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瞪大鴿子蛋般大的眼睛,真是瘋了!


    這丫頭什麽時候學得這些?


    他怒道:“你想也不要想,明日我便送你迴京城,你若是敢迴去亂求人去找皇上皇太後,我就打斷你的腿!”


    蘇意真覺得她瘋了。


    但是更讓他覺得瘋狂的是在兩天之後,他竟然和瑾寧坐在迴京的馬車上。


    這兩天,瑾寧入黑便上山去挖,兩天下來,她的十根指頭全部挖傷流血。


    這還不是全然用手來挖,但是看到有衣物或者是東西,她便徒手挖,唯恐就傷了裏頭。


    兩天下來,他便知道之前忸怩說不願意嫁給靖廷的她,其實心裏早就有了那人。


    這傻丫頭,認為自己從莊子裏迴來的,因此,覺得配不起人家。


    而在這兩天,白天的時候他暗中走訪了東浙軍。


    東浙軍在編的,其實也就幾千人,連同府兵加起來不到一萬人。而這個數量的府兵,已經是很驚人了。


    前些年,皇太後沒在京中,北漠和鮮卑屢屢來犯,雖說是小打小鬧,但是也讓皇上疲於奔命,對藩王慢慢地就放鬆了控製監管。


    沒想到,卻叫有野心的人慢慢坐大。


    東浙王的父親,是先帝的哥哥,分封東浙,由如今的東浙王慕容前世襲東浙王之位。


    這個慕容前和他父親大不一樣,性子是天差地別。


    老東浙王為人厚道,和善,且不善於爭奪,對分封東浙對朝廷懷有感恩之心,因為東浙富庶,有江河,經商往來都是十分方便的,加上有礦,分封地的親王是有開礦權的,因此,東浙王


    對朝廷是真的感恩。


    但是,錢多就有野心。


    如今的東浙王世襲之後,身上有了錢,再看東浙百姓對他和父親奉若神明,竟生出了要做皇帝的念頭。


    因此,這些年他招兵買馬,吸引謀士,且對東浙宣稱朝廷苛捐雜稅,激起民憤。


    “要不要吃點東西?”


    蘇意整理思緒之際,見馬車上本來閉著眼睛休息的瑾寧睜開了眼睛,動了動身子,便問道。


    瑾寧抬起烏黑而疲憊的眸子,“我不餓。”


    “你這兩天兩夜都不曾合眼,也沒吃過什麽東西,喝口水!”蘇意遞上了葫蘆。


    可伶可俐和陳大俠如今和他的身邊的人都留在了驛站,按照瑾寧的意思,繼續去找。


    此番迴京,除了車把式和他們兩人,便無旁人。


    瑾寧接過來,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然後便放下,頭靠在軟枕上,身子放軟,但是,眸子裏卻還是有那股頑強的火焰。


    “丫頭,師父竟不知道你對靖廷如此在意。”蘇意輕輕歎息,“你不要想太多,傷心也傷身。”


    瑾寧啞聲道:“師父別擔心,我沒事,這仇還沒報,我不會倒下。”


    她若隻為複仇而來,那就必定會堅持到大仇得報。


    她如今隻擔心,皇上不會出兵。


    想了想,她抬頭看著蘇意,“師父,你說,你能不能說服皇上出兵?”


    蘇意麵有難色,“隻怕不容易,就算能說服皇上出兵,你也不可能去的,別想太多。”


    “我去不去都不打緊。”瑾寧寬大的袖子下,拳頭緊握,她會偷偷跟著去,她隻要取東浙王的人頭,拿迴她的嫁衣。


    “丫頭,你想什麽,師父知道,若皇上出兵,如今可用的,除了江寧侯便是蕭侯,這兩人有足夠的威望,適合打內戰,就算是江寧侯領兵,你也休要跟著去。”


    瑾寧輕聲道:“我知道。”


    蘇意實在是不放心她,但是看她也不似隻沉浸在傷心或者仇恨裏,她似乎另有算計。


    這孩子,他看著長大,如今卻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半途,瑾寧嫌棄馬車太慢,在驛站喂馬的時候,便換了馬,和蘇意騎馬迴京。


    蘇意看她整個人瘦了一圈,騎在馬背上,卻依舊不減半點威風。


    再看她揚鞭時,竟仿佛真有幾分上陣殺敵的大將風範。


    蘇意竟有片刻的怔然。


    那小霸王,真長大了。


    瑾寧和蘇意馬不停蹄地趕迴京中,而途中,竟與甄士安將軍擦身而過。


    甄士安不認識蘇意,且瑾寧策馬飛快,這麽打了個半個照麵,甄士安也沒認出她來,也因瑾寧太憔悴,竟失去了往日的顏色,和甄依也沒有了那麽高的相似度。


    迴到京中,剛好是陳梁暉去官丁憂,而袁氏的屍體也送了迴來準備安葬。


    府中沒了主母,袁氏的喪事便隻能是陳守成來辦。


    陳守成被問了兩天的話,就被放迴來了。


    瑾寧看到門口掛著白燈籠,還以為老夫人死了。


    管家快步走出來,一臉平靜地道:“三小姐迴來了?”


    這平靜後麵,竟是藏了一絲欣喜。


    瑾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老夫人死了?”


    管家搖頭,“不,是二夫人。”


    袁氏?瑾寧倒是有些意外,袁氏這種蟑螂,死得那麽快?


    一路進去,管家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告知了瑾寧,包括初三叔出事以及老夫人供認的一切,再到老夫人中風,陳守成夫婦搶奪甄氏嫁妝袁氏被陳梁柱殺死。


    瑾寧聽罷,眼底寒芒盡斂,進了梨花院,她慢慢地坐下來,捏著一隻杯子,眼底似飲血般赤紅,“老夫人說,當年我母親在生我的時候,是被她剖開腹部取出我來?”


    “是,因此,當年國公爺沒迴來之前,便草草把夫人下葬。”管家道。


    剖腹奪子,殺母毀子,這些痛真真切切在她的生命裏出現過,而沒想到,早在好多年前,她的生身母親,經受過同樣的痛楚。


    瑾寧心頭之痛,不下重生前被江寧侯老夫人殺身殺子。


    她本以為,那老東西頂多是下毒,害得母親難產血崩,失血過多而死,卻沒想到,死前卻還要經曆這般的折磨傷害。


    恨意在心頭焚燒,連同靖廷的死為她帶來的傷痛與怒火,燒得她全身都在發痛。


    “更衣!”她慢慢地說,眼底有狠辣之意慢慢地浮上,“去壽安堂,請老夫人安!”


    “青瑩和梨花都沒在,奴才叫其他丫頭過來伺候。”管家連忙道。


    瑾寧轉身,冷冷吩咐,“不必,我冷水沐浴便可,你去給我查一下,當年,我母親懷著我的時候曾經吃過什麽藥,你去煎成藥拿過來,我迴頭去侍疾,另外,你再買一味藥放進去。”


    她喊了一聲,“小黑!”


    便叫小黑從外頭竄進來,她一把抱住,伸手摸著它的小腦袋,“乖,乖,迴頭帶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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