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防!”


    低沉的聲音在夜之子奧術師身後響起,如幽靈一般,但卻並未嚇到正在漂浮的船隻上摸魚的施法者。


    後者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披著鬥篷,戴眼罩的消瘦精靈,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哪怕已經和這些黑暗行者合作了數個月,但高傲的奧術師們依然很難接受這些神出鬼沒又寡言少語的家夥。


    不隻是因為他們如苦修士一樣的無趣生活方式,還因為這些家夥總像是自帶“惡棍濾鏡”一樣,讓人看到就感覺不舒服。


    這其實很正常。


    給任何人體內塞進去一頭惡魔,他們最後都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不過在親眼看到了這些惡魔獵手們對於施法者的克製與恐怖的殺傷力之後,任何還有點腦子的法師,都會離這群瘋子獵手們越遠越好。


    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執著於做朋友呢?


    想到這裏,夜之子奧術師有些釋然,他扯著嘴巴對身後的惡魔獵手露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但很快想到這些家夥都是瞎子...


    自己這是笑給鬼看呢?


    翻了個小小錯誤的奧術師有些惱怒,他哼了一聲,拄著法杖就往甲板後方走去。


    馬瑞斯·魔災其實能感知到這夜之子奧術師的情緒波動,他甚至能察覺到這家夥露出的那個尷尬的笑容。


    但他並不在意。


    自打一萬年前加入了伊利丹大人麾下,開始滿世界追殺惡魔時,所有快樂或者敷衍的情緒都已經離他而去了。


    他並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對於那些羞辱他的人,他也隻會在心裏罵他們一句傻x,但從不會說出來。


    因為沉默是獵手的偽裝,冷漠是獵手的戰甲,理智是獵手的戰刃,過多在於旁人的想法,也隻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但在馬瑞斯·魔災換防到這艘夜之子魔法戰艦的哨崗上時,他突然聞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酸酸的,像是帶著一股山莓的味道。


    這個小小的發現讓惡魔獵手撇了撇嘴,總是陰沉冷漠的臉頰上露出了一絲稍縱即逝的鄙夷。


    他聞出來了,這是魔力酒的味道。


    說明剛才那個看著正經嚴肅的夜之子法師,在執勤的時候偷偷的喝酒了,自己明明做了壞事,卻還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這些虛榮又無聊的夏多雷精靈,沒救了。


    他們已經徹底放棄對抗魔癮,舉族沉浸於魔力酒的狂歡之中,任由欲望流淌於身體,任由靈魂在自甘墮落中覆蓋。


    這樣的文明哪怕有一個野心勃勃銳意進取的首領,又哪有什麽未來可言?


    難怪第一批夜之子惡魔獵手足足收了近五萬人,卻連五十個正式獵手都沒練出來,這種成材率讓伊利丹大人親自過來估計都要絕望了。


    爛泥扶不上牆!


    惡魔獵手馬瑞斯在哨崗上如此想到,但很快,他就放棄了在心中對夜之子的鄙夷行為,因為完全沒用。


    這些家夥的臉皮和他們的魔法天賦一樣厚重。


    或許是艾露恩陛下瞎了眼,怎麽會給這群癮君子那麽好的魔力天賦呢?


    在上個月剛剛成為伊利達雷老兵的馬瑞斯小小的在心裏誹謗了一句,但他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心中所想。


    還是維持著惡魔獵手那種冷漠如冰的姿態。


    在這個航行於無盡之海的傍晚時分,站在魔法戰艦甲板上方的他,很快開始調集起自己的精力與心中的心魔開始永無止境的較量。


    大概是在埃雷薩拉斯砍殺惡魔太多,導致馬瑞斯最近有點“噎”著了,心中的惡魔在給他帶來更強大力量的同時,不斷的挑戰他的理智。


    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正因為這個,馬瑞斯·魔災才被“受難者”奧圖裏斯閣下指派到這艘船上,隨船返迴蘇拉瑪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當年跟隨伊利丹大人在上古之戰裏南征北戰的他們,現在就隻剩下了這麽點人。


    每一個戰士都是非常珍貴的同胞兄弟。


    馬瑞斯還記得自己上船前被受難者叮囑的話:萬事以保全自己為先,我們必須隨時準備著響應伊利丹大人的召喚。


    這句話是絕對沒錯的。


    最少對惡魔獵手來說完全沒錯。


    現在給他們提供食宿、武器和裝備的夜之子們最多算是“雇傭”他們,伊利達雷們真正的主人有且隻有一個。


    隻要伊利丹大人發出召喚,伊利達雷們會毫不猶豫的拋下手頭的所有工作,奔赴向集結區域。


    可惜,伊利丹大人最後一次在艾澤拉斯現身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


    根據他們的姐妹伊莉薩娜·拉文凱斯傳迴的消息,伊利丹大人似乎借助惡魔傳送門去到了扭曲虛空中。


    不愧是伊利丹大人!


    獨自殺入惡魔的大本營,這種英雄舉動讓一眾伊利達雷們心中激動又向往。可惜,大人再次返迴物質世界就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


    至於伊利丹大人會不會死在扭曲虛空裏?


    別開玩笑了!


    伊利丹大人怎麽會死?


    他可是直麵過黑暗泰坦薩格拉斯的傳奇英雄!沒有哪個惡魔能傷害到他,就算是汙染者或者欺詐者親臨,伊利丹大人也一定會...咦?


    那是什麽?


    因為和心魔的對抗,導致自己開始胡思亂想的伊利達雷老兵馬瑞斯·魔災突然被感知範圍內出現的怪異東西驚醒。


    他為了完成惡魔獵手的儀式,刺瞎了自己的雙眼來更好的追獵惡魔,因而已經不存在“視覺”這種東西,但作為彌補,瑪瑞斯的感知被極大的強化。


    他暫停和心魔的戰鬥,站起身向外散發出感知,很快就捕捉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一頭像是獵鷹一樣的猛禽正從雲端掠下,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讓感知類的魔法都難以捕捉到它的身影。


    那獵鷹飛快的環繞著這艘從卡利姆多大陸出發前往蘇拉瑪的魔法戰艦飛了幾圈,又拍打一次翅膀,朝著另一個方向飛掠出去。


    在離開馬瑞斯的感知範圍時,那獵鷹還很嫻熟的掠過起伏不休的海水,用銳利健碩的鷹爪從水中撈起一隻想要“飛翔”的劍魚。


    這就讓馬瑞斯立刻警惕起來。


    他們現在航行的位置在大漩渦洋流,附近海域百裏之內都有一座島嶼,這隻一看就是陸生的獵鷹哪來的?


    它飛行的速度明顯不正常,說明這並非是一隻自然生物。


    哨兵?獵手之眼?


    難道...


    這艘船被盯上了?


    一股危機感湧上惡魔獵手的心頭,讓他有種衝動立刻向坐鎮船隻上的傳奇魔劍士和夜之子船長匯報這件事。


    但在馬瑞斯要起身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離開埃雷薩拉斯時來自受難者指揮官的提醒。


    萬事以保全自己為先!


    嗯...


    現在這個處境下,再細細分辨這句話的意思,有點嚇人啊。


    難道受難者早就知道這艘載滿了辛德拉精靈寶藏的魔法船會被伏擊?


    若是再往深處想一想,這場意料之外的伏擊,會不會就和受難者本人有關係?畢竟這艘船從出發時間,到航行路線都是絕對保密的。


    在這荒涼的大漩渦洋流海域裏,想要在茫茫大海上追蹤到這艘船基本上不可能。


    對方是有備而來,肯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不好!


    我們中出了內鬼。


    而最尷尬的是,內鬼竟是我自己?我怎麽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內鬼?這又該怎麽解釋呢?


    這個想法讓馬瑞斯的心跳加快了那麽一瞬,能在殘酷的上古之戰裏幸存下來的所有惡魔獵手都絕對不是蠢貨。


    他飛快的理清了前因後果,最終決定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


    而且馬瑞斯也大概猜出了伏擊者是誰...


    畢竟在他們這些伊利達雷被從守望者囚籠裏釋放出來之後,與外界打交道的勢力就那麽幾個,而和他們暗中維持著聯係的勢力隻有那麽一個。


    “布萊克·肖,不死海盜...”


    馬瑞斯哼了一聲,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的狩獵魔紋。


    這被改良的魔紋還是在納薩拉斯學院被重新紋刻的,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改良的狩獵魔紋,他的實力才能在這幾個月裏快速提升。


    換句話說,曾擔任納薩拉斯學院惡魔學識和惡魔防禦課導師的馬瑞斯·魔災,還欠不死海盜一個人情呢。


    算了,幹脆就在這裏還了人情吧。


    “匯報!”


    甲板上的夜之子奧術師偷喝魔力酒喝的爽了,在飄飄然的暈暈乎乎中才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便仰頭朝著馬瑞斯喊了一句。


    惡魔獵手重新閉上眼睛,冷漠的說:


    “一切正常。”


    ---


    “目前在左側翼近十點鍾方向,全速航行的話大概需要十分鍾能靠近。”


    深海之下的納格法爾號上,船長室中的布萊克很寶貝的撫摸著自己心愛的獵鷹,對眼前的塞菲爾說:


    “命令所有水手做好跳幫戰準備,那艘船上裝滿了寶藏,我可不想讓納格法爾號的鹹魚突刺把它們都丟進海裏。


    命令機械侏儒們調試好血肉淨化炮,如果攻堅不順就上那玩意。”


    “收到!”


    塞菲爾興衝衝的行了個海盜禮,轉身閃現出去傳達命令,半分鍾之後,全副武裝的芬娜衝進了船長室,滿臉喜悅的說:


    “找到敵人啦?”


    “嗯,找到了。”


    布萊克瞥了她一眼,說:


    “一會你打先鋒,但船上都是奧術師,你衝上去的時候小心一點,我懷疑那艘船上可能有傳奇坐鎮,如果打不過就退迴來。”


    “怎麽可能打不過?”


    芬娜覺得臭弟弟是在小看自己,她不爽的活動著手甲,對布萊克喊到:


    “你就瞧好吧,我要把那夜之子傳奇的腦袋都錘爛咯!”


    “悠著點。”


    臭海盜提醒到:


    “那船上全是寶貝,弄壞了我的戰利品,我就要找你麻煩的。另外,船上有個惡魔獵手,那是自己人。


    別打錯人了。”


    “二五仔嘛,我懂。”


    芬娜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轉身就迴去自己船艙備戰,在芬娜離開之後,墮落守望者塞拉·月衛如鬼魂一樣悄無聲息的現身。


    把剛剛從隱匿中走出來的肖爾嚇了一跳。


    他是真沒感覺到自己身邊一直跟著這樣一位奇奇怪怪的守望者。


    “芬娜打先鋒吸引她們注意力的時候,你們兩個也溜上船去。”


    布萊克敲著桌子說:


    “根據我的寶貝‘疾影’看到的畫麵,那艘船的甲板四周有五個魔法護盾節點,簡直像烏龜殼一樣。


    你們去破壞那些節點,順便護著我的戰利品,如果那些夜之子們打算趁亂把寶貝傳送走,或者破壞掉,就把他們全部殺光!


    另外,收到信號讓你們返迴時,不要猶豫,立刻迴來。”


    海盜叮囑到:


    “我要測試一下血肉淨化炮對精靈們的殺傷力,嚐試一下它的合用戰術,我可不想殃及池魚。”


    “戰利品怎麽分啊?”


    塞拉·月衛對命令沒有任何反駁,但肖爾卻說:


    “我不是納格法爾號的成員,我也有份嗎?”


    “當然,我貪婪的兄弟。”


    布萊克哈哈笑著說:


    “人人有份,多勞多得。去吧,盡快結束戰鬥,這一片區域是納迦的勢力範圍,夜之子們和納迦或許有交情,但我們沒有。


    被軟皮蛇纏上很麻煩的,他們人數很多,能砍到你手軟也啥不光。”


    十分鍾之後,幽靈船在夜之子奧術師們的驚唿聲中,悄無聲息的從他們的戰艦後方浮上海麵,在上浮的一瞬,抓著舵盤的布萊克就發動了鹹魚突刺...


    呃,不,大海衝鋒!


    疾行的納格法爾號速度瞬間提升三倍,被撕開的海水爆發出陣陣唿嘯,就像是幽靈船的衝鋒戰吼。


    夜之子們迅速的朝著納格法爾號丟出各種魔法,但根本無法阻擋衝鋒中的幽靈船。


    隨著哢擦一聲巨響,納格法爾號的源質撞角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的撞在了夜之子戰艦的船舵上,像是撕咬血肉的巨獸,蠻橫的將那魔法戰艦船尾後方的船殼整個撕開。


    在兩艘船劇烈的碰撞搖晃中,第一輪的攻擊就廢掉了夜之子的逃跑希望。


    在雙船錯身而過時,穿著輕甲,嘴裏叼著一把水手刀的芬娜·金劍抓著纜繩,仗著高度優勢,嗷嗷叫著跳幫過去。


    一落地就是一個勢大力沉的雷霆猛擊,撞翻了兩個夜之子水手,又抓起腰間的領主戰斧當飛斧用,幹碎了奧術師的護盾和腦殼。


    眼看著己方先鋒如此狂暴給力,後續跳幫的幽靈水手們也嗷嗷叫著湧過來。


    一切順利,直到布萊克看到無數元素魔靈從對方的船艉樓裏衝出來的場麵,這讓海盜眨了眨眼睛,說:


    “喲,沒想到還全是老熟人坐鎮啊,魔劍士奧魯瑞爾閣下,真是好久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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