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亦晟見羅小胖在私聊那刷了一長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就知道羅小胖心裏有多鬱悶。


    他笑了笑,沒再說話,徑自思考起羅小胖的話來。


    他的父母雖然恩愛,但對於他們兄弟倆的關心無疑是不夠的,羅小胖從小到大見到的親人基本隻有他一個。


    羅小胖積極地拉近他跟阮意歡的關係,顯示出一件事,羅小胖對於“女性親屬”或者說“母親”、“姐姐”這樣的角色始終有著渴望。


    對於這一點,羅亦晟以前也不是沒發現,可以前他還沒徹底掌控羅氏,根本沒時間考慮這一問題。


    也許真的該考慮了。


    羅亦晟的感情路一直是一片空白。


    小時候他母親想要把他跟林卿卿湊成對,他沒多大反感,因為在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要找個女孩結婚的,而所有的女孩在他眼裏看起來都沒多大區別。


    沒錯,沒多大區別。


    不僅僅是女孩,男孩也一樣。從小到大他對任何人都沒產生過感情,除了外公、弟弟、父母這幾個人之外,他甚至記不住其他人的樣子。生意場上跟人見麵之前,阮意歡自然會把對方的身份、意圖匯報上來,他完全不需要花時間去記憶對方的模樣。


    對方長什麽樣子,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羅小胖很喜歡阮意歡,羅亦晟是看得出來的。但他很確定阮意歡並不喜歡他,即使他毫無經驗,彼此之間有沒有曖昧他還是感受得到的。


    不過阮意歡喜不喜歡他是一迴事,他對阮意歡什麽感覺又是另一迴事。


    羅亦晟迴想起第一次見到阮意歡的情境。


    那時候阮意歡頭上頂著很多光環。


    遠到大學入學時的狀元名頭,近到整個大學漂亮的履曆以及分量非常重的推薦信,讓阮意歡一下子就從眾多麵試者中脫穎而出。


    但是這些光環終究是虛的,羅亦晟真正拍板定案用個應屆生當自己的秘書,還是在親眼看過阮意歡之後。


    阮意歡打扮不突出,模樣也不算頂尖,隻是看上去很順眼。


    羅亦晟得承認阮意歡的評價:他從來沒看什麽人順眼過。


    阮意歡卻不一樣,他覺得阮意歡的眼神特別堅定,從第一眼看到阮意歡開始,他就覺得阮意歡一定能跟上自己步伐。


    而他要找的正是這樣的人。


    事實證明他的眼光並沒有出錯,阮意歡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過。


    除了偶爾堅持要休假之外,阮意歡在任何方麵都能跟他配合得很好,有阮意歡在他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一倍都不止。


    這樣一個秘書,無論是哪一點都很讓羅亦晟滿意。


    看起來好像很正常,沒什麽特別的。


    可這也要看是對什麽人而言。


    關鍵就在於讓羅亦晟滿意的人,十個指頭的湊不齊。


    就像羅小胖說的,難得碰到這麽一個,難道他就不心動?


    羅亦晟陷入了沉思。


    阮意歡並不知道羅亦晟正在進行嚴肅的思考,她已經聽阮複把任務講解完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神殿準備重新封閉通往地下世界的道路,並且要清剿地麵世界裏的異端。


    這就等於把玩家分陣營了,跟地下世界有聯係的玩家統統成為了神殿的追捕對象,人界勢力錯綜複雜,這些“通緝犯”又有可能在別的npc那兒觸發相關任務。


    神殿那邊很快就發出追捕公告,除了神殿騎士以外玩家也能領取緝拿任務了。


    所有地圖都變得熱鬧起來,無論是清過地圖任務的還是沒清過的,都開始去跟任務人物套近乎,看能不能挖出新任務。


    論壇那邊也熱鬧起來,不斷地有人共享出自己找到新劇情。


    阮複給阮意歡列了一係列可能有變化的任務,讓阮意歡立刻去把它們清掉。


    這是沒有辦法之中的笨辦法,但顯然是奏效的。


    阮意歡在接觸到一個老頭npc時,對方突然就變了樣。


    變成了麵目極端恐怖的地下種族。


    他對阮意歡說:“居然被你發現了!你還敢來!雪女,你害我們領主還不夠嗎!領主馬上就要重生了,你們人族就等著吧哈哈哈哈哈!”


    說著他就在阮意歡麵前炸裂,濺了一地的血肉。


    阮意歡對《自由》了若指掌,很快就明白這些地下種族在做什麽——血祭!


    甘願用自己的生命換迴領主的重生!


    阮意歡馬上向阮複匯報情況。


    阮複皺了皺眉。


    他說道:“地下種族視力大多不好,隻能靠氣味辨識人,你身上有雪女的印記,可能把他們誤導了。原來關鍵是在這裏,任務觸發後地下種族辨認出雪女的氣息後就會進入血祭狀態,難怪神殿要殺掉你們!不過聽這個地下種族,當初的事情似乎還有隱情,大概就是雪女並不是跟對方真心相愛,而是神殿拋出來的誘餌。倒是神女是真心的,傻傻地妒忌了。”


    阮意歡說:“真狗血。”


    阮複說:“一向都是這麽狗血,玩了這麽多年你還不了解嗎?任務先不要清了,我再看看其他分服的人有沒有別的線索。你明天不是還要工作嗎?先去睡,要是需要的話我直接上你號就好。”


    阮意歡點點頭。


    她下線前看了眼羅亦晟,發現羅亦晟還在,不由戳了羅亦晟一下:“boss我下了。”


    羅亦晟迴道:“我也下了。”


    阮意歡說:“晚安。”


    羅亦晟迴:“晚安。”


    第二天阮意歡和羅亦晟都醒得很早。


    他們差不多是同時走出房間,然後默契地點了點頭,去跟劇組一起吃早餐。


    林卿卿經過一晚的冷靜,看起來平靜多了。


    在阮意歡喝完最後一口粥時林卿卿突然叫她去外麵走走。


    阮意歡當然不會在大牌麵前耍大牌,從善如流地跟著林卿卿往外走。


    等遠離了劇組那群人,林卿卿停下腳步,迴過頭來看著阮意歡:“阮秘書,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大笑話?”


    阮意歡抬眼看著林卿卿。


    林卿卿的遭遇看起來是因為她的天真不曉事,可有的時候人總是會莫名地變得很容易相信美好的東西,覺得隻要有身邊的人在一切困難都不是問題。


    事實上如果找到了對的人,也確實是這樣。


    所以她並不覺得林卿卿可笑,隻是惋惜林卿卿信錯了人。


    阮意歡認真地說:“我不覺得我或者任何人有資格這樣評價你。”她突然張開手抱了抱林卿卿,“有相信的人、有相信的事情、有相信的信念,並不是可笑或者可恥的。因為那是即使被欺騙過、被欺侮過、被踐踏過,也不應該失去的東西。”


    林卿卿怔住。


    阮意歡的聲音很平靜,卻又出奇地具有穿透力,像是一條細流直直地湧入了心底。


    她繼續說:“林姐,你在事業上的成功已經是很多人無法企及的了,隻要你肯往前走,你能抓住的東西肯定比你曾經失去的還要多。”


    不知怎地,林卿卿的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


    這幾年她紅透了半邊天,朋友卻少之又少,真正能說話的人幾乎沒有。即使有再多的粉絲喊著“卿卿我愛你”,她依然沒有絲毫的真實感,隻覺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築在羅氏砸下去的錢上麵。


    她演悲情戲演得好,是因為她是真的在哭,也是真的在傷心。


    她把所有的痛苦都發泄在戲裏的眼淚裏頭,漸漸地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戲裏還是戲外。


    林卿卿抱著阮意歡哭了起來。


    不過林卿卿到底也在演藝圈混了那麽多年,很快就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她繃起臉看著阮意歡:“不許告訴別人我哭了!”


    阮意歡樂了:“這表情跟這語氣都挺像樣的,林姐應該去萬導麵前擺一擺,讓他給你找個刁蠻大小姐的角色也不錯。”


    林卿卿臉上還掛著淚呢,聽到這話馬上就破涕為笑:“我也真的該嚐試轉型了。”


    阮意歡笑眯眯:“我等著看林姐你拿獎。”


    林卿卿人氣很高,作品一向叫好又叫座,可惜就是戲路太窄了,始終沒能拿迴一個大的獎項。


    聽到阮意歡的期許,林卿卿說:“那好,我就拿給你看!”


    女人的友誼有時候似乎來得莫名其妙,在今天之前林卿卿還因為羅亦晟對阮意歡還是懷有敵意的,這一刻林卿卿卻突然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朋友。


    而且這個朋友的名字正好還應該叫做阮意歡。


    中午阮意歡對阮複說起林卿卿的事,阮複對林卿卿的遭遇也很同情,不過……


    阮複說:“她能想開就是好事。”他頓了頓,還是決定提醒,“但你有沒有上娛樂論壇看一看?”


    阮意歡聞言邊點開自己常駐的娛樂論壇邊問:“看什麽?”


    沒等阮複迴答,紅晃晃的頭條新聞就躍入她眼簾。


    “林卿卿與情人相擁照曝光,悲情天後疑似同性戀!”


    阮意歡:“……”


    這是什麽節奏!


    照片上的另一個人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很明顯就是她!


    阮複說:“你怎麽會抱她?”


    阮意歡淚流滿麵:“她看起來很需要安慰的樣子,而且boss說話簡直冷酷無情,我看著都覺得可憐……”


    阮複說:“沒事,反正就當是給你們的新片宣傳了。”


    阮意歡說:“我得去跟boss解釋一下。”


    阮複突然喊了聲“等等”。


    阮意歡說:“有新情況?”


    阮複說:“有人發現你了。”


    阮意歡還是沒轉過彎來:“什麽?”


    阮複說:“你的老粉絲,你看看。”他扔給阮意歡一個網址。


    阮意歡一看標題就怔住了。


    “闊別六年,你終於要迴到《自由》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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