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頃刻凝固了,有些叫做危險的東西在緩緩地彌漫過來。


    龍太後迅速起身,伸手扶著郭玉姑姑,“我有點不勝酒力,快扶我迴殿休息。”


    郭玉姑姑淡淡地道:“才一口,醉什麽?”


    一道身影,翩然從天而降。


    玄色團花蟒袍,腰纏金玉帶,黑發黑眸,麵如寒玉,眸如冷電,倏地一掃,便落在了龍太後的臉上。


    惠帝與江寧侯馬上站起來,“皇叔!”惠帝的聲音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


    “參見攝政王!”江寧侯是真的很激動了。


    來人正是大周的擎天攝政王。


    那許久不曾出現在朝堂上的人,和多年前一樣,似乎沒怎麽老過,唯獨是那張臉,似乎更精削了一些,尤其眼底,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是騰著殺意。


    他看了惠帝和江寧侯一眼,微微頜首,然後大步走向龍太後,“嗯?喝醉了嗎?”


    江寧侯這輩子都沒見過太後這麽溫婉說話,她眉目含笑,竟是帶著幾分討好,“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不是說好了過些日子我去看你麽?”


    “先說說秦桓是怎麽迴事!”擎天攝政王揚袍坐下,一派的姿態傲人,威儀凜人。


    龍太後訕笑一聲,坐了下來,“瞧你,我這跟娃娃們吹吹牛皮,又不是真的。”


    江寧侯瞪大眼睛看著太後。


    太後垂下眸子,“你們先迴去吧,今日這事,也差不多說完了。”


    “秦桓……”惠帝還是想知道得更清楚一點,這樣心裏就安定一些。


    太後冷冷地掃過來,“皇帝閑得慌?”


    惠帝一怔,連忙站起來,“兒臣告退!”


    江寧侯也道:“臣告退!”


    兩人走後,郭玉姑姑撤走他們的碗筷杯子,可憐,一口都還沒吃呢。


    攝政王盯著龍太後,“秦桓是誰?”


    “北漠大將……”


    攝政王沉怒,“廢話,本王不知嗎?問的是你什麽時候認識他,而當時他是誰。”


    太後微笑看著他,“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攝政王還是盯著她,“說不說?”


    太後看向他的身後,“你自個來嗎?”


    “龍展顏,我耐心有限!”攝政王一拍桌子,震得飯菜飛起落下,卻絲毫不撒。


    龍太後見著實瞞不過去了,才如實交代。


    這秦桓,其實就是當年她生完雙胞胎沒多久,在鳳凰山下遇上的。


    當時秦桓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當時的北漠和大周,關係還算可以,秦桓到大周國土來遊覽。


    在鳳凰山腰上,他救了一個被夫婿拋棄要輕生的女子。


    他輕功很好,飛抱著那女子就竄了起來。


    她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而秦桓也看到了她,驚為天人,竟在山中等了她兩天。


    龍太後迴想往事,歎息,“秦桓也算是個癡心人了。”


    “是嗎?”攝政王冷冷地道。


    龍太後收迴悠然的眸光,“當然,和你比還是差得遠了。”


    “狗腿的話不必說,夫妻多年,你什麽德行旁人不知道本王很清楚。”他喝了一口酒,俊美的容顏更加冷寒了幾分,“後續呢?後續你們發展得怎麽樣?”


    當時生完雙胞胎沒多久,他便出去了一段時間,當時北邊不太平。


    沒想到,她竟然敢瞞著他有偷人的念頭甚至行動,簡直是豈有此理。


    “哪裏有什麽後續?”龍太後揚手,“沒有,就是認識了聊過幾次,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就這麽簡單?”擎天老爺子表示嚴重不信。


    “我發誓,如有半句虛言,生孩子沒屁,眼!”至於秦桓曾瘋狂追求她的事情,是斷不能說的。


    “你……”擎天老爺子氣急敗壞地瞪著她。


    龍太後交代清楚,氣勢就慢慢地壓了上來,“事情就是這樣,你愛信不信,對了,你忽然出現在京城,有什麽事?”


    “就不能來看看你?”攝政王斜睨了她一眼,他是嚴重懷疑她是在嫌棄他,覺得他出現是妨礙了她。


    “能!”龍太後看著他,眸光溫柔,“可想你了。”


    “閉嘴,一個字不信。”攝政王冷道。


    龍太後笑了。


    不是不想,隻是覺得在這裏還好。


    夫妻不必一直纏在一起,偶爾分開個一兩年或者一兩百年,也能增進感情,為愛情和婚姻保鮮嘛。


    但是,看著眼前的男人,龍太後還是禁不住地多看了幾眼,其實真的想他。


    就是想他和自由之間,自由價更高。


    “說正事,我此番迴來,是有要緊事的。”攝政王神色一整,正色道。


    龍太後為他倒酒,“什麽要緊事?”


    “洪烈會休戰。”


    龍太後笑道:“這點不用你特意迴來說,靖廷和瑾寧早就猜到。”


    “知道他為什麽休戰?”攝政王挑眉。


    “烏蠻兵敗,巴刺被殺,加上北漠撕毀盟約,他隻能退兵。”


    攝政王淡淡地道:“顯淺,以上種種,隻能讓洪烈暫停腳步,卻未必會休戰,和北漠聯手,隻是洪烈的保險之計,未必全部依仗北漠。”


    “那是怎麽迴事?”龍太後問道。


    攝政王道:“鮮卑皇帝駕崩!”


    龍太後驚愕,“駕崩了?”鮮卑皇帝今年似乎才二十幾歲吧?


    攝政王道:“他被刺殺,刺客拿下來了,是洪烈的心腹,洪烈暫時困於國內鬥爭,無暇再理會戰事。”


    龍太後隻覺得啼笑皆非,“這事和北漠有關係嗎?”


    “洪烈控權許久,鮮卑朝堂早就亂了,對他不服的大有人在,他又在這個時候壓向大周,忽視了魑魅魍魎的把戲,野心太大,自食其果。至於北漠在整件事情中擔當什麽樣的角色,暫時還不明朗,但是像你說的那樣,秦桓確實不願意與鮮卑結盟,是北漠楚帝一力促成的,這各懷鬼胎的戲碼,倒是讓我們大周虛驚一場。”


    太後若有所思地道:“倒也不是虛驚一場,至少,我們知道二陳可以托付重任了,之前我最擔心的就是我們大周年輕的武將一直培養不出,現在可以放一大半的心了。”


    攝政王道:“你說得對,鮮卑的內亂,暫時困住了洪烈,但這隻是暫時的,他很快就能平定局麵,但是,要卷土重來,卻也不是那麽容易,趁著這個時候,大周軍需要好好整頓。”


    龍太後抽了一口氣,“是啊,得花銀子嘍,得花好多銀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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