娘開這堂軍事課程,這不會把他們變成高手,卻能讓他們更加猥瑣,提高在戰場時候的生存能力。


    更重要的在於,人們對於未知的東西總存有一種下意識的恐懼,麵臨戰場的時候一但和自己想的不一樣,紀律再好的部隊也會出一些問題。所以現在提前把一些東西通過穆桂英的口說了出來,正視這個問題,就相當於打預防針。


    這或多或少會對出陣錢的士氣有些影響,猶如後世打預防針也是有副作用的,因為疫苗也是病毒的一種。打了之後初期會有少許陣狀,但是那樣的代價,遠遠好過讓內體免疫力部隊在不熟悉的情況下和病毒作戰。


    所以有王雱“政委”親自督陣,那麽穆桂英軍事課帶來的負麵影響就可以忽略不計。每一次軍事課後,由王雱給他們上政治課洗腦,就能撫平“疫苗帶來的負麵反應”……


    於兩日後,緩行軍到了樅陽鎮。


    這個過程,又有少量混混被穆桂英的課時內容給嚇到了,於是王雱再次給了他們機會,他們選擇了退出。大約十一人的樣子。


    這就是疫苗帶來的副作用。


    但這在王雱的眼睛裏不重要,完全不影響此番作戰的主體力量。這代表隊伍的血統更純正了。換算在身體上,就代表身體更凝練,去掉的隻是贅肉和脂肪,看似體重變輕了但是力量不影響,效率還更高……


    王雱和穆桂英受到淮西帥司委任進而出陣剿匪的消息在淮西地界是機密,但是消息進京後,已然旋開了軒然大波。


    作為淮西帥司掌印、皇帝欽命的淮西帥臣,正在水療院療養中司馬光聽到淮西匯報後,跳了三丈高。


    “老夫對陳建明那廝的愚蠢,以及王雱的喪心病狂已經忍無可忍。”司馬光裸著身子就從溫泉池子裏跳出來。


    護衛一邊給他披上衣服,一邊壓低聲音道:“相公何故如此惱怒,還請盡量不要涉及陳建明,他乃是陳相女婿。”


    司馬光怒斥道:“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淮西哪來的土匪,不存在的。他陳建明是受到王雱蠱惑,用政治手段給我司馬光臉上抹黑。他們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因為區區雞蛋幫報案就草率定性,用詞‘悍匪’?膽大妄為的從六安軍出陣展開軍事行動?誰給他們的膽子。青柳山那些人往前並沒做過大案,那是大宋的子民!”


    ……


    事實上現在司馬光就是個笑話,京中的大佬們比鬼還精,他們現在絕對沒蠢到為了司馬光的意誌去參合這些事。所以現在司馬光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站在汴京這繁華的街道上,司馬光感覺欲哭無淚。明知道喪心病狂的王雱介入、並且是軍事行動,淮西地界很快要發生駭人聽聞的大新聞,但是現在司馬光卻阻止不了,有能力阻止的人,卻一個都見不到。


    “天理何在!”司馬光站在街市上就仰頭咆哮了起來。


    人家汴京的人又不認識這個聖人,見他穿著便服,又帶著兩個如同屠夫似的護衛,看起來像是狠人,周圍小販嚇的擔心的道:“大官人冷靜啊,若有冤屈,往前右轉便是開封府,包青天包大人會給您做主的,您千萬不要在街上鬧事而影響咱們啊,咱們逃生活也不容易。”


    司馬光卻是一想,似乎去找包拯還真是個辦法。


    於是當即帶著護衛,急急忙忙朝開封府而去。


    包拯沒權利幹涉淮西的軍政,但他畢竟是大佬之一,威望影響力都在,現在隻能指望他了。


    否則司馬光就隻有幹瞪眼了。他雖然是皇帝任命的淮西帥臣,現在卻連關防都沒有了。就因為當初要來京治病,於是關防和權利當然要暫時移交。


    雖然仍舊是淮西帥臣,不過要等“出院手續”完成後,帶著太醫院的證明又去吏部完成手續,且帶著手續親自迴到淮西才能拿迴權利。


    在這之前,陳建明那孫子雖然隻是個區區舒州臨時通判,卻已經掌握了淮西的全部權利。並且他授權了六安軍出兵青柳山的行動!


    來到開封府,見到了已經頭發半白的包拯後,司馬光行禮道:“下官見過包府。”


    包拯放下手裏的文書道:“本府很忙,你欲說什麽需要從簡。”


    司馬光倒也直接,坐下來水都不喝便說道:“淮西即將天崩地裂,還請包府出手周旋!”


    聽他說的如此嚴重,包拯也不禁和身邊的展昭麵麵相視了起來。


    展昭神色古怪的道:“必是牽連到了那個紈絝子弟王雱?”


    “正是。”司馬光道,“他們竟然於我不在的期間,目無王法的因為耕牛和雞蛋被劫便定性了一隻悍匪,現在陳建明授權了穆桂英和王雱督陣,展開了軍事行動,從六安軍出兵了。”


    當下把詳細情況說了一下。


    包拯楞了楞,但是想了一下也想不到毛病所在,於是好奇的撚著胡須道:“本府疑惑,若真有耕牛和雞蛋被劫,這當然是土匪行為。若涉及劫持的勢力人多勢眾,普通差人力量不夠偵辦,那麽選擇從禁軍出兵似乎並無毛病?”


    司馬光道:“聽起來倒是簡單,這也是王雱敢慫恿陳建明授權軍事行動的憑據。但包府明見,任何一件事都有兩麵性。若換個人咱們的確可以暫時關注,但是涉及王雱,下官這心理始終平穩不下來,恐將要發生天大問題。那小子是個什麽人,包府您隻需問展護衛便知。”


    展昭當然知道王雱是個什麽人了,那就是個小魔王。這次或許還真是搶劫,但是說白了也是兩夥人為了利益在打架。


    最大的問題就在於王雱根本是個梟雄,在這場利益的爭奪之中,他輕易又巧妙的升級為了軍事行動。


    事關利益,加上梟雄作風,又是軍事行動的借口。所以展昭現在也知道司馬光為什麽著急了。這基本上已經是血雨腥風的符號。


    鑒於本來就不喜歡王雱,展昭本著公正的心態,對包拯道:“包府,末將不懂大道理,但司馬大人的剛直有口皆碑。雖然沒有憑據,但末將以人格擔保,當時我親眼所見那王雱當時指揮江湖人物燒毀了太湖縣的案發現場。這樣一個人不論他出發點是什麽,此番有他參與的軍事行動,恐怕會帶來許多無法處理的後遺症。司馬大人的擔憂不無道理。”


    包拯沒有及時迴應,而是緊縮著眉頭起身在堂內度步。


    心腹謀士公孫先生道:“包府明見,您已經幾次三番惹皇帝不快。而現在他們口裏這個不良少年的父親已經在進京路上,即將上任要職,乃是新貴。且授權青柳山軍事行動的人是陳建明,當今相公陳執中的女婿,這算是陳氏一黨上任的第一次執政。又在張方平護著他們的時候,學生不建議您這個時候再有出格舉動。”


    “你……”司馬光和展昭一起看著公孫神色古怪的看著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道:“怎麽隻能你們有主見,我不能說話?你們說的隻是你們認為而已,證據何在?沒證據也沒發生的事,你們卻要求這個節骨眼上包府再去得罪幾個大腦殼,我不敢問你們居心,我隻是心疼包府、他不該再做犧牲了。”


    展昭和司馬光對望一眼,隻得沉默了。


    包拯繼續踱步少頃,溫聲道:“公孫說的有些道理。但本府也信任展昭和司馬光,至少在彈劾龐太師一案上你們兩個沒讓老夫失望,你們站在了公正的一邊。”


    公孫不禁著急了起來。


    包拯接著又道:“此番先有耕牛和雞蛋被劫,因青柳山人多勢眾而升級為軍事行動,這個因果並無不妥。其次舒州通判司所授權之軍事行動,符合大宋體製和規矩,並無違法之處。於是原則上,開封府雖有督查天下律案之責,但此番事件還未形成‘案子’,於是本府不適合介入。”


    司馬光不禁大感失望。


    看了展昭一眼,包拯卻又道:“不過本府不在公事上介入,卻也原則上信任司馬光和展昭之判斷。本府也是父母官,亦關心天下黎民百姓之安危所在。若真是存在誤會,青柳山並非悍匪,卻被人利用,進而形成血流成河,那非本府所願。”


    聽到這裏時,公孫先生卻閉著眼睛歎息一聲。


    “展護衛。”包拯道。


    “末將在。”展昭跪地領命的態勢。


    包拯轉身上坐的時候道:“原則上開封府不能幹涉淮西軍政,展昭你要記住這就是原則和底線。”


    “末將明白。”展昭淡淡的道。


    包拯又道:“不過展護衛你身為皇城使,沒有轄區治權所限,在‘非護衛’期間你有義務為大宋皇帝的事上心,但凡天下事就是皇帝的事。所以本府暫時解除你的護衛義務,你有兩月自由期限,這個期間你要做什麽原則上沒誰過問。其次本府有一封私信,是給無為軍推官劉誌超的,他是我學生。你們私下交流後,若認為淮西軍事行動有不妥,那就便宜行事,要善於在大宋律框架內和惡勢力周旋。”


    司馬光急忙道:“如此一來下官的心落下一半。有展護衛單騎快馬趕往淮西,淮西的安危就托付給展護衛了。”


    展昭是很幹脆的行動派,不在說什麽,把包拯給無為軍推官的信收下後,就帶了開封府的三匹快馬火速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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