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我糊塗了。”徐嫂子說著話,二次進到裏屋。出來時,手裏多了 —杆火槍。


    “火槍?"小六吃驚地問,“你咋會有這種東西,嘖嘖嘖,哎呀,這可是好東 西啊,離著八丈遠,一下就能把人撩躺下。徐嫂子,這好東西你哪兒來的? ”


    徐嫂子說:“鬧撚匪那會兒,托人買的。你當心,裏麵已經填好了槍藥,隨 時可以開火。”


    小六把火槍扛在肩頭,十分得意,嘴裏念叨著:“這東西可比彈弓子好使多 了,黃三太你個老小子再敢跟我炸刺兒,我先一槍撩翻了你。”


    黃三太輕蔑地看他一眼,問一句:“會使麽?"


    “切,有嘛不會的。打得可準了,早先衙門口的丘八頭兒張老八總扛著這玩 意兒去城外打鳥,我跟他到城外玩了幾迴,順帶用他的槍練了一手好槍法。”


    “行啊小子,牛氣啊。等到了節骨眼上,你小子可別手軟。”黃三太言語之 中帶著瞧不起。


    “切,到時候還不知道誰手軟。行了,別磨嘰了,麻溜的吧。”


    "得呦,走走走。徐嫂子,我們走了,你在家擎好吧。”


    “黃大哥,小六,你們一定千萬保重。我在家熱好酒菜等著你們。”


    爺兒倆一前一後出了籬笆門,順路朝西邊兒大步而去!


    黃三太和齊小六離開大車店,大步朝西而去,究竟去幹什麽?還需從徐嫂 子一番訴衷腸說起。


    徐嫂子對他二人說起往事,她說丈夫本來身體硬朗,並無任何病症,兩口 子一心一意打理店子,夫唱婦隨,和和睦睦,也算羨煞旁人。


    誰知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三年前,也是一個冬天,一夥人騎馬來到店子,說是先住三天,三天之後 走不走另說著。


    住店期間,那夥人出手闊綽,讓他兩口子不許再招待其他客人,損失的銀 子,由他們擔負。他們頓頓要吃酒肉,除了偶爾上趟茅房,其餘時間整天憋在 屋裏不出門,似乎是在商


    量什麽事兒。


    夫妻二人開店年頭久了,因此看人看得格外準,兩口子認為這夥人並非善 類,來此地的目的不純,+有八九是來幹“大買賣”的。兩口子很是擔心,可也 無可奈何,那夥人每人身邊都帶有一個長條包袱,裏麵一準兒藏有兇器。去報 官讓官兵來抓他們,可萬一被發現,兩口子都要掉腦袋。留他們住著,又提心 吊膽。兩口子戰戰兢兢,無時無刻不對他們笑臉相迎,生怕被他們所害。


    結果他們住了三天,一直相安無事,似乎並沒有加害他人之意。


    第三天傍黑,領頭的一個大胡子來到正房。夫妻二人本以為他要退房,他 卻拿出一小袋子銀兩,說要請掌櫃子幫個小忙。他不加隱瞞,說出自己真實身 份。揚言自己是來自武定府的大撚子,來此地隻為找尋一個人。


    徐嫂子說這番話時,小六插嘴問:“大撚子?是不是撚匪?"


    “曜,連這都知道,你小子知道的還真不少?”黃三太言語之中帶著嘲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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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很是不服氣,朝他瞟了一眼,哼著鼻子說:"切,小看我。我記得幾年 前,有個姓張的來義莊找我師父,讓我師父跟他一塊兒謀事,我師父不答應, 讓他速速離開。結果姓張的那人是塊狗皮膏藥,賴在義莊不走。他在義莊住了 三天,跟我混的熟絡起來,見我是個小孩子,沒事的時候就跟我逗著玩兒。他 說他也有個兒子,多年前已經失散了,要是還活在人世的話,應該跟我同歲。 他說他會一些別人不會的絕活兒,我讓他耍給我看,就見他抓了一把黃豆撒在 地上,接著念念有詞。你說怪不怪,黃豆居然活了。先是在地上不斷地彈跳, 接著長出胳膊腿兒,如同真人排兵布陣一樣,各自拿著兵刃相互攻殺,好不熱 鬧。我問他這是什麽把戲,他說這叫撒豆成兵,還問我想不想學,若我肯學, 他就將口訣傳授給我。我自然想學,誰知師父知道後,狠狠地訓了我一通,讓 我不許學。我問師父為嘛不讓我學,師父說姓張的使得是奇門術,若是悟性高 學成了還好


    ,若是悟性差稍有差池,就要走火入魔,不是變成瘋子,就是變成 傻子,搞不好連小命也搭進去。師父這麽一說,我立馬打消了念頭,再也不敢 學了。姓張的磨了我師父三天,我師父死活就是不肯跟他謀事,他垂頭喪氣的 走了後,我師父告訴我,姓張的是個大撚子,跟這種人謀事,早晚要掉腦袋。 果不其然,沒多久張老八到義莊跟我師父聊閑天的時候,說保定府拿獲了一夥 杆匪,杆匪之中有一股人馬就是撚子。張老八說這些人一個沒跑,全給砍了腦 袋。其中有沒有那個姓張的,我不知道,我真慶幸師父沒跟他謀事,要不然我 師父的腦瓜子興許也要搬家了。”


    徐嫂子聽完他這番話,思量了一會兒,接著說:“巧了,跟我丈夫談事兒的 那個撚子也姓張,我記得他說自己名叫張中原,那人一臉的大胡子,從左邊眉 毛到右邊腮幫子有一道大疤痢,就跟臉上趴著一條大螟蚣賽的。”


    “哎呀!是了,是了,找我師父那人就是這幅模樣,難不成咱倆說得是同一 人?"小六十分驚訝,接著又問,“他找你們有嘛事呢,難道也讓你們跟他謀 事? ”


    徐嫂子搖頭說:“不是,我們是小買賣人,也沒有什麽本事,他怎會找我們 謀事。他讓我丈夫幫忙,帶他到七裏開外的一處荒棄的寺廟。”


    “去荒廟?幹嘛去,找寶貝啊?"小六插嘴問著。


    徐嫂子說:"那座寺廟名叫秋葉寺,我們剛搬來那會兒秋葉寺的香火挺鼎盛


    的,我經常去燒香還原。後來,東昌府來了一夥落敗的撚子,領頭的那人自稱 八臂大王,長得高高大大,好似一尊兇神,見人就殺,逢人就宰,可把老百姓 禍害夠嗆。他們就結夥盤踞在秋葉寺,官府派兵來剿滅他們的時候,卻出現了 一件怪事。官兵到時,就見廟門大開,裏裏外外到處是血。官兵進去後,發現 所有的撚子都死了,這還不是最稀奇的,稀奇的是那些撚子死狀慘不忍睹,全 都被撕碎了。官兵清點屍首,發現死屍之中並沒有領頭的八臂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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