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為了不影響平時課程,地區預選賽安排在了黃金周的最後兩天。因為參賽校數量比男籃要少,女籃的比賽日程也比男籃要晚一些。


    因為被分到的場地鄰近,立海大附屬的女籃和男籃坐了同一輛大巴。然而水火不容,隨時隨地隻要相遇就是劍拔弩張的兩支隊伍今天也沒有例外,吵得不可開交。


    “我說你們啊,雖然也沒有指望你們能打進決賽圈,好歹不要第一場就輸掉了啊,那樣很丟臉的!”大概是因為帶隊的教練老師們都在另一輛大巴上,男籃的隊員們比平時還要囂張。


    說話的是平時就愛和女籃抬杠的男籃正選,渡部航平,不知道他哪來那麽多對女籃的不滿,就算是頂著原紗保理“萬分和善”的目光也要不屈不撓地來找存在感。


    雪繪覺得大概是——因為愛吧。


    作為嘴炮主將的原紗保理一點也不虛,就算是比賽前,她也一點沒有要息事寧人的樣子:“說誰呢?我說你們才是吧,洛山桐皇秀德先不說,就說神奈川地區的海常你們打得過嗎?有時間bb不如好好練球啊,小心被對方打出111:11這種比分來嘲笑你們哦。”


    “明明連上場隊員都是勉勉強強湊齊的隊伍到底有什麽底氣來嫌棄我們水平低了啊,再說了你們休息了整整一年小心因為手生還會犯帶球走步這種小兒科錯誤哦。”渡部航平的隊友不知道是坐在車上太寂寞還是出於為好友出頭的考慮,也加入了戰鬥。


    原本隻是一臉和煦微笑在一旁等著竿竿吊打男籃的桑野司突然開口了,笑容仍然溫和,然而卻讓人感受到了實打實的寒氣。


    “看來男籃的大家對於我們的實力存在非常糟糕的誤解呢,這樣可不好。不如我們來打個賭?”雖然表麵上是提議的口吻,但桑野司的表情和語氣已經把提議硬生生轉變成了不得不接受的賭約,“如果我們能一直打進決賽圈,男籃的大家就要負責給我們買一個月的飲料,如何?”


    “那你們打不進呢?”


    女籃的人數非常有限,就算隻有這幾個愛挑事的男籃隊員負起責任,請客喝一個月的飲料也不是什麽承擔不了的事情。


    “那男籃隻要出場一次比賽,我們就以拉拉隊的形式為你們應援吧,這樣很劃算,不是嗎?”配合桑野司一臉肉痛的表情,好像是男籃的人們占了天大的便宜。


    隊內的漢子擔當竿竿學姐頓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好友:“等等,阿司,你不會是說,要穿拉拉隊的背心短裙,還要揮舞花球的那種應援方式吧?”


    “就是這樣,所以大家一定要好好加油,不要給對麵的男孩子看到竿竿的拉拉隊員look的機會哦~”雖然語氣非常輕鬆,但在座的女籃隊員們都感到了大山一般無形而又沉重的壓力。


    ——司隊明明就很不想讓別人看到原前輩的這種樣子吧!


    一年級生們腹誹著,但是身為低年級狗腿子,她們隻能乖乖服從。雖然就她們自身而言是非常想見識一下竿竿前輩的拉拉隊員look的,或許可以笑一輩子吧。


    男籃隊員們似乎也聯想到了什麽驚人的畫麵,一群人竟然齊刷刷地打了個哆嗦。


    “你們到底想到了什麽啊,很失禮啊喂!怪不得你們一群大猩猩要注孤生啊!”竿竿惱羞成怒地吼道。


    “啊?你說誰大猩猩啊!你在你們隊裏不也是大猩猩擔當嗎!”渡部航平不甘示弱。


    “你說了‘也’對吧!大猩猩都比你們聰明啊!”


    那邊又吵得熱火朝天起來,原本因為極度緊張而不停做著深唿吸的雪繪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意料外的很放鬆。


    大概是那邊吵吵嚷嚷的家夥們讓她覺得這場比賽好像也沒有她想的那麽嚴肅……


    坐在雪繪旁邊的天空樹小姐睡了一路,似乎終於忍受不了後邊吵成一團的籃球選手們,不太耐煩地睜開了眼睛。她不爽地睨了他們一眼,又悶悶地迴過頭來,在雪繪的肩膀上找了個位置靠著。


    “我發現戀愛小說都是騙人的,真的。”風見凜華最終還是選擇坐直了身子,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脖子,“不管是什麽樣的身高差,靠在別人的肩膀上一點都不舒服啊。”


    “嘛……”雪繪順口迴答道,腦海內卻在描繪著自己小鳥依人一般靠在仁王雅治肩膀上的景象。


    嗯……那樣的話即便是非常不舒服也要堅持下去才對啊。


    不對,難道不應該順水推舟地要求膝枕?


    等等,好像讓仁王同學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啊?


    似乎是剛才放鬆過了頭,現在的雪繪情不自禁地開始了粉紅粉紅的無限腦補。


    “口水掉下來了哦。”風見忍著笑打趣道。


    “這種玩笑已經非常老套了,凜華同學。”雖然反應非常冷淡,不過雪繪還是下意識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話說凜華同學今天好像很累的樣子,沒問題嗎?”


    風見擺了擺手:“沒問題啦,不是最近有月考嘛,我昨天溫書看太晚,今天又是起大早,不困才怪啦。”


    說到月考,雪繪的心情難免有些低落。雖然她也不是害怕考試的學渣,但是對學習並沒有太大愛好的她對於這種事情還是沒什麽好感的。


    “說的也是啊。”向來考試抱佛腳,對成績要求並不高,隻求不掛科中上遊的雪繪決定比賽結束之後迴家好好溫書,不然大哥又要嘮叨半天了。


    坐在前排的川崎七海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考試的樣子,抱著頭滾來滾去,一刻也安寧不下來。而坐在她旁邊的多和田前輩則像是個稱職的媽媽,安撫著她無法平靜的心情。


    對比之下,多和田前輩好像比司隊看起來更像是隊長。


    正常人二人組梅垣監督和經理栗原奈奈子去坐了另一輛大巴,不知道是提前預知到了這亂七八糟吵吵鬧鬧的情況跑去避難還是隻是單純地被野生的直覺指引而行動。


    雪繪迴頭看了眼不嫌事大跟原前輩聯手開開心心剛男籃的司隊,覺得這個部真是藥丸。


    *


    到了比賽場地,鬥得難舍難分的男籃和女籃終於掛出了休戰牌,分別用非常別扭又傲嬌的語言,例如“你們要是輸了就在籃球館跳戀愛幸運曲奇謝罪”“你們要是輸了就上主席台跳仙貝□□”之類的賭咒來為對方打氣。


    或許大家都很緊張,隻是不想在平時就在較勁的對手麵前表露出來吧。


    雪繪跟在隊伍的最後,走向了報到注冊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本次比賽的對手,森高的選手們也在那裏。


    正如奈奈子所說,她們的身高和體型都不占優,看上去也非常不起眼,不會讓人一眼就覺得是非常強勁的對手。而且她們的隊員人數也有限,就比立海大這邊多了兩個人,沒有什麽打雜的部員編成,看上去同樣寒酸。


    不過奇怪的是她們看上去好像對於比賽一點也不擔心,平靜過了頭就像是她們不是來打比賽而是來當觀眾的一樣。


    是已經放棄了,還是表示她們有絕對的勝算?


    雪繪試圖從正溫和地笑著與司隊握手打招唿的對方隊長木下的臉上找到更多可以佐證自己推想的證據,卻被原前輩拍了拍肩膀,打斷了。


    “表情放鬆一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尋仇的呢。”


    雪繪愣了愣,迴答道:“唯獨不想被原前輩這麽說。”


    “你這家夥……”紅色板寸頭的前輩一臉瘮人的微笑,憑借著傲人的身高用拳頭碾著後輩的頭頂。


    “好痛。”雪繪苦著臉,想去找司隊告狀,可對方正在與森高的隊長交流感情,不好意思去打斷。


    原紗保理笑了笑,比起同齡的女生們多了些英氣颯爽,撩得不要不要的。


    “你就是喜歡想太多,打球的時候就不要那麽累了。一會兒放輕鬆了打,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剩下的交給我們三年級的前輩們就好。”


    平時總是習慣性被司隊“欺負”的竿竿前輩雖然長著一張走錯部門的臉,但本質上細心又溫柔,經常能感受到隊友心情的微妙變化。


    如果她是個男孩子,不知道情人節巧克力大戰又是什麽樣的布局啊。


    “我什麽都寫在臉上了嗎?”雪繪覺得自己最近好像越來越難維持麵癱的表象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事。已經習慣了掩飾自己心情的她對於現在這種隨時都會表露出自己心情的狀態非常不適應。


    原紗保理眉頭微皺,在外人看來不像是在認真思考,倒像是隨時都會找茬的狀態。


    然後她說:“哎呀……這個好像不太好說,反正就是知道你大概是在想什麽,阿雪你的性格太好猜了。”


    得到了這樣的評價,雪繪的內心是複雜的。


    怎麽她就不能像這樣猜明白仁王雅治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呢?


    這麽一想,她覺得自己過去三年間竟然一直堅持這種情報稀少的單箭頭直到畢業也是蠻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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