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拉開門,問道:“老太爺可說是什麽事嗎?”


    來報的是老太爺身邊的夏伯,他是最謹守禮數的,躬著身子迴答:“少夫人,老太爺沒說,隻是,方才小姐來報過事情,許是姨奶奶那邊出了事。”


    “行,我們馬上就過去,勞您先迴了老太爺。”瑾寧道。


    瑾寧轉身進去,疑惑地道:“割腕我是看見了,隻是不過才流了幾滴血,怎地還敢鬧到老太爺那邊去了?”


    “你不要折騰了,我去就行!”靖廷轉頭取披風。


    “不,這種事情你不擅長處理,我們一起去,到時候你記住,若是內宅之事,你千萬不可做聲,什麽事都別管,哪怕是陳幸如要做平妻,你隻一句,這事瑾寧處理就行。”瑾寧眯起眼睛道。


    “那不行,豈不是把你置於兩難之地?”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就行,老太爺素來是有規矩的人,內宅之事不會希望你摻和,叫你過去,也不是問你的意見,隻是因我今日才入門,特叫你陪著我去處理。”


    靖廷看著她,“好,若你能處理得來,我不做聲,也好讓你在府中建立威嚴,但隻一樣,平妻不可能,妾侍也不要,盡早想個法子,讓她走。”


    “知道!”瑾寧調皮一笑。


    靖廷伸手覆蓋她的額頭,眉目柔柔一笑,帶著幾分歉疚,“對不起,你剛過門,就讓你麵對這些難堪的事情。”


    瑾寧輕聲歎息,“原就是我惹迴來的。”


    雖然是被靖國候夫人擺了一道,但是陳幸如這個妾侍,確實是她同意入門的。


    “我此生,不納妾,不另娶!”靖廷說完,披上披風,便牽著她的手走出去。


    入夜之後,風雪漸漸便大了,比方才瑾寧出去的時候還要大一些。


    靖廷把披風打開,把她裹進自己的懷裏行走在雪地上,唯恐她滑倒。


    可伶叫了可俐起來,錢嬤嬤也一同起來了,都跟在後頭,一同過去。


    可伶可俐在老太爺跟前未必說得上話,但是錢嬤嬤就不一樣了。


    錢嬤嬤是宮中出來的人,走出來就代表著規矩,老爺子最尊敬有規矩的人。


    去到老太爺的閻肅閣,院子裏燈光火明,隱約看到人影閃動。


    進了院子,便見江寧侯和江寧侯夫人身邊的人都在外頭伺候,可見,老爺子還叫了江寧侯夫婦過去。


    夏伯開門,請他們二人進去。


    屋裏有火牆,有暖道,因此,進了去,便感覺十分暖和,外頭的風雪一下子摒棄在外頭。


    老爺子坐在正座的太師椅上,神色威儀,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四五十的婦人,衣著華貴。


    江寧侯坐在底下左側椅子上,旁邊坐著一臉疲乏的江寧侯夫人。


    李齊容跪在地上,一直拭淚,抽抽搭搭的。


    靖廷牽著瑾寧進去行禮。


    老爺子看著瑾寧,方才拜天地的時候,瑾寧是紅蓋頭鋪著,並未瞧見真容。


    如今,他盯著瑾寧行禮的一舉一動,待得瑾寧行完了禮,捏須道:“嗯,都坐下來說話吧。”


    “謝祖父!”兩人道謝,便又給江寧侯和江寧侯夫人見了禮,才坐在了右側的椅子上。


    李齊容也站了起來,走到瑾寧的身邊,淚漣漣地哀求道:“瑾寧,姐姐求你一事,望你答應。”


    瑾寧看著她,自打認識李齊容以來,便不曾見過她這副模樣,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她抬頭看著李齊容,微笑道:“姐姐,快請坐下來說話,你雖是侍郎婦,可若真若有事,自有祖父和父親為你做主,你別著急。”


    李齊容拉住她的手,哀戚道:“這事還得你同意才行,我那苦命的小姑子,今晚兩度尋短見,她素來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且原先與靖廷也有婚約在身,為妾本就是委屈了她,姐姐知你心善,定不忍看她年紀輕輕奔赴黃泉,若你能許她為平妻,給她這個名分,便等同救了她一命,瑾寧,你可同意?”


    瑾寧聽了這話,心底冷冷一笑,她不同意,就等同是見死不救了?真會說話。


    瑾寧也沒斟酌,隻是關切地問道:“她尋短見的事情我知道,我也去看過她,傷勢無礙,怎地後來又尋了一次短見?”


    “哎,可不是?”李齊容哀戚地道:“誰知道她這般想不開啊?聽得你不願意她為平妻,一時想不開,又服毒了,如今還沒醒來。”


    “服毒?”瑾寧大驚,“可請大夫了?要緊嗎?”


    “請了大夫,大夫說問題不大了,瑾寧,姐姐就問你一句,你同意嗎?你若同意,姐姐欠下你這個搭人情,往後需要姐姐的地方,姐姐定鼎力相助!”


    瑾寧眸光看向老爺子,他神色頗有不悅,看來,他對於陳幸如以死威逼感到不高興,但是到底是人命一條,且陳幸如的兄長還是侍郎,真鬧大了事情不好看。


    這事,若瑾寧同意,他自是不必多管。


    瑾寧大概料到他的這番心思,便淡淡地道:“說實在話的,我很不高興她這樣做,當初,是她毀婚約在先,繼而,在府中亂鬧企圖攀上靖國候,靖國候夫人教訓她,這才讓她做了靖廷的妾侍,說名正言順成,說名不正言不順也成,如今我才剛過門,這花燭還沒燒盡,便鬧著要做平妻,姐姐,我與靖廷的婚事,是聖上賜婚的,她今晚沒死成,壓下去自然就沒事,若真死了呢?江寧侯府會否便問罪暫時另說,侍郎一家,會否被牽連在內呢?姐姐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瑾寧這番話出口,老爺子頓時就多看了她兩眼,捏須點頭。


    李齊容輕輕歎息,“你言下之意,多番推搪,甚至還把聖上抬出來,怕是不願意了,可我這個小姑子吧,也著實是個倔強的性子,之前以為靖廷不長進,推了婚事,如今她見了靖廷幾麵,這心裏就放不下他了,你說能怎麽辦?我相信即便皇上知道了此事,想必,也會被她一番情意感動。”


    她說完,轉頭卻看靖廷,“靖廷,你意下如何?”


    靖廷眸色不抬,淡淡地道:“內宅之事,我不過問,隻憑瑾寧拿主意便是。”


    “怎可如此?”李齊容一怔,隨即微微慍怒,“夫為妻綱,她才剛過門,哪裏有叫她拿主意的道理?


    這事你說行便行,她若不從,便是失了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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