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聽得他這樣說,仔細想了想,道:“咱知道這門親事的時候,迴京之時不是打聽過嗎?你還記得不?貌似有人說過,這位老太太想害少夫人性命,結果少夫人沒死成,倒是去了東浙那邊找靖廷。”


    “這話不盡不實,不能信,做祖母的心再狠,也不會要自己孫女的性命。”老爺子擺手道。


    崔氏道:“可按照你方才說,少夫人也算是恩怨分明的人,怎地在這事便如此執拗?這對她沒好處啊,喪事大辦起來,若她不來,外人都說她閑話,她這名聲丟了,以後在京中怕也不得人心,她為何要如此啊?”


    “看來,此事還得去查查。”老爺子道。


    崔氏看著他,笑道:“那你不強迫少夫人迴去了?”


    老爺子哼道:“強迫得了嗎?就她那倔牛似的性子,能強迫得了?”


    崔氏還真是有點意外,“我還以為,以少夫人這樣的性子,不合你意呢,沒想老爺還這般寵著她。”


    “合意不合意另說,她到底是救過子言的性命,且又是靖廷的媳婦,若性格沒大壞,哪裏有不合意一說?寵就談不上了,不過是一家人,誠心對待罷了。”


    崔氏靠著他的肩膀,笑道:“就是寵了!”


    “去!”老爺子瞪了她一眼,“你是跟著起哄架秧子是吧?”


    “誰叫你嘴硬心軟?”崔氏打趣道。


    老爺子拂了一下衣袖,道:“什麽嘴硬心軟?我從來也沒說過不喜歡她。”


    頓了一下,老爺子道:“她這人雖說詩文不通,隻懂得舞刀弄槍,可為朝廷效力立下了大功,在家國天下說,她便沒讓人不喜歡的地方,至於性情,還是我剛才那句話,這樣的性子,反倒實在,若不是因這事,我還不會對她發脾氣呢。”


    “你發脾氣也無用啊,人直接躲起來了。”崔氏笑道。


    “她就是知道得躲起來,不躲起來不得跟我衝?我也沒說非得強迫她不可,隻是,這到底和她名聲有關,就是可惜她這般不知道愛惜名聲。”


    “行了,你就甭說了,這事沒鬧出大事來,就算過去了,你這若還生氣的話,少夫人指定十天半月也不敢迴府。”


    老爺子也心軟了,道:“你去傳個話,叫她不必再躲!”


    崔氏撲哧一聲笑了,“行,迴頭我差人去總領府說句話。”


    老爺子看著她問道:“對了,我日前可是聽白兒說過,少夫人不甚尊敬你,你傳她去,她都不搭理你,你如今怎麽老為她說話?”


    “誤會!”崔氏道,“她對我還算恭敬的,其實,少夫人很好相處。”


    老爺子點頭,“如此便好,叫她迴來吧,眼看這就出殯了,這事就算過了。”


    大家都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瑾寧當晚也迴了府,踏踏實實地到了老爺子屋中賠罪。


    老爺子見她到總領府住了兩日,整個憔悴消瘦,便道是因為老夫人去世的事情,也就不忍心苛責,打發了她迴去休息。


    等晚一些靖廷迴來,問起這事,瑾寧輕聲道:“老爺子是真疼我。”


    靖廷知道了婆兒的事情,也陪著她難過了兩日,如今見她迴來還是愁眉不展,便道:“我請幾天假,陪你到莊子裏住好嗎?”


    瑾寧搖頭,“暫時先不去了。”


    “你不想著她麽?”靖廷問道。


    “想!”瑾寧眼底含了淚,“日夜都想,可我若去了,她勢必要在我麵前裝得什麽都好,明明難受也不願意說,反倒受苦,還不如讓她如今自在地過一段日子。”


    且她若去了,她怕自己憋不住情緒,在老太太麵前崩潰,一樣叫老太太不放心。


    “那好,你什麽時候想去跟我說一聲,我陪你去便是。”靖廷道。


    瑾寧嗯了一聲,“等我冷靜幾日,把事情接受了再去。”


    “別難受,人總歸有這一日。”靖廷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這幾日白日在府衙做事,晚上便迴去陪著她,她一皺眉,一歎氣,或者默默坐在那裏不言不語,他的心就要揪痛。


    國公府那邊老太太出殯之後,本以為事情就過去了。


    殊不知,國公府老太太出殯之後第二日早朝,議完國事之後,陳侍郎上了折子,彈劾飛鳳將軍不仁不孝,竟連祖母大喪都不出現,甚至,連國公府送去的孝服都沒接,扔了出去。


    這些事情,朝中官員早有所耳聞,但是,大家隻是放在心裏,並未想過要上奏,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誰知道曾發生過什麽事?


    但是,陳侍郎上奏,這就叫皇帝震怒。


    皇帝當朝大發雷霆,質問江寧侯,江寧侯道:“人確實是沒迴去,但是國公府並未送來孝服,何來把孝服扔出去一說?”


    皇帝怒道:“且不說她是朕親封的將軍,是朝廷官員,即便是草民百姓,也當隻人倫,行孝道,不可如此忤逆反叛,連自己祖母的葬禮都不出現,她還配做人嗎?來啊,傳朕旨意,著飛鳳將軍陳瑾寧即日到其祖母墳前,磕頭一百個,以安老夫人在天之靈。”


    蘇意在朝上,聽了皇帝下令,他情知瑾寧不會遵旨,可一旦抗旨,可就是大罪了。


    他心中暗暗著急,看向了督查李大人,李大人會意,兩人一同出列,可還沒說話,皇帝便一眼瞪了過來,“蘇意,聽說她是你的徒弟,這徒兒教不好,你這做師父也得一同治罪,便罰你與陳卿家一同監督她磕頭,由陳卿家宣旨,退朝!”


    蘇意與李大人對視一眼,皆是無奈。


    江寧侯淡淡地看向陳侍郎,“我竟不知道你是這般喜歡管閑事,她不迴去奔喪,礙著你什麽?抑或說,你是記恨上了她,以此報複?”


    陳侍郎澹然道:“嶽父,小婿不知私怨,隻知道皇上以仁孝治國,少夫人此舉是大逆不道,在朝,失為臣之道,在私,失為人子孫之道,如此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人,小婿上奏本,有什麽不對嗎?”


    “對,你對!”江寧侯嚴厲地掃了他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蘇意也轉身,卻聽得陳侍郎道:“蘇大人慢走一步,皇上讓你我監督,我們便一同去領旨宣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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