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端明急聲道:“皇上,休要聽她狡辯,東浙王有謀反的野心。她是早知道的,不止知道。甚至許多武林中人都是她透過她兄長聯係,她是同謀,絕不無辜。”


    皇帝並未迴應她這番話。而是看著瑾寧,“在東浙王府的時候。是你放了她們母女嗎?”


    瑾寧沉了一口氣。道:“迴皇上,是臣女放的。”


    皇帝麵容微冷,“你應該知道。她們母女也是欽犯吧?但凡是欽犯。你便無權私放,一切都要等朕的旨意。此事,蘇意和靖廷是否知情?”


    瑾寧搖頭,“迴皇上。此事是臣女一人的決定,蘇大人和大將軍都不知情。”


    太後淡淡地發話。“你說說,為什麽要放了她們。”


    瑾寧抬頭看了東浙王妃一眼,東浙王妃眼底有愧疚和著急,可見此番入宮。不是她想來的。隻是太後找到了查實人。她又不知道什麽原因和查實人在一起,就一同被帶了進來,這點,從三人的衣衫和打扮能看出來。


    瑾寧如實道:“迴太後,迴皇上,臣女確實有罪,當初動了惻隱之心,明妃娘娘殺了逆王之後,我們便開始肅清東浙王府,也查問了東浙王妃的下落,才知道東浙王妃已經被逆王所殺,當時審問了逆王府邸裏的幕僚和謀士,他們都說,東浙王妃是因為反對逆王才會被殺,臣女便派人去查看屍體,發現還沒斷氣,便救了她,連同文雅郡主一同送出王府,臣女不否認此罪,請皇上降罪。”


    文雅郡主哭著道:“皇祖母,皇上,為什麽你們要殺我和母妃?母妃沒有錯,母妃一直都不知道父王在做什麽,她不同意父王謀反的,而且……”


    她伸手一指,指著查端明,怒道:“就是這個女人,她跟我父王說,如果要她相助父王退朝廷軍殺陳瑾寧,就得殺了母妃,迎娶她為王妃,她說以後她要做皇後,父王毫不猶豫就殺了母妃,他好狠心啊,皇祖母,文雅所言,親眼所見,句句屬實,但凡有半句虛假,保叫文雅不得好死。”


    文雅大哭起來,哭得又委屈又害怕,在她的人生當中,從小到大都是金枝玉葉的富貴生活,父王寵母妃疼,可哪裏想到這都是假象,父王一翻臉,就殺了母妃,且還是她親眼所見的。


    東浙王妃也哭,伸手抱著女兒,哭成一團。


    若僅僅是欽犯,在這飛鳳殿內這樣痛哭,早就被帶下去了。


    但是,皇帝與東浙王,到底是堂兄弟,而文雅也叫太後一聲皇祖母,雖不是名正言順,可到底有這情分在。


    郭玉姑姑不禁抹淚,“這可憐的孩子。”


    太後道:“文雅,過來皇祖母身邊。”


    文雅跪著爬過去,伏在太後的膝蓋上,放聲痛哭,“皇祖母,為什麽會這樣啊?為什麽父王要殺了母妃?為什麽會有那麽狠心的人啊?文雅不明白啊!”


    太後撫摸著她的頭發,輕輕歎氣,“好了,不哭了,再殘酷的現實,接受得了,接受不了,都得接受。”


    查端明看到皇太後已經相信了東浙王妃的話,不禁神色大變,她看向皇帝,急道:“皇上,別信她們,她們是逆賊的家人,是同謀,還有陳瑾寧,私放逆賊同謀,罪大惡極,請皇上明鑒啊。”


    陳瑾寧垂下頭,一副認罪的樣子。


    態度算是十分良好。


    這個時候,她也沒辦法辯解任何的話,隻求別把師父和靖廷牽扯進來就好。


    太後安撫了文雅郡主,看向查實人,“你對你這個孫女,有什麽看法?”


    查實人已經激了一口氣在胸口,見到查端明還在顛倒黑白,讒害忠良,他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聽了太後的問話,他遽然道:“太後,明妃是老朽打小看著長大,年紀小小,便很有主見,也十分聰明,老朽開始本隻想教她識文斷字,沒想到她對學問特別執著,求知若渴,老朽也很欣慰,便傾囊相授,殊不知,她對琴棋書畫一點興趣都沒有,隻愛鑽研權謀之術,到了十五歲及笄,老朽與夫人開始為她說親,可她誰也看不上,說她此生注定不平凡,也是那年,她拿著老朽的名頭進入了東浙王府,說要在東浙王府做個謀士,老朽當時便反對,認為女子最要緊的是歸宿,因此老朽當時與她有激烈的爭吵,夫人也傷心病倒,她渾然不顧,第一年,整整一年都沒迴來探望過老朽夫婦。之後,她在東浙王府地位漸漸穩固,偶爾迴來,卻都是勸說老朽為東浙王所用,當時老朽見東浙王私自招兵,便覺得大有問題,怎麽也不願意為他所用,也三令五申讓她離開東浙王,她就是不願意,我們祖孫的關係,這幾年一直是這樣僵持著,直到兵臨城下,她迴來跟老朽說,她一直潛伏在東浙王府,等的便是這一天,她手刃了逆王,老朽當時聽信了她的話,可等她入京,老朽前後一想,便覺得不對勁,她的話有太大的漏洞,在東浙王府的那幾年,她是盡心盡力為逆王辦事,更是做了不少黑心事,這些黑心事便當她是情非得已,可她這幾年來,與老朽唯一的對話,就是逼老朽到東浙王府做謀臣,斥責老朽,為什麽不願意做開國功臣,為什麽不願意幫她建功立業,她眼裏的熱烈和欲,望,不是假的。”


    查端明哭著說:“祖父為什麽要這樣害我?我縱不是你們的親孫女,可這麽多年,孫女自問孝順你們二老,孫女若有什麽錯,您罵我便是,為何要這樣害我啊?”


    太後仿佛是熱鬧看夠了,才慢慢地發話,“是查先生害你,還是你害查先生,不難弄明白,來啊,傳!”


    郭玉姑姑福身出去,在門口喊道:“傳蘇大人覲見!”


    片刻,蘇意大步進來。


    他看到瑾寧跪在地上,神色微變,但是沒停留,徑直上前行禮,“臣參見太後,參見皇上!”


    “起來!”太後看著他,“可都查問仔細了?”


    蘇意取出宗卷呈遞上去,“迴太後的話,都招了,犯人說,是宮裏的貴人指使他們擄走查先生的,後來查先生逃走,他們開始奉命尋找,後來得了命令,若看見查先生,殺無赦,這裏是犯人招供的證詞,已經簽字畫押。”


    太後示意皇帝看。


    查端明身子開始發軟,堅直的後背也慢慢地垮了下去。


    那些個酒囊飯袋也被抓了?


    皇帝看得臉色鐵青,把證詞砸在了查端明的臉上,怒道:“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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