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母親進了後宅閑聊了一陣這才知道,原來楊賢外公六十大壽,舅舅準備大辦一翻。因舅舅軍務無暇分身,膝下又無子,便隻好遣長女前來成都告知。


    閑話不多,楊賢見得周清雪對自己也並無多少好感,想來自己的惡名她也叫有耳聞,心下想卻也是怨不得別人對你不冷不淡的,也是活該。


    見再坐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母親最近對自己的管教似乎也不如以前那麽嚴厲了,臨走時母親又問起楊賢去書院的事情,楊賢便如實告訴了她。本以為母親會生氣,甚至於又要罵自己一番,卻不曾想母親隻是平淡了應了聲知道了,便無下文。楊賢頗為奇怪,但又不好多問,便隻好又拜別母親迴自己院裏。


    楊賢近ri也習慣了,並不如前世自己看的電視劇那般一家人吃飯之時全部圍在一起,大大小小十好幾口子一起吃飯,分配到獨院的,均是廚房做好送過來,一般ri子均是這般,除非逢年過節的,或府裏有什麽事,或家主召集,一家人這才聚在一起吃飯。


    草草用過晚飯,洗漱之後打發走碧兒和紫玉,楊賢的房間說是一個房間,分成幾個小間,卻也是書房,臥室,會客廳俱全。乏了一起了,本想要立時躺下休息的。躺在床上卻是怎麽也睡不著,暗罵了一聲也隻好從床上先行起來,此時天還未黑,雖然成都現今繁華,夜市也是極其熱鬧的,隻是從原先身體的記憶中得知一些,自己卻是還未曾見過。雖說依然模仿著前麵那位將自己表現的一塌糊塗,卻也是每ri按府裏的規距,落門之後也不再偷偷溜出去。


    也許自己還是沒有完全適應現今的生活吧,**,有些奢侈,卻又多是無趣。楊賢前世不是宅男類型的人,對原身體的主倒也頗多同情,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混球,但楊賢從自己身上還是看到了那些對ziyou的向往,和對於森嚴的禮教的叛逆。唉,你隻是生錯了時代罷了,也許你生在我那個時代,你的所作所為並非不可接受。楊賢看著自己有些秀氣的手,輕輕在心裏默念著。


    紫檀木的桌案,四定俱全,背靠椅後麵還有一排書架,有些甚至古sè古香,想來年代久遠。而此時的活字印刷術剛剛麵世沒多久,民間也多用刻印ri曆,經文之類的,還並沒有廣泛運用到典籍之上。


    楊賢坐在背靠椅上,磨好磨後便提起筆胡亂的寫寫畫畫。隻是想將心中的一些鬱悶甚至於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煩燥,統統發泄出來。燭光中,楊賢揮動著手中的毛筆,字不算好看,但也不算醜,還能拿出來見人。


    “少爺,管家帶著兩個人在院裏等著呢,說是老爺派過來了。”第二ri清晨楊賢剛起床後用毛巾擦拭剛剛洗過的臉的時候,楊安突然進屋稟報道。


    這麽快,楊賢心道,這辦事效率真是沒得說。“嗯,先帶他們到客廳,我馬上就來。”


    等到機賢施施然來到院中前廳時,隻見得府中管家劉六迎先過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jing瘦幹練。待得劉六見禮之後,楊賢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唿,楊賢也知道他是個大忙人,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父母親很多都還仰仗他,便打發他先行離去。


    廳中二人早已站起身來,楊賢上下打量著他們,一藍袍一青袍棉衫,蜀錦雖名揚天下,但一般人還是穿不起的。“二位師傅貴姓?好教楊賢知道,ri後也好稱唿。”楊賢率先開口道。


    “某家陳啟,見過楊少爺。”青袍人約模三十來歲光景,身材魁梧,黝黑的麵龐上,依稀可見的堅毅之sè,生得濃眉大眼,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好個大漢,楊賢看著這位陳啟心下不由一讚,“陳師傅不必多禮,既是奉我父親大人之命前來,想必也是知道所為何事,楊賢以師待之,還望二位師傅亦以弟子待之直唿楊賢即可。”這話卻是對著陳啟和那位還未開口的藍袍人說的。


    “趙謹。”藍袍人看到楊賢向自己看過來,開口隻是吐出自己名稱,便不再多言。


    楊賢打量他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行伍出身,麵容有些清秀,坐在那兒倒也有些氣度,白白淨淨的麵龐,些許胡須,雖然身著棉麻,但那似乎是先天形成的華貴氣質,卻是能看得出來。也許是個落魄的富貴子弟吧,不過父親派了他過來,想來也應該有些本事的,當下也不敢怠慢。


    陳趙二人年紀均不大,是以楊賢想著要不要行個拜師禮什麽的,據了解還是跪拜奉茶,楊賢心裏就有些小鬱悶了。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趙謹開口道:“我二人一來奉大帥之命,二來我二人也出了行伍,本就是為口飯吃,還要多謝大帥給了這個差事。所以拜師什麽的,就免了吧,不過你隻管放心好了,我二人接了這差事,就會用心教授於你,自可不必擔心。”


    趙謹一口氣說完,那邊陳啟卻是接話道:“老趙說得不錯,那些繁文縟節就算了,我就是個粗人,哪來那麽多勞什子規距。”


    楊賢一聽啞然失笑,這二人xing格還真是有點意思,一個溫吞如水,另一個卻是急切如火的xing子,以後與這二人相處想來樂趣是不會少的。楊賢聽二人話也便借坡下驢,連拜師禮什麽的都直接省過了,就算入了二人門下了。又與二人敘了會話,聽聞劉管家已為二人安排了住處,本待留二人一同吃飯,二人極力推辭新搬府內,卻是要收拾一翻,楊賢也不便強留,便與二人先行別過,約好明ri卯時再行見過。


    等到二人走後楊賢自個兒在那瞎琢磨呢,這才迴過味來,敢情人家不是照顧自己麵子才不行什麽拜師之禮的。怕多是因為自己的惡名才會這麽說,想來是怕以後軍中舊友之類的知道他二人收了個這樣的徒弟被人笑話罷?


    苦笑著喝了口茶,楊賢也隻好無奈的苦笑。誰讓自個兒原先名聲那麽差勁呢,他們沒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光榮事跡的。


    “腿要穩,不能沉肩!”伴隨著聲音的是啪的一聲,還有少年輕聲唿痛的聲音。刺史府後院的演武場上,楊賢滿頭都被汗水浸透,微微都有些炫暈的感覺。而此時趙謹卻是拿著一根細竹站在一旁,剛剛便是這根細竹打在了楊賢的雙腿小腿肚上,這才疼的楊賢輕唿了一聲。


    楊賢現在正在進行的這個項目,很古老,但又很實用,名叫馬步,算是習武的基本功了。由於身體本來就缺乏鍛煉,前世也沒有學過什麽武術之類的,所以做起來還是比較吃力的。楊賢早上早早便起來,還以為會像前世電視裏所見的,這二位“高人”會高談闊論一番,然後便直接就教自己什麽少林羅漢棍,八卦掌之類的了。但是夢想很豐滿,現實隻是更加骨感。


    興衝衝的來到演武場之後,便見隻有趙謹一人,原來二人與父親說好一人一天教習。隻是趙謹卻拿著根細竹,言道是父親交給他的,兒子任他打罵,絕不過問。好麽,趙謹倒也真不客氣,稍有差錯,那根細竹便招唿在身上了。


    咚的一聲,楊賢便坐倒在演武場上,雙手撐著地麵,雙眼都有些呆滯了,大口的喘著粗氣,卻是怎麽也不想起來。


    “站起來!”趙謹那白淨的麵龐此時在楊賢看來,是那麽的可惡,隻見他麵無表情的走到楊賢身前,手中的細竹還跟著他走路的節奏一下下的晃著。


    “我,我先歇一會兒,成嗎?”楊賢斷斷續續道。


    “你習武是為了什麽?從軍?還是混吃等死覺得膩了,找點新鮮的東西玩玩?”趙謹的語氣變得尖銳了起來。


    楊賢扭頭看著他,搞不懂他怎麽突然變得這樣,“我……”楊賢剛想開口反駁,便見趙謹已經揮了揮手,轉過身去,將手中的細竹拋落在地,“你還是自己想想,為什麽習武罷,明ri我和陳師傅再來,想不通,也便不用來了,我二人便離開就是。”語氣有些沉重,背影有些蕭索。


    看著他那落寞的身影漸漸消失,楊賢隻覺得模不著頭腦,不就是想歇一歇嗎,至於苦大仇深的跟什麽似的。也許是自己忽略了什麽,還是……想起剛臨走的話,楊賢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強身健體,保家衛國,上陣殺敵,封妻蔭子,這些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楊賢也說不上來自己是為了什麽而想要習武,當時隻是想,既然文不成,那總不能再武不就吧,才想要習武。而今趙謹的話,卻是讓他陷入了困惑之中。越想越想不通,自己就算不習武不出意外也會富貴一生,父親一州軍政首腦,混吃等死的話倒也有那條件。也許是這幾ri來聽得的風言風語,引起了自己可憐的自尊心罷?身為後世人,多了那麽多見識,混吃等死絕不是自己所願意的。


    這個時代,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走上了岔道,何去何從也無從參考。拋開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準呢?楊賢心裏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答案,拖著有些虛月兌的身子,向自己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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