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郭燁觀察著這個剛剛投降過來的丁先達,這個家夥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歲,能夠在撚軍之中當上一個營的統領,能力絕對是不一般的,特別是在撚軍中沒有什麽後台的情況之下,要知道撚軍可不是清軍,隻要會溜須拍馬,抱住大腿,就可以平步青雲的。


    郭燁吩咐陳海等人與丁先達多聊聊天,自己卻是可以在一旁多觀察一下,看看這個人到底能不能重用。


    “丁先達,你說這撚軍的情況唄,我們一直都在京城地帶駐防,跟洋鬼子倒是打了不少仗,跟撚軍卻是僅僅交過這一次手,嘿嘿……”


    並肩而行的高琪向著丁先達笑道。


    丁先達深吸一口氣,答道:“高將軍,我追隨撚軍前後長達五年,中間還有一年的時間在太平軍的隊伍裏廝混,不管是撚軍,還是太平軍都成不了什麽氣候的,我之所以帶上這麽長時間,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人,總是要先填飽肚子的!”


    “哦,為什麽撚軍跟太平軍都成不了氣候,即便是撚軍不行,太平天國可是不弱,最鼎盛的時候,兵鋒都已經接近保定府了!”


    丁先達苦笑道:“將軍,您這是在考較我了,撚軍成不了氣候,第一,是因為撚軍一直沒有建立起穩定的根據地,三河尖,雖然是撚軍的中心地帶,但是那裏畢竟僅僅是一個鎮子,沒有穩定的根據地,那就缺乏穩定的錢糧供給,僅僅靠著劫掠四方,根本就無法取得老百姓的全力支持;第二,撚軍雖說是奉張樂行為盟主,但是管理混亂,各自為政,如同一盤散沙,打勝仗還可以,一旦遭遇到困難,必定樹倒猢猻散,缺乏強有力的領導,是難以與清軍進行長期抗衡的!”


    郭燁的耳朵登時就直了起來,這個家夥果然有些見識,這可不是普通的下級軍官能夠看出來的弊端!


    丁先達接著說道:“我倒是向著藍旗旗主提出過整頓撚軍的建議,奈何人微言輕,根本就沒有人理會我這個茬;再說太平天國,他們倒是建立了穩固的根據地,可惜,定都天京之後,那些王子們,一個個醉生夢死,看看東王,都娶了無數個老婆,至於天王,更是如此,古人說得好,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花天酒地已經將他們的雄心都給磨滅了,還怎麽問鼎中原?現在五大領袖,南王、西王早逝,東王、北王被處死,翼王遠走四川,僅僅憑借著那個李秀成跟陳玉成兩個人苦苦支撐,反觀曾國藩手下謀士如雲,勇將如雨,勢力越來越龐大,太平天國如果不能做出大的改變的話,亡國也不遠了!”


    “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


    郭燁問道,“丁先達,你讀過書?”


    丁先達連忙施禮道:“撫台大人,小人幼時曾經讀過幾年私塾,平時喜歡一些說書的藝人唱大鼓,是以知道些典故!”


    郭燁點點頭,心頭暗自讚歎,這個人是一個知道上進的人,即便是沒有讀過多少書,都有如此見識,比起那些算符書生來,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啊。


    郭燁笑道:“好,不錯,是個知道上進的人,那你來說說看,前者我們一戰,為何撚軍潰敗會如此之速?”


    丁先達答道:“撫台大人,小人鬥膽,第一,您麾下騎兵紀律嚴謹,臨陣衝鋒,整齊劃一,這是撚軍根本無法比擬的;第二,貴軍氣勢如虹,兇悍無比,狹路相逢勇者勝,更何況他們還擅長配合之術,雖然撚軍人多,也難以抵敵的住;第三,就是貴軍的火器了,數百火槍同時射擊,根本不是撚軍可以抵擋得住,幾番射擊,就將撚軍所有的士氣都給打沒了,還如何能夠克敵製勝?”


    郭燁滿意的點點頭,笑道:“好,不錯,有見識,丁先達,就是你這番見識,本巡撫也將你收下了,在我的麾下隻管踏實幹,未來建功立業,也不在話下!”


    丁先達大喜過望,他自歸順以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六天的時間了,撫台大人可是一直沒有開口提他的事情,現在這進口一開,自己可是真正的清軍了!


    郭燁接著說道:“丁先達,名字雖然不錯,然則畢竟是在撚軍之中用過的,而且還是一個將領,到了軍中,隻怕會引起別人的猜忌,不如,你在另起一個名字吧?同時,也算是洗心革麵了。”


    丁先達恭聲道:“撫台大人,其實不用另起名字的,小人本來還有一個名字,隻是在原籍的時候用過,正好可以再次啟用。”


    哦?


    郭燁有些詫異,還有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


    “迴撫台大人,小人另一個名字叫做汝昌!”


    “汝昌?丁汝昌?”


    郭燁喃喃道,霍然,郭燁猛地牽住了戰馬,丁汝昌,難道就是那個後來的北洋水師提督?


    “丁先達,你是哪裏人氏?”


    “迴撫台大人,小人祖籍安徽鳳陽人氏,後來隨父親前往巢縣定居,在巢縣長大……”


    果然!


    那個丁汝昌不就是安徽鳳陽的嗎?看這個年紀,決然是錯不了的!


    這可是未來淮軍的名將,北洋水師的領袖人物!


    雖然曆史上對於丁汝昌是褒貶不一,但是作為軍人,郭燁卻是知道,這個丁汝昌絕對是一個難得的人才,難得的將才!要不然的話,李鴻章也不會將自己倚為長城的北洋水師交到丁汝昌的手裏,隻是,世事弄人,在中日甲午之戰中,朝廷左右搖擺的政策,軍費的匱乏,李鴻章保守的海上策略,重重因素才造成了丁汝昌的敗亡,如果換一個角色的,日本海軍未必就是丁汝昌的對手!


    撿到寶了,他娘的,這可是真的撿到寶了啊!


    丁汝昌上一個時代,都能夠自學成才,現在跟隨在自己的身邊,讓自己言傳身教,未來大放異彩,那幾乎就是可以確定的事情,比之左寶貴甚至還要重要!


    “丁汝昌,丁汝昌,哈哈,好名字,好名字!這個名字,老子喜歡!哈哈哈!”


    郭燁仰天大笑起來,周圍的幾個弟兄滿臉的駭然,隻不過一個名字罷了,咱們撫台大人至於這樣激動嗎?活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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