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楊順水對整船的展示越多,張公謹便越發的驚歎,當然,以他的眼光,也未必能夠看的懂船上的所有設計。


    “當真是條好船,軍民兩用皆可,我大唐水軍若是配上這種船隻,戰力至少要增加三成,橫行江河大湖,再無阻礙也。”看完全船設計,最後走到夾板上的張公謹道。


    “嗬嗬,此船可不是用來橫行江河大湖的,這是一艘海船。”孫享福笑著接話道。


    “海船?是了,難怪你要掛這麽多帆。若是在江河中滿帆前行,恐怕很容易發生碰撞。”


    張公謹不愧是行船的行家,孫享福稍微一提點,便想通了此節,大唐也不是沒有海船,山東沿岸,泉州,廣州,都有不少,不過一般都走不遠,在尖底龍骨船沒有製造出來之前,木船是很難承受海上風浪的,另外,受動力影響,每年行船必須等待季風,是以,用作運輸的話,一年兩趟,效率太低,還不如走內陸的運河。


    “在下想往交趾走一趟,此船當用?”孫享福請教道。


    “輕而易舉也,此船若是用於航海,比我大唐水軍的戰艦勝出何止十倍。”


    張公謹不吝讚美之詞,眼饞的看著這艘水輪船道。


    “如此,小子便要找鄒公借一些慣於行船走遠路的水手船工了。”


    “水手船工?”


    張公謹聞言眉頭一挑,這年頭,人手其實才是最貴重的東西,張公謹統領過水軍,家裏這樣的人才自然是有,當然,說到水手船工,其實水軍大都督張亮哪裏會更多一些,不過此人常在荊湖一代駐軍,孫享福跟他不熟。


    “人倒是可以給你一些,不過,這船嘛!你得給我造幾艘。”張公謹拿捏道。


    “嗬嗬,小意思,這船的造價也才兩萬貫而已,鄒公想要幾條,直接跟這位造船的楊老漢說便成。”


    “兩,兩萬多貫?”張公謹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不過想到那精鐵撞角和精鐵齒輪裝置,倒是覺得孫享福也沒說什麽假話。


    其實,聽孫享福說出兩萬多貫的時候,甲板上的楊順水也險些摔倒,這船真正的造價其實也就一萬貫左右,這還算上了他整個楊家數百號船工的工資,孫享福怎麽敢喊出一倍多的價格來呢!要知道,這位張公謹可是懂船的行家。


    他不知道的是,張公謹不僅懂船,還懂冶鐵,如果讓張公謹自己照著這艘船再造一艘出來,絕對要花掉兩萬多貫,甚至更多,孫享福弄出來的東西就跟魏征打豆腐一樣,等你自己弄過,才會覺得,還是掏錢買劃算。


    當然,買東西不能以單價論,這個道理這個時期的人還不太懂,比如,造一台車,需要一間造車廠,但造十台車,卻還是隻需要一間造車廠,而且,當製作技術成熟,上了軌道之後,製作成本就會不斷降低,現在讓楊順水再帶著人造一艘一模一樣的船出來,他絕對不用耗時七八個月,更加不用一萬多貫的成本,算上孫府工坊出的這些精鐵配件,整艘船的造價也不會超過八千貫。


    “怎麽,鄒公可是覺得貴了?在下可是說的實價。”孫享福故意道。


    “呃,那個,此事,稍後我們再商量,不過水手船工我可以先派給你試航。”張公謹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雖然他的出身也不低,當官這麽多年,家裏積蓄也不少,但弄個一兩艘或許還成,弄幾艘的話,他的財力可就負擔不起了,至於水軍,一年的軍費也才十萬貫,大頭在張亮哪裏,分到他頭上的,也就夠造一艘船的,在任何時代,玩水軍都是最燒錢的。


    孫享福都不用留張公謹吃飯,便見他一騎絕塵往城內跑了,秦瓊和孫享福大致猜到了他的心思,也沒多做理會,在望江樓一邊吃喝,一邊商量起了自家的事。


    “翼公,在下此次南下若是成行,最快也要幾個月方迴,如果田地裏種的西瓜,胡瓜,棉花等成熟,還請翼公組織莊戶,按照孫大力他們的要求進行收割保存,另外,家中諸多產業還請翼公拂照。”


    開年後孫享福在幸福村住了三個月,對於後續的發展,自然是跟村民們講了個清楚,今年幸福村各項產業全麵開花,尤其是養殖業,僅一個春上就輸出了十幾萬隻雞苗,數千頭豬崽,魚苗更是多達千萬尾,賺的更多的同時,也會讓更多的人覬覦。


    不過,他所做的產業,都隻是抓核心技術,賺最上遊的錢,放了大部份利益給承接他培育出來的種苗的皇家,至於惠及全民,還得等一段時間。


    “放心吧!今年陛下的主要政務就是肅清內部,那些鬼魅魍魎,不敢跳出來鬧事的。”秦瓊給了孫享福一個安心的眼神道。


    陪秦瓊用過飯,孫享福又迴到酒樓的房間跟虞秀兒商量南下的事情。


    “夫君所做的這些事情是不是早有謀劃?”在正式跟虞秀兒提出自己要南下的事情之後,虞秀兒很是不解的道。


    碼頭上的大船她可是看到了,如果孫享福在七八個月前就已經讓人著手準備造船的話,那就還在他們相識之前就在籌備,他南下到底有什麽目的,卻是叫虞秀兒好奇。


    “是的,有些東西我要去取來,不過這次不會太遠,快的話,幾個來月就能迴來。”孫享福看到虞秀兒很不情願的樣子,解釋道。


    “這麽說,還有下次了?”心思越發細膩的虞秀兒聞言,繼續問道。


    “呃,應該會有吧!不過下次肯定會帶你一起去。”孫享福心虛的道。南美洲的那些東西,才是真正能改變這個國家國運的東西,他當然也想去取來。


    “我先前聽君買說,南方現在可不安穩,他正好可以過去大幹一場,難道夫君不怕有個三長兩短······”虞秀兒擔憂著,沒有繼續說下去。


    “嗬嗬,大多數時候我都很怕死,但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去做的,因為那關乎的是我們這個民族的發展。”孫享福麵色坦然道。


    他或許並不忠於李世民,但是他絕對忠於這個民族,所以,為此冒險,他沒有任何猶豫。


    其實,就孫享福現在做的事情,已經很大程度的在改變這個世界了,成規模,集群化的養殖,嫁接種樹,育苗播種,這些東西如果鋪開來,大唐農戶的產出能夠提升好幾成。


    隻是對於陌生的東西,這個時代的人還無法理解,本能的拒絕,尤其是掌權者李世民都還沒有理解,所以,他隻能一步步的先自己弄,讓別人看到成果,之後再跟進。


    現在,李世民隻是看到了漁場,雞場,豬場的成果,所以,他沒有反對育種。等下半年他看到了精耕細作以及種植新作物的好處,他就不會再反對孫享福的育苗計劃了,到了那個時候,大唐的農業就真的會進入一個大變革時期。


    “妾身一早便知夫君心中有自己的道義在,不然,當日也不會出言教訓武元慶。隻是······”


    虞秀兒的眼神中有懷疑,孫享福看到了,但也無法做出解釋,隨著時間越久,他弄出來的無法解釋的東西會越多,去交趾或許還能編個理由解釋,去南美洲怎麽解釋?


    與此同時,太極宮的禦書房中,張公謹正將孫享福這艘水輪船的好處逐一與李世民分析,最後,說到造價的時候,李世民卻是哈哈一笑道,“弘慎且莫信了那小子的話,最多給個六七成便好,不過,我大唐此時的戰略重點應該在北方,船務之事,需得暫且押後。”


    “陛下說的是,臣也是見獵心喜了。”


    “對了,那小子處心積慮造船,卻不知所謂何事?”李世民想到此節問道。


    “臣也不知,不過此船適合遠航,乃是海船,他造此船應該是為了出海。”張公謹答道。


    “嗯,朕迴頭傳他來一問便知,另外,朕想派韋叔諧和李公淹去嶺南,你麾下水軍可堪調度?”


    “陛下要用,水軍自然隨時可以開拔,隻是,馮盎真的要反麽?”張公謹嘴上雖然這麽問,但李世民卻是能看到他臉上的不相信,大唐幾乎沒有將領願意南方發生大的戰亂,在哪裏,可能不打都會死三成。


    而且,馮盎若反,會引起大唐各方反叛勢力一連串的反應,因為馮盎掌握的地盤太大,一旦開打,必定會曠日持久,那麽,潛伏的那些反叛勢力以及如狼似虎的幾個鄰國一定會趁勢來攻,奪取利益,到時,情況好,便再來一次比隋末時期還亂的混戰,情況不好,大唐將會被諸多勢力瓜分亡國。


    “弘慎可有教朕?”李世民沉默了許久才問道。


    “臣以為,莫說馮盎現在還沒有反,就算是反了,陛下也暫時不宜與其動兵,一旦南邊打起來,頡利和突利就不會在西域交戰了,應該會往關中撲來。此外,江夏郡王初到幽州,高麗人也會趁機······


    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在陛下沒有解決北患之前,應該拉攏安撫馮盎,是以,韋叔諧和李公淹持節去嶺南安撫封賞或可,但卻不能帶兵。”張公謹建言道。


    “弘慎之言倒是與玄成所言相當,且容朕思之吧!”


    李世民送走了張公謹,很快,就讓人去孫府傳旨,孫享福這小子造了什麽船他其實不太關心,他關心的是,這小子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麽發財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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