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最初的宣泄治療,他終於能夠陸陸續續說出自己的想法了,作為醫療參考數據,我把它們都記錄了下來,”方唯依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遞給她一個盒子,盒子裏裝滿了錄音帶和一個小型播放器,“本來不想給你這些的,也不想告訴你實情,可是作為一個醫生我實在無法再旁觀下去了,無法再看我的病人繼續痛苦下去了,而且再這樣下去,恐怕我還不得不再收一個病人。”


    見蕭蒻塵低著頭一言不發,她站起來準備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再次歎了口氣停下來:“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夠分開,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好。你們的愛太偏執了,偏執到隻剩下鋒利的刃,無法擁抱隻能傷害對方。如果你願意可以聽一下這些錄音帶,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麽會對你說這些了。”


    她離開很久之後,蕭蒻塵依然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方唯依不是葉靈川的女朋友,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但心裏卻比曾經感到更加苦悶。


    天快亮的時候,她拿起那個播放器,戴上耳機,隨便拿出一盤錄音帶放進去,按下播放鍵,前麵是滋滋啦啦的響聲,接著是破碎的呻吟,最後她清晰地聽到葉靈川的哭泣聲,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唯依,我好痛……真的好痛……求求你了,把我的心髒挖出來好不好,我真的無法忍受了,求求你把我的心髒挖出來……”


    “不!”她用力把機器丟了出去,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身體不停地發抖。


    靈川他,每天都是這樣痛苦地度過的麽……她以為自己背負所有痛苦,自己咽下所有痛苦,至少能讓他得到幸福。然而……然而時至今日,她才知道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比她痛苦十倍百倍地生活著。


    上天總是殘忍地讓她做各種痛苦的選擇,而她卻連葉靈川選擇的權利都剝奪。莫名被背叛,莫名被拋棄的他受到的傷害、恐懼和打擊,是她根本無法想象的。而她卻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自居,一個拯救者的身份自居,堂而皇之地告訴他她問心無悔。


    她把臉埋在膝蓋裏大聲哭泣起來。她後悔了……她第一次後悔了,可是這次,再也沒有挽迴的機會。


    5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這是一段短暫的時光,也是一段漫長的時光。


    蕭蒻塵順利升上了大四,依然與程西西與陸明森每天在一起,三人無比自然地從未提過葉靈川的名字,仿佛這個人從未介入過他們的生活一般,然而正因為這種自然才顯得更不自然。


    她沒有搬迴宿舍,依然住在和葉靈川一起生活過的房子裏。她並不是在等他迴來,也知道他不可能迴來,她留在這裏,也許隻是為了貪戀那一絲絲葉靈川殘存的氣息。而當那氣息消散之時,她將離開。


    電視上偶爾會出現葉靈川的臉,每當這種時候,程西西不再開心地抱著電視舔屏,而是默默地換台。即使這樣,蕭蒻塵還是能從她拿遙控器的那段小小的時間隱約拚湊出他的消息,葉靈川的複出很順利,各種通告工作也很認真,被觀眾們重新接受。《星星之吻》的拍攝雖然隻進行了一半,卻成為了來年最受關注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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