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忙活,便見管家前來稟報,“大將軍,禮都備下了,三份,都是一樣的。”


    “好,馬車備下了嗎?”


    “都備下了,在門口候著呢。”管家道。


    “嗯,你去吧。”靖廷打發了他去。


    收拾好之後,便留下青瑩和梨花看屋,先去給老爺子和江寧侯磕頭。


    請安之後,老夫人崔氏送瑾寧出來,輕聲道:“昨日的事情對不住,是我一時不察,你別放在心上了。”


    瑾寧一怔,才想起昨天她命人叫過自己,被靖廷糾纏得都忘記了。


    她連忙道:“我早不記得了,祖母莫放在心上,我昨天去了軍營,累得很,因而才沒過來給祖母請安。”


    崔氏隻以為她敷衍,便淡笑道:“不打緊,往後在府中見麵的時候多了。”


    “是,是!”瑾寧埋怨地看了靖廷一眼,靖廷站得玉樹臨風,神情麻木。


    虛應了兩句,大家便開始出發了。


    剛好郭玉姑姑也從宮中來,和靖廷夫婦打了個正著,兩人趕忙見禮。


    郭玉姑姑微笑,“今個歸寧?”


    “迴姑姑的話,是的!”瑾寧抬起頭迴答說。


    郭玉姑姑看了她一眼,“怎也不收拾仔細一些?眉毛這般畫著,有點別扭。”


    “已經是盡力而為了。”可俐在一旁迴答說,“隻有嬤嬤的巧手才能做無米之炊。”


    “……”瑾寧無語地看著可俐。


    “去吧,老身也有事。”郭玉姑姑微笑道。


    “告退!”瑾寧道,下意識地駝背,盯著這個鍋無米之炊,著實沒有自信。


    馬車四輛,靖廷和瑾寧坐一輛,嬤嬤和可伶可俐坐一輛,剩下的兩輛,都是拉禮物的。


    歸寧的第一程是國公府。


    陳國公早早就命人準備了,族中的長輩也一同過來,瑾寧今時不同往日,長輩們都備下了厚禮。


    初三叔看到瑾寧,很高興,“迴來就好。”


    “給初三叔請安!”靖廷上前就見禮,錢嬤嬤叮囑過,他不懂得這些也不認識女家的長輩,見到人隻管像個傻兒子一樣說請安就是。


    “大將軍,可不敢當的!”初三叔連忙就托住了靖廷的手。


    一番招待之後,管家來找瑾寧,輕聲道:“老夫人那邊怕是不行了,看樣子,就這兩日的事情。”


    “嗯!”瑾寧眸子斂住,藏了眼底的血雨腥風,人死如燈滅,一切都該讓它過去了。


    “要不要把二爺弄迴來?國公爺的身子也是日益差了。”管家道。


    “弄迴來吧,大姐快說親了,父親在牢裏總不是個辦法,且大哥和郡主的日子也近了,總得有人奔走打點,若他還不知道悔改,我多了法子治他。”


    “好,那我明日去奔跑一趟。”管家說。


    瑾寧道:“有勞了!”


    “我應該做的,對了,夫人那邊命人送過話迴來,說在獄中病了。”


    “死了也和我無關!”瑾寧淡淡地道,“以後不必多事,我不是個善心的人,我記仇得很。”


    “是!”管家一凜。


    瑾寧先與陳梁暉和陳瑾憲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那邊便說準備好了,可以去拜祭祖先。


    陳國公在神樓裏等著,見兩人來到,神情很激動。


    靖廷進去,就一本正經地跪下,神情很是莊嚴。


    錢嬤嬤笑道:“大將軍,先上了香再跪下磕頭。”


    靖廷哦了一聲,連忙又起來。


    小廝那邊已經點燃了香,分派給兩人,兩人鞠躬之後把香插在香爐裏,再繞到香案前跪下來。


    瑾寧抬起頭,看著母親的牌位,心裏是百感交集。


    她很想告知母親,她出嫁了,她嫁了一個好男兒,以後會很幸福。


    隻是話沒說,淚先落,哽咽半響,也一字說不出來,隻能是伏地磕頭。


    倒是靖廷對著牌位磕頭,鄭重地道:“小婿陳靖廷給嶽母磕頭,嶽母請放心,小婿知道瑾寧是您的明珠,您用命換來的寶貝疙瘩,小婿一定會好好對待她,此生不叫任何人欺她辱她,更不會叫她受丁點的委屈流一滴眼淚,此生僅瑾寧一人,不納妾……府中那個不算,迴頭就攆走,往後,不會再有。”


    他一口氣說完,便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很緊張。


    握住瑾寧的手,他手心也有汗。


    瑾寧淚盈於睫。


    陳國公也濕潤了眼圈,癡癡地看著那牌位。


    拜祭了祖先和嶽母,陳國公便找靖廷去說話,瑾寧迴了梨花院。


    梨花院還是她出嫁之前的模樣,一切沒有改變。


    管家一直陪同,道:“國公爺從您出嫁那天起,便命人打掃,說保不準您得空就會迴來小住兩日。”


    瑾寧撫摸著妝台,道:“我自然會迴來,我母親在這裏。”


    可伶上前,“不知道國公爺找大將軍說什麽呢?”


    瑾寧淡淡地道:“不知道呢。”


    她知道的,不外乎是囑咐他好好對待她。


    陳國公帶著靖廷進了書房,初三叔把門關上,站在了外頭。


    靖廷往日不喜歡陳國公的,因為他對瑾寧太刻薄,也曾言詞上冒犯過陳國公。


    但是如今身份不一樣了,他是泰山大人,所以,靖廷怕他記恨,便先告罪了,“小婿昔日多有得罪,請嶽父見諒。”


    陳國公看著他,招招手,溫和地道:“坐下來!”


    他自己說完,便坐在了羅漢床的一側。


    靖廷見他坐好,自己再在另外一側坐下來。


    “我這個嶽父,確實不討喜,你昔日說得對,也正因為你曾這般針對我,才看得出你對瑾寧是真心的。”


    靖廷點頭,“我對她自然是真心的。”


    “叫你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這些話,也隻能跟你說。”陳國公看著他道。


    靖廷道:“嶽父請說。”


    陳國公咳嗽了一聲,“我身子不行了,大夫說我肺腑藏毒,不久人世,所以有些話,我要叮囑你的。”


    “肺腑藏毒?您被何人下毒?”靖廷一怔。


    “不,不,不是下毒,”陳國公連忙搖頭,“不是被人下毒,是我已經病入膏肓,這一次東浙受傷,傷勢過重,把底子給傷了,這便加重了病情。”


    “怎會病入膏肓?看您還是很精神啊!”靖廷詫異地道。


    “是太後的銷服丹有用,為撐著這副軀殼,平安公主也請了禦醫出宮為我診治過,說我若能撐過半年便算不錯,哎,其實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是初三不死心,去求了公主,公主才入宮為我請禦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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