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歸急，九爺畢竟老練沉穩，他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過於慌亂。而 後喝止小六和小臭，讓他倆不要發瘋，這是在大街上，讓人看見了笑話。
九爺問紅玉，蓮兒何時不見的？
紅玉嬸嬸哭哭啼啼，已經站立不穩，九爺顧不得男女有別，用力托著她的 雙臂，不讓她癱倒。
紅玉嬸嬸哭著告訴九爺，蓮兒懂事乖巧，又是個內向靦腆的姑娘，輕易不 獨自到外麵拋頭露麵。天一擦黑，就再也不出去。紅玉嬸嬸埋怨自己看不住閨 女，自己不配給蓮兒當幹娘。她說白天晌午過後，她帶著蓮兒去給估衣街轉了 一圈兒，趕巧估衣街新開了一家刺繡坊，她有心學幾個新花樣，於是在刺繡坊 看上了癮，天都黑了還舍不得走人。蓮兒催著她走，她一門心思學玩意兒，讓 蓮兒自己先迴去。等她迴家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到了門上見院門鎖著，她 —下就傻了。院門鎖著則說明蓮兒沒有迴來，一個十幾歲的丫頭，長得又俏 皮，跟個天仙兒下凡賽的，誰見了都稀罕，這要落在壞人手裏，蓮兒這輩子就 不徹底毀了麽！
紅玉嬸嬸哭啊，哭得岔了氣兒。
九爺聽完這番話，腦袋急得腦袋嗡嗡響，但仍舊強打精神，他讓小六立馬 去衙門找黃天玄，讓黃天玄撒開人手幫著找。另外還讓小六再去通知黃三太等 等一切認識的人，讓他們也都給幫忙找一下。
小六撒腿如飛，哭著跑遠，這小子隻恨爹娘少給了自己兩條腿，恨不得立時就到衙門口。
接著，九爺讓小臭把紅玉嬸嬸攙迴家中，順便找幾個婦女看好了紅玉嬸 嬸。九爺刻意囑咐他哪也不要去，就在紅玉嬸嬸家呆著，有事兒自管讓人去報 信兒。
小臭攙著已經哭得沒了勁兒的紅玉嬸嬸吃力地往迴走。他把蓮兒當成自己 沒過門的小媳婦兒，蓮兒沒了，等同於他的媳婦兒沒了，他這小半輩子從沒這 麽難受過，想要大哭，可不敢大哭，生怕自己一哭，已經快要急瘋的紅玉嬸嬸 更受不了。於是他隻能憋著，頭疼欲裂，心如
刀絞，雙手哆嗦個不停，但腳步 依舊朝前走著。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九爺身上，若九爺能把蓮兒找迴來， 他給九爺做牛做馬都心甘。
九爺大步流星直奔保甲局，要請門德樂幫忙。門德樂的家就挨著保甲局， 九爺到了保甲局把事情一說，有個練勇立即把門德樂喊了過來。門德樂是個熱 心腸，聽九爺大致訴說一遍之後，立刻分派當值的兄弟們去找，順道讓人把不 當值的練勇也都喊上，人多也就多一分希望。
九爺謝過門德樂，說好等事情消停後，他請保甲局的兄弟們吃大席。接 著，九爺離開保甲局，直奔哨子崔的鍋夥。
出了這種事兒，找衙門都不如找鍋夥，衙門裏麵的丘八吃人飯不拉人屎， 往往嘴頭上答應的挺好，到了正事上就打馬虎眼，沒有好處給他們，他們才懶 得管你死活。
鍋夥雖說也是拿錢辦事兒，但比衙門好使的多，鍋夥裏麵要麽是混混，要 麽是乞丐，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而且每個鍋夥之間往往還都通著氣兒， 好比東城發生的事兒，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傳到西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在津門這一畝三分地上，有個百年不破的規矩，雖說這個規矩不成文，但混跡 於下三門的老老少少，都一概遵循，輕易不敢破。
嘛規矩？
那就是甭管是拐了大活人還是偷了死物件兒，三天之內，不許離開天津
衛。三天之後，若仍沒有道上的兄弟過來討要，立馬出貨。因此，隻要失主找 尋的及時，偏巧又能找到一位勢力夠大、說話有分量的爺，那麽丟了的東西管 保能原封不動的迴到手中。
可這迴該著九爺不走時運，到了鍋夥一打聽，哨子崔不在，這幾天有事兒 去了外省，鍋夥交給了二把手餘德水全權打理。
九爺跟餘德水不對付，上迴還因為把式洪立本的事兒導致兩人之間有了過 節兒。九爺倒是見著了餘德水，可餘德水根本不拿正眼看九爺，而是拿兩個大 鼻子眼兒看人，對於九爺的請求，絲毫不予理會，讓九爺該
找誰找誰去，他沒 閑心思管別人家裏的閑事兒。
九爺沒轍，隻能歎氣離開。
前前後後一折騰，天就快亮了。
九爺把能求到的人全求到了，有些人真心實意去幫，有些人則是虛情假 意。真也好，假也罷，但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個人還真就不太容易。找了幾個道 上的朋友打聽，都說沒人“下貨”，蓮兒不是道上的兄弟擄走的。
九爺越發心慌起來，他想起了發生在二閨妞身上的事兒，蓮兒該不會被那 幫賊道士給弄走了吧？
東方魚肚漸白，九爺托著疲憊的身子迴奔義莊。
走著走著，冷不丁瞅見有個年輕人一拐一痛地從一戶人家出來。這人賊頭 鼠腦，鬼鬼祟祟，似乎怕別人看見自己。
這是誰啊？怎麽看著眼熟呢？
九爺仔細在一瞧，認出來了，正是多次到義莊找小袁搭夥唱曲的小玉郎。
小玉郎這小子不是好東西，瞅著他這幅賊頭鼠腦的揍性，九爺認定他沒幹 好事。
小玉郎低著頭朝著九爺這邊走，他光顧快走，可沒瞧見九爺。
九爺不愛搭理他，見他朝著自己這邊走來，索性把身子轉過去，臉朝著 牆，假裝瞧不見。
就在小玉郎一拐一痛地從九爺背後走過時，九爺突然聞到一股子樟木香味 兒。
“小玉郎！ ”他急忙喊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來得突然，把小玉郎嚇得打了個激靈。
小玉郎轉迴身，一瞅是九爺，長舒一口氣。
“哎呀，可嚇死我了。九爺，是您呢，這麽早您老這是幹嘛去啊？”
九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肩頭，把他拖到挨著大街的一條胡同內。
"九爺，九爺，疼疼疼……碎了，快碎了，您撒開我……”
九爺把他按在牆上，提鼻子在他的頭上嗅了嗅。
小玉郎莫名其妙，臉上帶著慌張，怯生生地問：“九爺，您這是幹嘛呢，我 這心裏沒底，你讓我有點兒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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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問紅玉，蓮兒何時不見的？
紅玉嬸嬸哭哭啼啼，已經站立不穩，九爺顧不得男女有別，用力托著她的 雙臂，不讓她癱倒。
紅玉嬸嬸哭著告訴九爺，蓮兒懂事乖巧，又是個內向靦腆的姑娘，輕易不 獨自到外麵拋頭露麵。天一擦黑，就再也不出去。紅玉嬸嬸埋怨自己看不住閨 女，自己不配給蓮兒當幹娘。她說白天晌午過後，她帶著蓮兒去給估衣街轉了 一圈兒，趕巧估衣街新開了一家刺繡坊，她有心學幾個新花樣，於是在刺繡坊 看上了癮，天都黑了還舍不得走人。蓮兒催著她走，她一門心思學玩意兒，讓 蓮兒自己先迴去。等她迴家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到了門上見院門鎖著，她 —下就傻了。院門鎖著則說明蓮兒沒有迴來，一個十幾歲的丫頭，長得又俏 皮，跟個天仙兒下凡賽的，誰見了都稀罕，這要落在壞人手裏，蓮兒這輩子就 不徹底毀了麽！
紅玉嬸嬸哭啊，哭得岔了氣兒。
九爺聽完這番話，腦袋急得腦袋嗡嗡響，但仍舊強打精神，他讓小六立馬 去衙門找黃天玄，讓黃天玄撒開人手幫著找。另外還讓小六再去通知黃三太等 等一切認識的人，讓他們也都給幫忙找一下。
小六撒腿如飛，哭著跑遠，這小子隻恨爹娘少給了自己兩條腿，恨不得立時就到衙門口。
接著，九爺讓小臭把紅玉嬸嬸攙迴家中，順便找幾個婦女看好了紅玉嬸 嬸。九爺刻意囑咐他哪也不要去，就在紅玉嬸嬸家呆著，有事兒自管讓人去報 信兒。
小臭攙著已經哭得沒了勁兒的紅玉嬸嬸吃力地往迴走。他把蓮兒當成自己 沒過門的小媳婦兒，蓮兒沒了，等同於他的媳婦兒沒了，他這小半輩子從沒這 麽難受過，想要大哭，可不敢大哭，生怕自己一哭，已經快要急瘋的紅玉嬸嬸 更受不了。於是他隻能憋著，頭疼欲裂，心如
刀絞，雙手哆嗦個不停，但腳步 依舊朝前走著。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九爺身上，若九爺能把蓮兒找迴來， 他給九爺做牛做馬都心甘。
九爺大步流星直奔保甲局，要請門德樂幫忙。門德樂的家就挨著保甲局， 九爺到了保甲局把事情一說，有個練勇立即把門德樂喊了過來。門德樂是個熱 心腸，聽九爺大致訴說一遍之後，立刻分派當值的兄弟們去找，順道讓人把不 當值的練勇也都喊上，人多也就多一分希望。
九爺謝過門德樂，說好等事情消停後，他請保甲局的兄弟們吃大席。接 著，九爺離開保甲局，直奔哨子崔的鍋夥。
出了這種事兒，找衙門都不如找鍋夥，衙門裏麵的丘八吃人飯不拉人屎， 往往嘴頭上答應的挺好，到了正事上就打馬虎眼，沒有好處給他們，他們才懶 得管你死活。
鍋夥雖說也是拿錢辦事兒，但比衙門好使的多，鍋夥裏麵要麽是混混，要 麽是乞丐，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而且每個鍋夥之間往往還都通著氣兒， 好比東城發生的事兒，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傳到西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在津門這一畝三分地上，有個百年不破的規矩，雖說這個規矩不成文，但混跡 於下三門的老老少少，都一概遵循，輕易不敢破。
嘛規矩？
那就是甭管是拐了大活人還是偷了死物件兒，三天之內，不許離開天津
衛。三天之後，若仍沒有道上的兄弟過來討要，立馬出貨。因此，隻要失主找 尋的及時，偏巧又能找到一位勢力夠大、說話有分量的爺，那麽丟了的東西管 保能原封不動的迴到手中。
可這迴該著九爺不走時運，到了鍋夥一打聽，哨子崔不在，這幾天有事兒 去了外省，鍋夥交給了二把手餘德水全權打理。
九爺跟餘德水不對付，上迴還因為把式洪立本的事兒導致兩人之間有了過 節兒。九爺倒是見著了餘德水，可餘德水根本不拿正眼看九爺，而是拿兩個大 鼻子眼兒看人，對於九爺的請求，絲毫不予理會，讓九爺該
找誰找誰去，他沒 閑心思管別人家裏的閑事兒。
九爺沒轍，隻能歎氣離開。
前前後後一折騰，天就快亮了。
九爺把能求到的人全求到了，有些人真心實意去幫，有些人則是虛情假 意。真也好，假也罷，但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個人還真就不太容易。找了幾個道 上的朋友打聽，都說沒人“下貨”，蓮兒不是道上的兄弟擄走的。
九爺越發心慌起來，他想起了發生在二閨妞身上的事兒，蓮兒該不會被那 幫賊道士給弄走了吧？
東方魚肚漸白，九爺托著疲憊的身子迴奔義莊。
走著走著，冷不丁瞅見有個年輕人一拐一痛地從一戶人家出來。這人賊頭 鼠腦，鬼鬼祟祟，似乎怕別人看見自己。
這是誰啊？怎麽看著眼熟呢？
九爺仔細在一瞧，認出來了，正是多次到義莊找小袁搭夥唱曲的小玉郎。
小玉郎這小子不是好東西，瞅著他這幅賊頭鼠腦的揍性，九爺認定他沒幹 好事。
小玉郎低著頭朝著九爺這邊走，他光顧快走，可沒瞧見九爺。
九爺不愛搭理他，見他朝著自己這邊走來，索性把身子轉過去，臉朝著 牆，假裝瞧不見。
就在小玉郎一拐一痛地從九爺背後走過時，九爺突然聞到一股子樟木香味 兒。
“小玉郎！ ”他急忙喊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來得突然，把小玉郎嚇得打了個激靈。
小玉郎轉迴身，一瞅是九爺，長舒一口氣。
“哎呀，可嚇死我了。九爺，是您呢，這麽早您老這是幹嘛去啊？”
九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肩頭，把他拖到挨著大街的一條胡同內。
"九爺，九爺，疼疼疼……碎了，快碎了，您撒開我……”
九爺把他按在牆上，提鼻子在他的頭上嗅了嗅。
小玉郎莫名其妙，臉上帶著慌張，怯生生地問：“九爺，您這是幹嘛呢，我 這心裏沒底，你讓我有點兒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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