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聽完他的話,認為他才是沒事找事,忍不住數落他一通,既然老白頭 不願意打官司,又何必非要拉著人家打官司?這下可好,醜事傳得人盡皆知, 讓老白頭的老臉往哪兒擱?


    黃天玄卻不以為然,認為這是他立功的大好機會,央求九爺無論如何也要 幫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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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爺說這事兒他沒法管,丟人找人的事兒該是衙門裏麵的差官去查,他一 個義莊看屍的老裔子又不是官家,憑嘛管官家的事兒?


    黃天玄說這事兒不簡單,他說是他幫著老白頭把二閨妞弄迴家的,還說二 閨妞醒來後,滿嘴胡話,一個勁兒說什麽張天師、大仙兒、老祖宗之類的話, 問她說得這些人都是誰,她不應聲,直勾勾地看著房頂,沒完沒了地說些聽不 懂的話。憑著他多年當差的經驗看待此事,二閨妞絕不是被拐子拐走的,要是


    被拐走的,拐子不能放她迴來。再者說了,拐子就算打她折磨她,她總不至於 說什麽張天師、大仙兒之類的胡話。因此,他認定二閨妞遇到了邪祟才會瘋瘋 癲癲的。現如今老白頭已經心力交瘁,買賣也歇業了,他為人老實,老伴兒死 了之後,一個人把兩個丫頭拉扯成人,雖說兩個丫頭品行不端,但無論如何都 是自己的血肉,不能就此而放棄,他現在到處找高人,一心要把二閨妞治好。


    黃天玄白話了半天,末了說了一句話:"九爺,你是好人,總不能看著好人 遭罪吧? ”


    九爺有些為難,有心不管,於心不忍;有心要管,自己算幹嘛的?


    小六在一邊兒聽著,眼珠兒一轉,替黃天玄說了不少好話,又奉承了師父 半天。小臭跟楊超也時不時插幾句嘴,歸根結底,無非是希望九爺管這場不 應該管的事兒。


    小六有私心,他想讓師父管這樁閑事兒,一是為了自己可以跟師父降妖除 魔,從此揚名立萬;而是為了借此從老白頭手裏拿倆錢兒,老白頭幹了這些年 買賣,一定積攢了不少存項,把事兒管好了,起碼到手


    十塊銀洋。還有一點, 他沒見過豆腐西施長得嘛樣兒,如果師父管了這樁事兒,他就可以親眼看一看 豆腐西施究竟是不是小臭說得又白又大。總而言之,管了這樁閑事兒,隻有好 處,而沒有壞處。


    九爺麵慈心軟,耳朵根子更軟,經不住勸。另有一點,他早年間跟白伯柏 多少有些交情,雖說這些年沒有來往,但舊情義尚在,若是不知道白家的事 兒,不管也就不管了,但既然知道了,倘若不管,心裏過意不去。


    得了!


    管了吧!


    九爺一拍桌子角,答應黃天玄,這樁閑事兒他管了。隻不過有言在先,他 隻是幫襯,黃天玄才是主角兒,最終能不能管好,都與他無關,擔責任也是黃 天玄的事兒。


    黃天玄一聽九爺管了,站起身給九爺連連作揖,隻要九爺肯管就行。若是管成了,功勞他分九爺一半兒;若是管不成,責任由他一人承擔。


    既然話說道這份上,九爺也無話再說,讓黃天玄帶他去白家,他要親眼看 一看二閨妞的狀況。


    黃天玄興奮異常,立馬撒腿往外旭,恨不得眨眼就到白家。


    小六央求師父把他帶著,他要跟師父學一學如何為人處世。


    九爺偏心他,於是點頭答應。


    小臭也央求九爺帶著自己去,九爺有心不帶他去,嫌他添亂。小臭眼角淌 淚,可憐勁兒讓九爺於心不忍,索性把他也帶上。


    楊超也要去,九爺說:“不能再去了,咱不是逛街下館子。白家出了這樁 孽事兒,本就心裏別扭,去這麽多人,老白頭一定抹不開麵兒。”


    楊超一臉不高興,小六跟小臭說好話誇了他半天,並答應迴來給他買個 大肘子,他才不情願地留下看家。


    黃天玄前麵走著,九爺和小六、小臭後麵跟著。九爺背著手,一路之上見 人跟人打招唿,十分地隨和。小六和小臭胸脯拔著,脖子梗著,撇著嘴牛氣唿 唿,跟哼哈二將似的,一副二貨成精的架勢,隻為做樣


    子讓別人看,讓人高看 他們三分。


    這倆小子可不知道,這一去還真就讓他們開眼了!


    來到了老白頭的家門口,朝裏一瞧,院裏站著不少男男女女,都是上了歲 數的人,要麽是同情老白頭過來幫忙的,要麽是恨人不死過來看熱鬧的,除了 這兩樣人,很難再找出第三樣人。


    這不,第三樣人來了。


    黃天玄興許是當著九爺在場的緣故,倒是沒仗著身上的“虎皮”耍蠻橫,他 十分隨和地對著院裏的男男女女們高聲說:“我說老幾位,眼瞅就要傍黑天了, 你們也該迴家燒火做飯了。如今這戶人家出了這檔子事兒,當家人正醃心呢。 大夥兒都在這兒聚著,不是讓老白頭更別扭麽?大夥兒瞧我的麵子,都迴去 吧,啊,迴去吧……"


    都是平頭老百姓,誰敢得罪官爺?於是紛紛往外走,黃天玄假模假式裝客 氣。


    “慢走,慢走......”


    等到人都走光了,黃天玄緊忙把院門關上,插上門閂不讓任何人進來。


    “九爺,屋裏請。”黃天玄客客氣氣地請九爺進屋,他又順口朝屋裏嚷道: “我說老白頭,我把能耐人給你找來了,你在屋裏幹嘛呢?還不出來迎著……”


    沒等老白頭出屋,九爺已經進到屋中,正巧跟老白頭打個照麵兒。


    九爺一見故人,感慨萬千。


    老白頭已經愁的脫了相兒,兩眼似井,一臉晦氣,抬臉看著九爺,一時沒 認出是誰。


    九爺忙說:“白老哥,咱老哥倆兒多少年沒見麵兒了,你認不出我了麽?"


    “你是? ”老白頭顫巍巍地說,“你是九爺,馬九爺?哎呀,九爺啊,真是你 啊......”


    說著話,老白頭緊緊地握著九爺的雙手,忍不住老淚縱橫。


    九爺緊忙勸慰:“老哥,別難過,誰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事兒既然出了, 想法解決也就是了。不管怎樣,孩子能迴固著迴來,就是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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