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索姆的夜色微涼。


    在阿爾薩斯居住的地方,已經成為了白銀之手騎士團正式成員的瓦裏安·烏瑞恩正在安撫自己失意的小弟弟阿爾薩斯。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股責備:


    “我詢問過冕下具體情況,冕下告訴我並非聖光拋棄了你,而是你主動放棄了聖光的唿喚。我知道得知真相讓你倍感失落,但這樣的選擇未免太過魯莽。


    你這是在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同時也是在浪費自己卓絕的天賦。”


    “那我還能怎麽做呢?”


    阿爾薩斯坐在椅子上,這個十一歲的孩子看著分外消沉。


    他似乎一天之內就長大了很多,抬起頭看著瓦裏安,麵對這個如哥哥一樣的男人,他沒有掩飾心中的痛苦。


    啞著聲說:


    “那是代表正義的聖光,那曾是我小時候就堅定心誌要追求的力量,但我現在心中已經有黑暗盤踞...


    這樣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再觸摸它了。


    法奧爺爺問我能不能堅守我心中的正義?


    我無法迴答他,我連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都無法迴答,又怎麽能在聖光的照耀下,號稱自己是追求正義者呢?”


    這個略顯老成又固執的迴答,讓瓦裏安頭疼不已。


    他小聲說:


    “我的情報主管告訴我,他的一位朋友曾預言過你的命運,那人說你極端又執拗的性格遲早會給你惹來無法挽迴的麻煩。


    他的預言還真準確。


    看來我是無法說服你了,或許我該送你迴洛丹倫城,讓你和你父親來一趟父子之間的對話。”


    “不!我不迴去。”


    阿爾薩斯大聲說:


    “我現在沒辦法麵對他,我憎恨厭惡他對洛薩元帥做的事,但他畢竟是我父親,我...我很矛盾,瓦裏安,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待著吧。


    我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自我開解。


    我...我可能要出去走一走,就我一個人,他們不是都說孤身旅行的時候,總是能想通很多事嗎?”


    這個迴答讓瓦裏安挑了挑眉頭,他左右看了看,小聲說:


    “你要去找小吉安娜,對吧?你想向她尋求智慧?”


    “可能吧。”


    阿爾薩斯別過臉,語氣怪異的說:


    “也不一定是去找她,不過我的朋友並不多,你是知道的。”


    “我勸您最好別這麽做。”


    在瓦裏安身後悄無聲息現身的軍情七處首領馬迪亞斯·肖爾將一份關於吉爾尼斯海戰具體情況的簡報遞給了自己的國王陛下,又語氣古怪的對阿爾薩斯說:


    “我聽說吉安娜小姐正在進行魔法特訓,或許抽不出時間見您,另外,一位很危險的人物並不樂意看到您和吉安娜小姐的過多接觸。


    請相信我,現在的您不會願意惹上他的。


    而且對於您現在的問題,卑微的我其實有個小小的建議。”


    說到這裏,肖爾又突然閉嘴了。


    讓阿爾薩斯一陣疑惑,他反問到:


    “不是說有建議給我嗎?肖爾閣下。”


    “對,我是有個建議,但我不一定要選擇告訴您呀。”


    肖爾咧嘴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他的表情嚴肅下來,對阿爾薩斯和瓦裏安說:


    “我一個行走於黑暗中的刺客,自然是沒有資格評價關於聖光和信仰的神聖事務,但如果阿爾薩斯殿下隻是想獨自出去走走,散散心的話,我倒是有個很棒的提議給您。


    或許您可以去和弗丁大騎士談一談。


    盡管他們保密的很好,但通過我對聖光教會內部各種物資人員調動的觀察和猜測來看,我懷疑他們很可能在近期會有一場大行動。


    或許您也該以白銀之手騎士團預備役騎士的身份加入其中。


    或許您在這趟為聖光進行的服務中,能真正理解力量和力量的主人之間的關係。


    我說一句可能有些僭越的話。


    我很讚同我的陛下對您的評價,阿爾薩斯殿下。


    您今日的選擇在我看來太孩子氣了。畢竟,力量本身是沒有善惡的,力量本身不會定義什麽叫‘正義’。


    能定義這個概念的人,隻有您自己。


    而如此魯莽的放棄自己的天賦,除了讓您自己難受之外起不到任何效果,我也不覺得泰瑞納斯陛下會因為您的選擇就改變自己的行事風格。


    他首先是一位國王,其次才是一位父親。


    和洛薩元帥正好相反。”


    “確實,肖爾的話雖然刺耳,但他說的並沒有錯。”


    瓦裏安也歎了口氣,看了一眼手裏的軍事簡報,他對眼前的阿爾薩斯說:


    “但誰讓你還是個孩子呢?


    孩子做出什麽樣的蠢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冕下說隻要你重新堅定心誌,通過誠摯唿喚聖光的儀式,或許在一兩年內,你就可以恢複到之前與聖光共鳴的水準。


    你在聖光之路上真的天賦異稟。


    好好想一想吧,阿爾薩斯。


    我明天就不來陪你了,明天下午我該啟程返迴我的國家。如果你在北疆待得實在難受,暴風王國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就如我當初遭遇不幸時,泰瑞納斯陛下慷慨的幫助我將洛丹倫視為第二家鄉一樣。暴風王國也可以成為你的第二家鄉。”


    “嗯,我一定會去的。”


    阿爾薩斯嚴肅又認真的說:


    “我要去那裏成為洛薩元帥的護衛,我要和你一樣,成為‘洛薩之子’,以此才能清償米奈希爾家族虧欠他的沉重罪孽。


    還有,這個東西你帶走吧。”


    小王子指了指放在手邊的那把方頭方腦,古樸大氣,還銘刻著米奈希爾家族徽記的長柄戰錘,他歎了口氣,對瓦裏安說:


    “在我進行洗禮儀式之前,父親特意請了鐵爐堡的工匠們,用珍貴的光鑄鋼將它強化了一次,它現在和聖光的親和力極強,是一把屬於聖騎士的武器。


    但我不想再使用它了。


    我甚至不想再接觸它。


    帶他走吧,瓦裏安,它更合適你,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慶賀你成為一名光榮的聖騎士。


    你之前用它和芬娜女士戰鬥過,它或許會很喜歡你。”


    “我不能就這麽帶走它,它是你的家傳之物。”


    瓦裏安確實喜愛那把用起來非常順手的戰錘,但他是個有底線的人,他不會從自己的朋友那裏巧取豪奪。


    便立刻表示了拒絕。


    不過他身後的肖爾卻咳嗽了一聲,小聲在瓦裏安耳邊說了幾句話,年輕的國王猶豫了一下,從行囊裏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雙手重劍。


    它的劍格護手被塑造成紅色的雙翼心形,而兩麵開刃的劍鋒在布滿了利齒的同時,又在劍刃上方塑造出一個野獸咆哮的奇特造型。


    那玩意就像是個倒鉤,不但加強了破甲,而且那恐怖的鋒刃一劍下去,絕對能讓敵人痛徹心扉。


    “這把劍是烏瑞恩家族的傳承之物,我的爺爺,我的父親都曾使用過它。”


    瓦裏安將這把劍雙手托著,遞給阿爾薩斯,說:


    “它叫...”


    “獅心聖劍!戰士們也會稱唿它為‘獅心斬殺者’,我知道它的名字。”


    阿爾薩斯伸手撫摸著眼前冰冷的,開著誇張血槽的劍身,他說:


    “這是一把真正屬於戰士的武器,據說是高山之王莫迪姆斯·安威瑪爾為暴風城的初代國王鍛造的斬敵利器。


    矮人們用元素力量強化了它。


    據說握住這把劍的戰士如雄獅之王一樣,永遠不會感覺到恐懼,而且每次飲血都會反饋給戰士狂暴的力量。


    它見證了暴風王國的建立、崛起和衰亡與重生。”


    “不,獅心之刃的力量並沒有盛傳的那麽誇張,但它確實是一把不錯的劍,正因如此,我決定把它送給你,阿爾薩斯。”


    瓦裏安用一種飽含希望與祝福的語氣,輕聲說:


    “我希望這把劍能見證你,就像它見證我的國家和家族傳承一樣,人生總有起起落落,但隻要你不被災難打垮,你總有登上巔峰的那一天。


    再說了我也不能不付報酬,就從你手裏拿走你的家族傳承之物。


    就當是交換吧。


    讓兩把武器見證我們的友情,成長還有未來。”


    “好!”


    阿爾薩斯感覺到瓦裏安的關懷和期待。


    他沒有猶豫就接過這把外形就很暴力的戰士之刃,又把自己的米奈希爾之力戰錘遞給了瓦裏安。


    他目送著瓦裏安在肖爾的陪同下離開自己的居所,消失在夏日月色下的城市中,又伸手撫摸著手邊的獅心之刃。


    他現在內心痛苦之餘,還有一抹無法言喻的憤怒。


    並不是針對某個人,而是對於那件事本身的憤怒,但他卻不知道該向誰揮劍,就好像是有個龐大無形的,散發著惡意和陳腐氣息的怪物阻攔在自己身前。


    那是無法依靠武器來解決的敵人。


    那是不屬於力量交錯,但同樣危險萬分的戰場。


    阿爾薩斯感覺到有一團憤怒的火在自己心裏燃燒,他必須在那股火焰燒盡自己的理智之前,將這股憤怒釋放出去。


    幾分鍾之後,穿著輕甲的阿爾薩斯背著獅心之刃大步出走居所,他忠誠的侍衛想要跟上,卻被王子拒絕:


    “別跟來,瑪維恩,還有法瑞克,我隻是要去找大騎士。別來煩我,讓我安靜一下。”


    說著去找大騎士,但阿爾薩斯走去的方向明顯是聖光教會的練習場,兩名皇家護衛對視了一眼,又帶上了各自的武器,悄悄的跟了上去。


    王子殿下隻是太難受了,他是個少年人,孩子們的情緒總是這麽多變的。


    再說了,他們不可能因為王子的命令,就放任他一個人在夜裏獨行,萬一出個什麽事,他們可是要自裁謝罪的。


    但在兩個侍衛偷偷跟著阿爾薩斯來到練習場後,他們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的王子殿下手持獅心之刃猛砍那裏的訓練假人。


    他一邊砍,一邊吼叫。


    似乎要用這種方式抒發出心裏的鬱悶和怒火。


    但如果隻是這樣倒也罷了,問題是在王子殿下一劍一劍劈砍那訓練假人時,他的身上正湧動出一股和聖光截然不同的力量。


    那是火焰。


    以精神力量投影在物質世界中的火焰,赤如血紅,熾烈綻放,帶著一股冰冷殺意與狂暴怒焰的混合,就像是一團要焚盡黑暗之物的火苗。


    “那是怒氣?”


    身為高階戰士的兩位護衛你看我,我看你,他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自家這位小王子還真是個天才...


    早上剛主動放棄了聖光,晚上就得到了憤怒之力的垂青,低級戰士們要花好多年才能摸索到的怒氣激發,他隻用了短短幾分鍾就掌握了。


    他現在心裏肯定有一團很熾烈的憤怒,至於這股憤怒是朝向誰的...兩個皇家侍衛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


    “大晚上的,不去睡覺!在這裏那麽大聲的吼什麽?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


    很快練武場中的嘈雜就引來了夜裏在附近巡視的幾名聖騎士,在他們看到是阿爾薩斯王子在“磨礪武技”的時候,就假裝沒有看到,又轉了出去。


    今早發生在阿隆索斯禮拜堂的事已經傳遍了白銀之手騎士團,大家都知道很有天賦的阿爾薩斯王子背離了聖光之路。


    瞧他現在揮劍的兇狠樣子,還是別去打擾他的好。萬一王子殿下控製不住內心的憤怒,要拿自己試劍呢?


    “喂!你們幾個!”


    但他們要走,卻被滿身汗水的阿爾薩斯喊住,他手中的獅心斬殺者是戰士的武器,那重量比之前的戰錘還要沉。


    阿爾薩斯活動了一下有點酸的手臂,暢快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對幾名轉身離開的聖騎士喊到:


    “弗丁大騎士在哪?”


    “我有事找他,很重要的事。”


    ---


    兩天之後,重設了空間聯結的提瑞斯法城堡中,一臉疲憊的吉安娜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地下室裏走了出來。


    雖然很累,但她臉上盡是實驗成功的喜悅。


    她完成了寒冰魔法體係中非常重要的水元素召喚儀式,這代表著吉安娜在寒冰魔法上的造詣,已經接近高階施法者。


    考慮到她才十一歲,隻能說大海之女的天賦真是強到不講道理。


    而且她的水元素是經過異化統禦符咒強化過的“吸血水人”,要比普通的水元素更厲害的多。


    “哎呀,終於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


    小法師迴到自己的寢室,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打算先去洗個澡,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結果剛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封信擺在自己桌上。


    而她的好朋友,高等精靈法師艾麗正趴在桌上唿唿大睡。


    應該是艾麗帶來的信。


    吉安娜上前拿起信看了一眼,發現是阿爾薩斯送來的。


    “也不知道他的聖光洗禮還順利嗎?”


    小法師如此說著,拆開信看了一眼,就臉上緋紅,做賊一樣把那封信藏在身後,好像生怕被其他人看到一樣。


    “這阿爾薩斯,太突然了,信裏寫的都是什麽古怪的東西啊!”


    她低聲吐槽著,躲開唿唿大睡的艾麗,把那封信看完,臉上的羞紅最後又演變成了一抹擔憂:


    “他說他要去一個很遠地方,進行一場‘心靈的修行’?還說他要去尋找憤怒力量帶來的改變?他到底出了什麽事啊?


    好擔心。


    你們這些男孩子都是怎麽迴事!


    都喜歡猜謎語!


    哥哥是這樣!


    他的仆從布萊克先生是這樣!


    現在阿爾薩斯也成了這樣,你們就不能學學我們法師一樣,把話說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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