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到底是有功之人,且自薦枕席,皇帝怎麽可能不同意?


    本來剛入宮,也隻能是封個才人,可因為立功在先,且是查先生的孫女,皇帝破格封了她為明嬪。


    查端明顯然對嬪的位分不滿意,但是並未說什麽,隻是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便磕頭謝恩。


    對某些人來說,這是一場收獲之戰。


    在離宮的時候,明嬪也一同離宮,皇上讓她暫時住在江寧侯府,等擇選了好日子再入宮。


    而雖然瑾寧要重新成親,但是之前花轎迎娶了入門,所以,她隻需要在婚禮前三天迴國公府或者是甄府重新出門一次便可以。


    在迴府的途中,瑾寧心裏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怎麽跟靖廷開口。


    這個事情,也著實很難開口啊。


    因此,一路囁嚅,愣是沒把事給說出來。


    就連一同乘坐馬車的查端明都看出了她有心事,淡淡地道:“我隻當做聽不見便是,你們有話就說。”


    靖廷看著瑾寧,問道:“有事?”


    瑾寧搖頭,“算不得是事,充其量,是個小問題。”


    “什麽小問題?”靖廷的神色倒是端正了起來,因為很少看她這麽欲言又止的。


    瑾寧巴巴地看著他,“既然是小問題,我說出來你是不能生氣的。”


    “我怎麽會生你的氣?”靖廷失笑,俊美的眉目彎彎,特別的溫暖迷人。


    隻是一身的盔甲略顯硬氣了點兒,生生折了幾分柔情。


    瑾寧不知道他心裏對陳幸如是怎麽想的,這個女人曾經羞辱過他。


    但是,這個事情總得在他進門之前告訴他,免得他忽然多出一個妾侍來,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迴事。


    她深唿吸一口,道:“那個,你去東浙之後,我入門了,這個事情你知道,但是,還有一件事情,你是不知道的,這個我先聲明,真的隻是一個意外。”


    “什麽意外?”靖廷如今對意外這兩個字都特別的敏感。


    “意外就是,咱倆成親的那天晚上,陳幸如來了,然後陰差陽錯,做了你的妾侍。”瑾寧一口氣講完,然後看著他。


    靖廷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不過,也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哦!”


    “不生氣?”瑾寧問道。


    靖廷笑了,“怎麽會生氣?出去一趟,妻妾都有了。”


    瑾寧聽了這話,心裏卻有些堵了起來。


    什麽意思?不生氣是不是意味著高興啊?


    他莫非一直都想娶陳幸如?還是說曾被陳幸如退婚,現在陳幸如做了他的妾,他覺得是報複的勝利?


    “你真不覺得尷尬嗎?她曾退婚羞辱於你。”瑾寧道。


    靖廷看著她,認真地道:“不生氣,這些事情,不值得我生氣,像你說的那樣,這都不是事,隻是一個小小的問題,解決了就好。”


    “你打算怎麽解決?”瑾寧問道。


    靖廷卻看著她,奇怪地道:“你是我的妻子,妾侍的事情是你管你的,怎麽解決也是你的事情,怎麽問起我來了?”


    噢!


    是的,大周朝規矩十分嚴明,納妾從來都是主母張羅的,即便不是主母張羅的妾侍,也要主母點頭方可入門,妾侍在府中就是半個下人,雖然不像賣身的奴才一樣可以隨便發賣,但是若逮著點錯處,打發出去也是尋常事。


    瑾寧前生不曾處理過妾侍的問題,因為長孫嫣兒雖然是平妻,但是,她在府中的地位,是遠高於她這個原配夫人的。


    趕走自己夫君的小妾,這倒是一項新的挑戰。


    當然,至少在她正式入門之前,這手還不好下。


    瑾寧行事雖張狂,但是,即將嫁給靖廷,還是想維持靖廷的麵子,莫叫外人輕看了他。


    查端明聽著兩人對話,諷刺地笑了笑,把頭轉到了過去嫌棄窗簾看外頭。


    靖廷和瑾寧兩人是挨著坐,他的手就在她的手邊上,隻需要稍稍移動,就能握住她的手。


    但是,他的手指動彈了幾次,都沒伸出去。


    之前情不自禁的時候,說握手便握手了,但是如今一切都安定下來的時候,他才覺得兩人其實真沒那麽熟。


    不熟,也不好下手啊!


    可他想下手。


    隻是無緣無故地拉著她的手,她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如果她覺得他輕狂,反為不妙。


    不過,她之前主動握過他的手,是不是意味著她不反感?


    靖廷很糾結。


    這種不能用打一架來解決的事情,總會讓他覺得困擾的。


    馬車終於抵達江寧侯府大門。


    下馬車的時候,靖廷先下了,他就等著這個機會伸出手去接瑾寧。


    但是瑾寧竟然跟著他就跳了下去,他的手伸出來的時候,剛好遞到了查端明的麵前。


    當他看到瑾寧跳下來的時候下意識地想收迴手,可查端明卻已經把手放入了他的手心,他隻得拉住她,讓她順著下馬凳下來。


    兩手接觸的時候,他明顯感受到查端明忽然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他不動聲色,在她安穩下來之後立刻抽迴手。


    “謝謝大將軍!”查端明福身溫婉地道。


    “明嬪不必客氣!”靖廷淡淡地說著。


    門口,江寧侯帶著家眷下人迎接。


    江寧侯看到靖廷,也是十分激動,武將一般都隱忍,可靖廷還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淚光。


    “父親!”他結結實實地上前跪下,“叫父親擔心,是兒子的不孝!”


    “起來,起來!”江寧侯拉著他起身,拍著他的手臂,眸子熠熠生光,“迴來就好,迴來就好,父親以你為榮。”


    江寧侯夫人,李良晟,長孫嫣兒還有陳幸如都在後頭,當然,他們自然是不想來的,可江寧侯下了嚴令,不管病的傷的死的,一並抬出來就是。


    李良晟聽得江寧侯讚賞靖廷,恨得眼珠子都快翻上天了,但是最讓他覺得狂怒的是站在他身側的陳瑾寧。


    她衣衫破損,發鬢淩亂,絲毫沒有大家閨秀之風,可那衣衫腰間緊束,綢帶捆綁袖口,腳蹬羊皮靴子,有幾分像男兒打扮,那般的模樣,就直直地撞入了他的心窩。


    他就沒來由地一顫,眼光便再也移不開了。


    瞪視間,靖廷已經到了江寧侯夫人麵前,拱手稱唿,“義母!”


    他喊江寧侯夫人,喊她義母,涇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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