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軍凱旋而歸,舉國歡騰,但是大元帥的母親卻瘋癲撞牆而死。不禁叫人震驚。


    諸位夫人嚇得尖聲逃去,府中的人嚇得腿肚子都發軟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上前救。


    江寧侯夫人瞪大眼睛。還剩一口氣,眸光卻依舊執恨地盯著某一處,嘴唇動了幾下。隻是發不出聲音來了。


    下人為她止血。但是血止不住。沿著石階留下來。染紅了這雪白的院子,京中,昨天才下過一場大雪啊。


    這一幕。何其熟悉啊?


    當初,少夫人不就是這樣被拖在雪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嗎?


    尤其方才老夫人嘴裏還一直叫著少夫人的名字莫非,真是冤魂索命?


    下人們都嚇得不行。請大夫的請大夫。找管事的找管事,但是府中如今還有誰能主事?


    一時。便亂作了一團。


    宮中,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瑾寧滴酒不沾,隻等著宴罷去找太後說話。


    終於。大約是亥時中,便聽得郭玉姑姑過來傳旨,說太後要召見兩位監軍。


    瑾寧忙不迭地起身,靖廷也站了起來,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激動。


    瑾寧朝陳國公看了一眼,陳國公也正看過來,他麵容怔怔,眼底微紅,衝她微微地點頭致意。


    瑾寧很想叫一聲爹,但是奈何人多,隻能默默張嘴不出聲地喊了一句,陳國公便笑了起來,笑得差點沒落下眼淚。


    父女之間,並未有多一句的話。


    瑾寧與靖廷二人去了飛鳳殿,太後就在殿中等著他們。


    進了去,按照禮數拜下,太後含笑道:“起來吧,坐!”


    二人謝恩,起身坐了下來。


    “方才,”太後等他們入座之後,便道:“有人來報,說江寧侯府的老夫人歿了。”


    瑾寧哦了一聲,“是麽?”


    “心裏就沒半點痛快的感覺嗎?”太後問道。


    瑾寧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麽好開心的,她死活和我沒有關係。”


    太後滿意地點頭,“你這樣想就對了,若你們迴了去,這裏的一切都不複存在,這裏發生過的事情,其實也可以說是沒發生過的,自然沒有什麽恩怨要記住的,你們能原諒李良晟,便是徹底斷了這裏的一切,往後,便沒了這裏的牽扯。”


    “您怎麽知道?”靖廷有些詫異,太後竟然知道瑾寧原諒了李良晟。


    太後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靖廷,事到如今,你還問這話,豈不好笑?”


    靖廷訕訕,確實,這一切都在太後的掌握之中,太後豈會不知道?


    太後收斂神色,坐得端正,道:“與北漠鮮卑這一場仗,表麵是贏了,但其實是有人偷步使詐了。”


    兩人竟不覺得奇怪,因為這場仗醞釀了這麽久,輕易就大勝,確實不尋常的。


    瑾寧問道:“是您偷步使詐了嗎?”


    太後搖頭,“不是,是紅葉,其實按照一直推前的軌跡,北漠與鮮卑是聯手成功且打敗了大周,也滅了大周,但是紅葉算出了天機,知道此戰會贏,所以他有心撇開北漠要獨吞大周,才會有從大月進發的行動,大月南宮家一直在尋找乾坤劍,得悉乾坤劍落在了大周,所以,此番攝政王派人到大月去,成功地攔下了紅葉的四十萬大軍,也逼得他退出大月且割讓了兩個城池。紅葉這一次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所謂天機不可泄露,一旦窺探了天機,就等同是秘密被泄露了出去,他能知道,其他人也能知道,便有機會被改變,這就是為什麽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太多事情,讓你們自己去經曆,因為我我一旦說破了,敵人也能窺探到。”


    瑾寧心中一動,“太後,乾坤劍是什麽啊?攝政王是派了誰去?”


    太後含笑看著她,“還記得你來的時候遇到的靖廷嗎?便是他,如今他已經功成身退,等你們迴去之後,這裏的一切就不複存在,隻是,得有一樣,那就是在你們迴去大勝之後,靖廷怕是不能一直與你廝守,他必須要去看守乾坤劍。”


    瑾寧一怔,“啊?為什麽?”


    “乾坤劍認了主人,就是靖廷,所以必須靖廷去守護。隻有為何要守護,是因為這一切變故的關鍵就是乾坤劍,有了它,才有了你們的重生,它便是你們二人的命脈,也是大周的命脈。”


    她說完,看著靖廷,“你可願意去守護乾坤劍?”


    靖廷聽得說乾坤劍是瑾寧與他和大周的命脈,自然一口應下,“臣願意。”


    太後滿意地點頭,“嗯,你放心,到時候天下太平,你們夫妻若願意,便一起去守吧,可若還有一人願意為朝廷出力,便一人去,隻是你們隨時也可以團聚。”


    二人牽手對視了一眼,一同跪下在太後的麵前,“那就請太後送我們迴去吧,我與靖廷都願意為國效力。”


    太後道:“明日吧,出宮與你父親團聚一天,你們父女這一輩子,真正相處沒幾天,有什麽想要說的,都一並說了吧,迴去之後,你也再見不到他了。”


    這話說得瑾寧差點落了眼淚,心裏也有些愧疚,她隻顧著想迴去看孩子,卻沒想著要多陪父親一會兒。


    二人拜別太後,都出到殿門口了,瑾寧忽然又迴頭看著太後問道:“那如果說這裏一切都不複存在了,您呢?”


    太後微怔,隨即徐徐地笑了,“我與乾坤劍一樣。”


    郭玉姑姑說:“改變一切,是需要一個契機,還需要借助外力,更要有能耐的人,缺一不可。”


    瑾寧與靖廷頓時明白,深深一拜,轉身而去。


    酒席罷了,瑾寧與陳國公一同出宮去。


    他們迴了國公府,國公府裏,已經人去樓空,隻有管家帶著一群下人守著。


    知道他們今晚要迴來的,管家命人點亮了裏裏外外的燈籠與燭火,整個國公府,燈火通明,仿佛在辦著什麽大喜事。


    初三叔也從軍營那邊安頓好迴來了,與他們幾乎是同時迴到。


    一同進了去,陳國公吃得有些半醉,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是靖廷扶著他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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