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由此可見,祖父的名聲不是人人都賣賬。


    江寧侯夫人看著瑾寧與查端明的針鋒相對,心裏很高興。


    她認為,瑾寧的生氣在於查端明忽然就倒戈,原先好幾天都往她屋中去,一個轉身,查端明就找她認了義母,所以,她大概覺得自己被查端明戲弄了一頓。


    江寧侯夫人自從與瑾寧對抗以來,一次都沒勝過,如今隻是小小的勝利,她便認為是好的開始。


    不過,瑾寧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甚為不悅。


    “既然明嬪如今是侯府的義女,那明嬪入宮,侯府是不是要備下嫁妝呢?”瑾寧問道。


    江寧侯夫人原先是沒想過這一層的,所以,聽了瑾寧的話,微怔之後,神色便有些不悅了,覺得查端明另有算計。


    她不是很在乎銀子的人,銀子她有,且很多。


    但是查端明是入宮,這嫁妝肯定就不能寒酸,平白無故給她這麽多,心裏多少有些不舒坦。


    她淡淡地道:“自然是要的,大家也可以適當給她添妝。”


    這話,她是看著瑾寧說的。


    瑾寧還沒說話,靖廷便道:“做弟弟妹妹的,怎有給姐姐添妝的道理?”


    從來之後年長的給年幼的添妝,哪裏聽過做弟弟妹妹的給姐姐添妝?送禮都不對的。


    查端明不說話,她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也知道江寧侯夫人舍不得這份嫁妝了,所以她不做聲。


    舍得舍不得,該她出的,她都得出,否則,白白受她跪拜之禮?


    瑾寧看著江寧侯夫人那張白淨又透著鐵青的臉,大有偷雞不到蝕把米的憋屈,不禁淡淡地笑了起來。


    與虎謀皮,從來都不輕鬆啊。


    夫人,這隻是開始,招惹查端明可真不便宜的。


    認親這一筆就這麽輕描淡寫地過了。


    江寧侯道:“好,現在說說正事,靖廷的婚禮,如今要重辦,雖說皇上賜婚,禮部那邊也會做事,可咱家也得把事情版妥當了,宴請的賓客名單,這兩日就得做出來,再提前送到人家府上,至於聘禮,迴頭你列個單子出來,我先過目。”


    江寧侯夫人輕聲應道:“好!”


    江寧侯點點頭,“嗯,靖廷如今成親了,該他的,你也拾掇拾掇,還給他就是。”


    江寧侯夫人眸子飛快地閃了一下,“那是自然的。”


    吩咐完這些事情,江寧侯便交代下去,今晚晚膳做得豐盛一些,便當做是上契酒了。


    查端明神色有些不好,方才江寧侯說婚事的時候,提了一句說迴正事,在他看來,收她這個明嬪為義女不是正事,倒是陳靖廷與陳瑾寧的婚事才是正事。


    李齊容忽然笑了笑,“這成親是好事,隻是,瑾寧是姓陳的,靖廷又姓陳,外頭人也不知道怎麽看,靖廷,可曾考慮過要改姓李……”


    李齊容的話還沒說完,江寧侯便勃然大怒了,“改什麽姓?靖廷是陳大將軍的兒子,是陳家的血脈,他姓什麽,無改他是本侯的兒子,至於同姓不婚,皇太後早就下過旨意廢除,你在此胡言亂語什麽?”


    同姓不婚,一直是大周乃至前朝的規定。


    先前律法成有明規,同姓不得成親。


    皇太後臨朝稱製之時,便下旨廢除,說大周同姓很多,若因此錯了良緣,十分可惜。


    隻是雖然廢除,但是因為同姓不婚由來已久,所以,大家心裏頭對同姓成親還是有些抵觸。


    尤其大戶人家,還是會有所講究。


    李齊容見父親震怒,便笑笑道:“父親,女兒倒不是挑剔什麽,隻是怕他們二人會被外人恥笑,再說了,靖廷雖說是陳家的人,可自小在我們江寧侯府長大,且喊您做父親,改姓又如何?莫非靖廷不願意嗎?”


    江寧侯冷冷地道:“靖廷改姓,自然沒問題,這江寧侯世襲罔替之位,總得要有人承繼。”


    李良晟聞言,臉色大變,怨恨地瞪著李齊容。


    李齊容怔了怔,她隻想給陳靖廷添堵,讓他難受難受,倒不是真的要他改姓,事實上,他改姓她還不願意呢。


    隻是聽了父親這話,她才驚覺還有這個問題,她連忙就道:“父親,女兒隻是開開玩笑,調調氣氛嘛,靖廷是陳家唯一的血脈,怎麽可能叫他改姓?若真改了,陳大將軍怕得找我算賬了。”


    說著,她自己便笑了起來。


    誰都沒笑。


    氣氛異常尷尬。


    而且,江寧侯臉色鐵青,看著就是一觸即發的情況。


    靖廷微笑道:“父親,吃酒去?”


    江寧侯臉色頓時就鬆弛了下來,“好!”


    查端明沒想到江寧侯如此重視陳靖廷。


    甚至超過自己的親生子女。


    這倒是讓她始料未及。


    看來,這陳靖廷還得好好拉攏一下。


    這陳靖廷說一句話,就能讓本來震怒的江寧侯怒氣全消,可見,陳靖廷在他跟前能說得上話。


    這個陳靖廷實在算不得是聰明人,隻可惜,他有一個很聰明的妻子。


    陳瑾寧,近乎狡猾。


    但是和自己比起來,陳瑾寧還是稍遜一籌。


    當時她的意圖,自己早就想到,不外乎是借著天災突擊府邸,她哪裏有什麽悲天憫人的心腸?但凡這種有野心有謀略的人,心裏都不會慈悲。


    若東浙王早聽她的,何至於此?


    也好,那橫豎是個驕傲自滿,跋扈驕矜的人,跟著他,未必能成大事。


    如今入宮雖說是從低爬起,但是,她就在權力邊沿,可慢慢滲透,終有一天,她會站在龍太後曾經站過的位置,君臨天下!


    “也不怕腦子想壞了?”耳邊傳來陳瑾寧譏諷的聲音。


    查端明抬起頭,才看到人漸漸地散去了,江寧侯也走了出去。


    陳瑾寧站在她的身邊,一臉諷刺地看著她,仿佛知曉了她心底所想。


    查端明微微一笑,“郡主在東浙大勝,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隻是人還是別忘記自己的出身,有些人,即便披著鳳凰的衣裳,終究隻是山雞。”


    對陳瑾寧的來路,她早打聽清楚了,心裏多少有些看不起。


    瑾寧淡淡一笑,“人就是這樣,出身底下的人,總容易恥笑和她一樣出身的人,這叫什麽?物傷其類嗎?哦,不好意思,這話不妥當,我是人,和明嬪不是同類。”


    說完,和靖廷大模大樣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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