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一個照麵,孫享福就讓麴智盛認清了事實,大唐可是連突厥都能輕易擊敗的國度,像薛延陀這樣比高昌軍事強幾倍的國家都臣服在了大唐麾下,他高昌算那根蔥。


    “那個,孫都督,我父王的意思,可不是與大唐開戰,還請您三思啊!”


    麴智盛雖然年輕,可不是傻子,曆史上,侯君集攻破高昌王城之後,他就很識趣的選擇了投降,可見其人並不是那種一根筋的人物,否則,牆頭草一般的麴文泰也不會讓他前來辦這事。


    也無怪乎麴文泰會像牆頭草一樣在大唐和西突厥之間搖擺,實在是以農耕為本的他們夾在遊牧民族中間,有天然的弱勢,軍力不夠強,必須要識時務,國家才能延續下去。


    見麴智盛似乎認識到了高昌與大唐之間的差距,孫享福才道,“你高昌國以農耕為本,卻為何投靠了西突厥這樣的遊牧民族,與我同樣以農耕為本的大唐作對?”


    “作對?沒有,沒有,都督您可能是誤會了,我高昌無意與唐國作對,隻是,想跟大唐交涉一下兩國之間的稅務問題。”麴智盛擺手否認道。


    “稅務問題?真是可笑。我大唐商業繁榮,你高昌國不也跟著受益麽,商賈多了,你們隻要做好沿途的食宿,糧草補給方麵的服務,就能獲利不少,卻還想妄圖征稅,莫非你不知道,連我安北大都護府,都從不征過往商人的關稅,為的就是促進商業繁榮,麴文泰如此短視,也難怪西邊諸國的商人都不願意與你們高昌國做生意了。”


    被孫享福這麽一說,麴智盛都差點以為問題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了,安北大都護府確實不征收過往商人的關稅,不過那因為它整個就在關外,根本就沒有關口,孫享福從一開始,就給轄區內製定的是交易稅。


    即,隻對買賣交易雙方收稅,不交易的過路人,可以不收稅。


    衙門查稅的人,隻需要看本土商賈的庫房和鋪子裏擺放了那些商品,就知道他們有沒有買賣,單方麵逃稅,很容易被追查到,被處罰的代價,可比那一點點的商稅要大的多,所以,大商賈基本會主動報稅,小老百姓的小額交易,漏稅的是有不少,官府基本不追究,算是給小商販和百姓的一些福利了,這種情況,在後世也普遍存在,菜市場外和夜市上擺地攤的,或許有城管管一下,但是沒法收稅,在古代想細抓這個,就更加不現實了。


    “這個,他們不願意與我們高昌做生意,主要還是因為你們唐國的商品比我們高昌國的好,就拿你們所製的棉衣棉布來說,我高昌可是盛產這種白疊子,也就是你們所說的棉花的,可是我們卻製作不出像你們製作出來的精美的棉衣棉布,所以,我父王的意思,如果大唐不願意我高昌國向過往商人征稅,也可以,隻要貴國將製作棉衣棉布的工藝傳給我國,這事,我國就不再提起了。”


    聞言,孫享福的嘴角卻是一鉤,原來,這就是高昌國的目的,白疊子原本在大唐,就是一種景觀花物,在盛產白疊子的高昌,也大致是如此。


    是孫享福讓工匠研究出了取籽織布的技術,才讓其變成了經濟作物,而棉花取籽織棉布的技術,目前一直在紡織作坊裏,沒有流到外麵去,麴文泰是看到了胡商販運過去的棉衣棉布,眼饞這裏麵的利益了。


    “嗬嗬,製作棉衣棉布是民間工藝,征稅,卻是國家層麵的事情,你高昌國想學習我大唐民間的工藝,自己花錢找門路,派人來學就是了,扯出個稅務問題,卻是枉做小人了。”孫享福故意笑道。


    高昌國要是真的派人來學習大唐的工藝,可就著了他的道了,因為紡織作坊的工匠一直在對織機進行改革研究,就目前所使用的織布機,已經比此前大唐民間所使用的織布機高出了兩三個層次,別說是紡織業並不發達的高昌國,就算是大唐原本專業搞織布產業的作坊,也很難將這個東西搞懂。


    想要深入學習,可以啊!派更多的人來大唐長年累月的學習吧!跟大唐交流的越多,他們就會發現,投靠西突厥就是一個錯誤,到時候,大唐的文化,會不經意的攻占整個高昌,隻怕派過來學習的人,都舍不得迴國了。


    而且,孫享福十分確定一點,那就是,大唐的百姓開始種植棉花之後,它很快就不再是什麽經濟作物了,如果高昌國也大麵積種植,大唐分分鍾能以價格戰,讓高昌國的經濟崩潰,因為,光是一個安北大都護府地界種植出來的棉花,也可能是高昌國的十倍之多。


    “我們高昌國可以學習你們大唐的棉衣棉布工藝?”


    “當然,包括種植棉花的技術,在我大唐,也不是什麽秘密,你高昌國如果學習過去,國內的棉花產量一定會大大的提升的。”


    孫享福挖坑給別人跳的時候,總是會表現的和藹可親,也就是麴智盛年輕,城府沒有那麽深,沒有意識到孫享福突然變的那麽好說話的原因,在他看來,自己這次來大唐,能夠解決棉衣棉布的生產工藝,就已經算是成功了,至於讓棉花高產的種植技術,那更是意外的收獲,被人家鄙視一頓,能讓自己超額的完成任務,他覺得值了。


    於是,他也不顧孫享福剛才是怎麽擠兌他的,撫胸彎腰向孫享福行了一禮道,“小王代高昌國百姓,謝過大唐孫都督了。”


    在酒樓這樣的公開的場合,孫享福以大唐官員的身份大刺刺的受了高昌王子一禮,這是很漲大唐威風的事情,通過這個細節,讓在場的諸多西域商人對大唐這個國度的信心更強了,這就是孫享福想要的收獲。


    待麴智盛行禮完畢,孫享福才高聲向酒樓大廳內的所有人道,“我大唐皇帝陛下不日將會北巡,於善陽城北檢閱我北地兵馬,諸位也算是趕上了,本督就順道邀請諸位屆時前往觀禮,一睹我大唐皇帝陛下聖顏和大唐邊軍的風采。”


    對於這樣的盛世,在場的有那個想錯過,紛紛表示,一定會盛裝出席,拜見大唐天子。


    最後,孫享福又跟那些胡商們說了些場麵話,就先退場了,不過卻是讓褚遂良等幾個預備刺史留了下來招待這些胡商,作為今後地方的主政官員,他們一定要學會跟商人打交道,把關係搞熟,北方苦寒,如果商業不興,這裏的百姓,可沒有好日子過。


    馬車才迴到府門口,孫享福就見到了內侍監的車馬,想必王得用此時已經在府中了。


    “孫都督,陛下兩日之後便到善陽,一應食宿場地,迎接儀式,可安排好了?”


    “王侍監請放心,可供五萬人居住的安北軍大營我已經騰空了,陛下帶來的人馬,可以全部住在城內大營之中,善陽雖然沒有建立驛站,但城中酒樓客棧頗多,諸位伴駕的大臣們,可以自由入住。”


    “嗬嗬,孫都督倒是算的精細,陛下收到你信件之後,將之公布給了隨行的大臣們看,大臣們都罵你摳門呢!


    不過,陛下可不能住軍營,因為這次有韋妃娘娘,楊妃娘娘和幾位皇子皇女伴駕,所以,您的府邸,從現在起被征用了。”


    孫享福的府邸其實是他做善陽縣候的時候建造的,規格並不是很大,後來升了縣公,郡公,也隻不過是換了個牌匾而已,並沒有擴建。因為那時候馬邑那邊有梁師都留下的一座宮殿式的大宅,在善陽沒有從朔州剝離出去成為安北都護府的治所之前,虞秀兒和他都是住在馬邑。


    現在,李世民就居住在孫享福在馬邑的大房子裏麵,他理所當然的以為,孫享福在善陽的房子也很大,所以,才讓王得用提前來頒旨。


    可誰曾想,堂堂的安北大都督的府邸,居然隻是一個三進宅院,並非像馬邑城那樣院落都有數十個的豪宅,而李世民帶了妃子和眾多皇子皇女,隨行人員不少,估計這府邸也就剛剛就住的下,那麽,王得用不得不提前將人員清理出來了。


    “呃,陛下住我這,那我住那?”


    “軍營,或者客棧都可以啊!您是這善陽的地主,找個住處還不容易麽。”


    孫享福聞言一捂額頭,正不知道說什麽表達自己心裏的不爽呢!就見紅梅和春桃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從後院來到了前廳。


    “夫君,這幾日,你是要去軍營住麽,那妾身可就陪不了你了。”


    孫享福聞言,看了看王得用,卻見他給了自己一個放心的笑容,道,“陛下可不會欺負你家的小妾,有後宮的幾位娘娘在,這府上,總要留幾個熟悉環境的人伺候吧!”


    好吧!王得用的說詞很合理,孫享福一時半刻也想不到什麽理由反駁他,讓張軻將自己的行李放到了馬車上後,他才又問起了王得用皇帝來善陽之後,有沒有什麽自己的安排,如果沒有,行程可就一切聽他指揮了。


    對於善陽的產業,李世民並不完全熟悉,不過,卻是跟孫享福提了個要求,在閱兵儀式之後,他除了要視察善陽的各項產業,還要微服查看周邊民情,做個民間調查,具體調查什麽,不定。


    對此,孫享福並沒有感覺到什麽壓力,善陽什麽情況,他比誰都清楚,李世民所謂的調查,多半是想要學習借鑒善陽的基層民政管理而已。


    交流完畢,孫享福登上馬車再度起行,然而,還沒有到達軍營,又被人攔住了,看來今晚上不打算讓他睡好了。


    攔馬車的是郭破屬下的兵將,他們是前來匯報工作的,夷男已經到城外了,郭破叫他們來,是要請示是否放他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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