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宮,不知成立於何年。自第一代門主起,每代門主都掌有輔佐帝王的責任。而這天樞宮,也仿佛是伴隨著大唐而生,運用其神鬼莫測的本領,曾幾次拯救大唐於危難之中。


    太子與湘君自顧的交談,並沒有避諱薛紹的意思,薛紹也隻好在旁邊裝作安神靜坐,實則卻是豎起了耳朵,偷聽著兩人的談話。然而不聽則已,一聽則是暗自心驚!


    天樞宮,自大唐建國到今不足百餘年裏,竟然數次的幫助大唐化險為夷!而其中最著名的一例便莫過於玄武門事變了。


    原來,當年太宗皇帝之所以能夠在皇權的爭奪中先製人,完全是因為前任天樞宮的門主須彌道人推算出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將在玄武門埋伏他,才使得太宗皇帝果斷行事,一招粉碎了兩人的yin謀。而如今,太子李弘之所以能夠一改往ri的懦弱,敢於和武後分庭抗禮,也全都是因為當今天樞宮門主勿癡道人的一句話,那便是“天地激變,ri月當空”。


    這ri,指的是當今的皇上李治,而這月,不用猜也知道,說的便是當今的皇後武媚娘了。


    帝星暗淡,ri月爭輝,李氏基業岌岌可危。


    身為太子,李弘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大唐的命運在自己的麵前分崩離析,所以,他一概往ri的順從,開始主動的反抗,試圖能夠在母後的威壓之下獲得一絲生存的權利。隻不過對於這種反抗,將是一種麵對希望的奮力掙紮,還是一種對於宿命的苟延殘喘,卻是沒有人知道罷了。


    而湘君,則是作為天樞宮的代表,被派到了太子的身邊,幫助太子打破桎梏,從曆史的必然之中脫逃出來。因此太子才會對湘君尊敬有佳,不敢怠慢。


    薛紹不斷地將目光在兩人的身上來迴的交換,太子與湘君人一問一答,湘君自始自終得保持著一種素雅的神態,對於太子關於未來的疑問,湘君卻是含笑不答,被問急了,才緩緩的吐出了幾個字:“一切自在人為。”


    太子低頭不語,可以看出他對於自己的未來仍抱有一種不安的心情。也難怪,太子雖貴為太子,但是卻毫無根基可言,雖說如今自己有天樞宮和薛紹作為助力,但是卻也難以撼動早已根基深固的武氏一脈,這叫太子如何能放心?


    太子的不安和憂慮被薛紹看的一清二楚,不好打擊他,薛紹隻得說道:“兄長不必太過擔心,生死雖由天定,但命運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天公既然yu將我等玩弄於鼓掌,我等便偏要逆天改命,看他能奈我何,更何況前途仍是個未知,若無任何作為,那麽等待你我的必將是個死局,若是有所作為,說不定還能起死迴生。”


    太子聽了薛紹的話,似有所悟,反而是湘君眼神忽然一亮,笑著說道:“沒想到薛公子竟還有如此的境界,看破生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太子殿下不妨也看得開一些,既然做了就不要猶豫,不然若是等到一切已成定局,便是追悔莫及。”


    太子仍舊有一些憂慮,隻不過麵sè變得好了許多,湘君見了忍不住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不妨跟太子直說,家師派我下山之前曾對我說過,若是您無法打破如今的這個死局,那麽等待您的便隻有一死。”


    太子猛地抬起了頭,盯著湘君,又猛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會的,不管怎麽說我也是母後的兒子,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如此狠心的。”


    薛紹聽了不覺暗笑,這個世界上還有武後不忍做的事?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雖說虎毒不食子,然而在皇權的誘惑之下,悲劇比比皆是,武後更是將權謀和狠毒演繹的淋漓盡致,不過要說這世界上武後舍不得殺的人還真是有的,但那絕對不是太子,而是她的寶貝女兒太平公主罷了。


    想到這裏,薛紹心中不禁的浮現出了太平當ri殿前梨花帶雨的表情,沒想到她竟然會為自己求情,這一份天大的人情,自己可怎麽去還?


    搖了搖頭,薛紹拍了拍太子,輕聲說道:“既然天樞宮的掌門預測出了未來,那麽不管武後忍不忍心,您都要努力去阻止悲劇的生,不然到時候物是人非,賠上的就不光是您的xing命,更有我大唐不足百年的基業啊。”


    李弘神sè一凜,似乎想象到了事態的嚴重,自己的生死到不重要,但是李氏的江山卻是萬萬的丟不得。太子用力的點了點頭,好像是在堅定自己的決心,又像是在為自己的決心做下一個肯定。長舒了一口氣,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份自信,“多謝二位,我明白了,生死成敗,在此一舉,有二位相助,想必定能夠馬到功成。”


    薛紹哈哈一笑,說道:“這就對了,正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太多的擔心隻會打擊自己的信心,兄長隻有如此,才能成就大事。”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太子咀嚼著薛紹語句之中的含義,似乎一下子明悟了許多,有些歇斯底裏的大笑起來,“哈哈哈,賢弟不愧是我大唐文人的楷模,一句話說的為兄茅塞頓開啊,哈哈。”


    聽見李弘的誇獎,薛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想到自己無意中一次小小的借用,竟然能對李弘產生這樣的效果,看來自己這個文壇大盜,還真是前途無量啊。


    湘君在一邊獨自品茶,聽到“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句之後,執盞的動作忽然的一頓,腦袋微歪,嘴裏輕輕的嘟囔著什麽,忽然抬頭又看了看薛紹,表情雖無太大的變化,然而不經意間,湘君的眼神卻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嗬嗬,兄長明白就好,我大唐是興是衰,全在兄長的一念之間,而如今兄長能夠看清是非,果斷決定,無異於為我大唐奠定了一個基礎。若是事成,我大唐必能威震四海,爭霸全球!!!”


    李弘被薛紹忽悠的有些懵了,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聽出其中的問題,傻乎乎的撓了撓頭,李弘拱了拱手,說道:“希望事情能夠如賢弟所說一般,然而我們想象的雖然美好,而實際上的運作卻是著實需要花費一些功夫,賢弟若是想要成功執掌漕鹽一事,恐怕還要多用些心思。”


    薛紹見李弘終於說到了正事,也端坐起來,認真地聽他說話。


    “如今的漕鹽總督乃是由武三思掛職,母親深陷聯名一案,父皇也有心借機削弱母後的權柄,而且自從武三思代掌以來,漕鹽稅賦ri益減少,如此一來,武三思的漕鹽總督一職,恐怕就要做到頭了。”


    太子接著說道:“武三思一旦被調職,宰相與母後必將重新安排親信試圖把持漕鹽,然而父皇卻不會允許其中的任何一方做大,如此一來,賢弟你這個並不隸屬於其中任何一方的京城名仕外加皇親,則會順理成章的走進父皇的視線。”


    太子說的有些口幹,喝了口水,見薛紹仍在那裏期待的看著自己,於是繼續說道:“到了那時,我便會向父皇推薦你,而天樞宮也會在恰當的時機向父皇舉薦你,到時候成敗與否,就要看賢弟你了。”


    太子信心滿滿,顯得胸有成出,然而薛紹卻沒有那麽樂觀,他不禁皺了皺眉,說道:“此事雖然看起來順理成章,但恐怕運作起來卻不是這麽容易。”


    太子拍了拍薛紹,又朝湘君招了招手,示意她朝近些,小聲的說道:“賢弟的顧慮是對的,事情恐怕不會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那麽如此一來,其中的一些細節,就需要我們仔細的思量一番了,第一步,我們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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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sè已經晚了,路邊的行人漸漸的退去,隻剩下薛紹自己走在寬敞的朱雀街上,和太子與湘君商量了一晚,初步的計劃已經漸漸的成型,然而薛紹卻始終有些顧慮,總覺得有哪裏想得還不夠周到,一邊走一邊尋思,很快,遠處的一縷燈光shè進了薛紹的眼睛,抬頭一看,原來公主府已經到了。


    “嘭嘭嘭……”


    就在薛紹敲門的瞬間,府門應聲的打了開,隻見惠娘慌慌張張的一把拉住薛紹,焦急的說道:“相公,你可迴來了,家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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