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伶走過來打開門,瑾寧看到一個身穿青色棉襖的女子站在院子裏,燈光照影,確實是陳幸如身邊的綠蘿。


    可伶進了屋中,把門關上,“郡主別管,睡去。”


    “什麽事?”瑾寧問道。


    “沒事,有事也和郡主無關。”可伶眼底還有慍怒之意。


    瑾寧皺起眉頭,“說吧,是不是陳幸如出什麽事了?”


    可伶道:“不管出什麽事,咱都不用管。”


    “可伶!”瑾寧看著她,“陳幸如是靖廷的妾,至少名分上是,因此,算是咱這房的人,她若出事,我這個做夫人的,必須要管,除非,你希望明日老太爺挑我的錯。”


    “怎能挑你的錯?你今日才嫁過來,要管也是江寧侯夫人管,哪裏有新嫁娘剛嫁過來就管事的?”


    瑾寧道:“若那邊的人沒過來找靖廷,自然不必管,可她們來了,我們就沒辦法當做不知道。”


    可伶悻悻地道:“蘇大人早就說過,今晚肯定不會平靜,沒想到還真應了他說的話,陳幸如身邊的侍女來報,說陳幸如割腕自盡。”


    “割腕?為什麽?”瑾寧錯愕地問道。


    “誰知道?”可伶呸了一聲,“死也死遠點兒,還挑著今晚自盡,分明是給我們添堵的。”


    瑾寧還真是十分意外的,陳幸如自盡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的事情。


    她一向看不起靖廷,也知道等她成親之後,會處理她的事情,她又不曾與靖廷圓房,還是清白姑娘一個,不至於要尋死啊。


    “我去看看吧,你在外頭等等,我穿件衣裳!”瑾寧迴屋穿衣裳。


    可伶追過來,“別去……”


    進了房中,兩人都怔住了。


    靖廷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坐在了床邊。


    “醒了?”瑾寧走過去,沒好氣地道:“方才怎麽弄你都沒醒,這會兒倒是醒來了。”


    靖廷看著她,眸子明燦若火,“你方才怎麽弄我的?”


    瑾寧拿了一件披風係在身上,“你先睡著,我去去就迴。”


    “去哪裏?”靖廷走下床,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陳幸如自盡,她的侍女過來找!”


    “不必去!”靖廷眸子一暗,放下杯子淡淡地道。


    “嗯?”瑾寧看著他。


    “她自盡和咱沒關係,你也不是大夫,去了也沒用,叫她屋中的人去請大夫就是。”靖廷扶著額頭,隻覺得腦袋嗡嗡地痛。


    可憐道:“對,大將軍說得對,她自盡跟你沒關係,請大夫就是了。”


    瑾寧道:“我倒不是去看她,隻是想知道為什麽。”


    陳幸如的性格,不可能輕易自盡,也不容易被人教唆,因為她個性很強,接納不了別人給的意見。


    除非,她真的很慌亂,很無助。


    如果這侯府的日子注定是不太平,那她總把前後左右上下都給貫通明白了才行。


    “既然必須得去,那我去吧。”靖廷道。


    “不,這是內宅之事,你不必插手,相信我,我能處理得來的,不管她為什麽事情自盡,你今晚都不適宜出現。”


    瑾寧說完,風風火火地帶著可伶走了。


    靖廷甩了甩頭,盡量清醒一些,便走出去喊小碗過來。


    “大將軍!”小碗一路小跑過來,氣喘籲籲。


    “去那邊看看情況,若瑾寧被刁難,馬上迴來通知我。”靖廷吩咐道。


    “是!”小碗應聲便去了。


    陳幸如自盡,已經驚動了江寧侯夫人。


    今晚李齊容也沒迴去,留在了府中,得知陳幸如自盡,便一同過來了。


    已經使人去請了大夫,但是大夫還沒到,瑾寧去到的時候,陳幸如身邊的侍女已經為她包紮好傷口,她躺在床上,披頭散發,一臉的蒼白。


    “你怎麽來了?”李齊容見到她,站起來有些興師問罪的口吻,“靖廷呢?他怎沒來?”


    瑾寧先給江寧侯夫人福身,然後淡淡地道:“靖廷喝醉睡了,我聽得綠蘿來報,所以過來看看什麽事。”


    她看著陳幸如,問道:“你沒事吧?”


    陳幸如閉上眼睛,沒搭理瑾寧。


    “她怎麽會沒事?命都差點丟了。”李齊容悻悻地道。


    “為什麽?”瑾寧看向她的手,手被袖子覆蓋,隱約透出包紮的布條,並未看到傷口有多大,有多深,倒是床邊有幾滴血跡。


    陳幸如忽地睜開眼睛,狠狠地盯著她,“為什麽?我不想活了,就這樣而已,還有為什麽?”


    “不想活,總有原因。”瑾寧問道。


    “你是什麽人?憑什麽來問我?”陳幸如冷笑,戰鬥力還很強,一點都不想死裏逃生的人。


    江寧侯夫人垂下眸子,“瑾寧你先迴去吧,大夫一會就來,看著應該是沒什麽事的。”


    李齊容忽然就跪了下去,哽咽道:“母親,怎麽就沒事?幸如出身大家,且委屈給靖廷做妾,且原先她就是靖廷的未婚妻,若不是被人蒙騙,今晚的新娘就是她了,可如今她所愛之人別有懷抱,她怎能不傷心?母親,女兒與小姑素來親厚,我過門的時候,她還隻是個半大孩子,女兒實在心疼她,您得為她做主啊。”


    江寧侯夫人攥住手絹,眼底明顯有慍怒之色,隻是強行壓下,盯著李齊容語氣不耐地問道:“你要我做什麽主?”


    李齊容道:“母親,以幸如的出身,做個平妻,也不算辱沒了靖廷吧?”


    瑾寧聞言,看向陳幸如。


    陳幸如也盯著她。


    “你以死相逼,是要做平妻?”瑾寧問道。


    陳幸如冷冷地道:“要麽我死,橫著從這江寧侯府抬出去叫人知道你進門就逼死我,要麽是平妻,你自己掂量辦。”


    瑾寧今晚過來,本以為陳幸如是另有原因的,所以過來摸摸底。


    但是聽了這話,她淡冷一笑,“若我不同意你做平妻,那我就是逼死了你,是吧?”


    “是!”陳幸如恨恨地道。


    瑾寧笑容增大,眸色卻冰冷不已,“那是你的性命,你自己都不在乎,你覺得我會在乎嗎?還是你認為你用你的性命來賭我的名聲是明智之舉?我跟你說,名聲對我陳瑾寧來說,狗屁都不如,你要死,自便,割脈死不了,試試上吊,若不行,出去買點砒霜,混在雞湯裏喝下去,保管你如願以償!”


    “陳瑾寧,你這個人怎如此殘毒?”李齊容站起來怒道。


    瑾寧冷笑,也沒看她,隻是看著江寧侯夫人,“婆母,時辰不早了,早些迴去歇著吧,真要死的人,怎麽也留不住,若死不去的,總會想辦法活下去的,這天寒地凍,犯不著在這裏跟著犯渾!”


    說完,瑾寧利索轉身,大步出去。


    真是白費了她冒著風雪過來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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