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這座曆史古城,在清末、民國初期,到現在鬼子占領,經曆戰火燃燒、鐵蹄蹂躪的北平城,雖然已是大年三十,城中百姓苦不堪言,在鬼子高壓下,有心歡慶哪還有心情?


    宋氏公館看起來張燈結彩,可家裏人哪知道過了大年,會發生什麽變故?一旦不屈服鬼子高壓,恐怕宋家會陷入前所未有的災難中。


    一家人團圓的坐在一起,品嚐著各種美食,宋世文看著家父母臉上掛著光彩,談論這一年的所見所聞,表麵上洋溢在節日的氣氛中,可各人的心裏誰又知怎麽想的?


    宋依依夾起一個獅子頭送進宋世文碗裏,笑若桃花的說道:“哥,小妹盼著你迴來,可你迴到晏城三個多月,也不知什麽事會對你那麽感興趣,竟留在晏城連家都不迴,這下可好了,你既然迴來了,咱們一家又能團聚在一起,太好了。”


    “是啊,文兒,過完年你先好好休息幾天,等你爸給你安排好了,你再出去做事。在家時多給我們說說國外和你迴到晏城的新鮮事,我......。”


    “媽,晏城那邊還有些事沒辦完,等我把那邊的事辦利索,一定會來陪您和爸、小妹在一起,誰也不離開誰。”


    宋福泰不想在大年三十談論國事家事,怕各執一詞壞了其樂融融的氛圍,端起酒杯笑嗬嗬的說道:“年前不說年後事,既然文兒迴來過年,咱們就端起酒杯,恭祝新年快樂。”


    一家人在這三年多,顛沛流離各奔東西,現在終於聚在一起,誰的心裏對目前時局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認識,但礙於大年的快樂氣氛,就連激進的宋依依都不再高談闊論時下的抗日運動。


    日子難過年好過,吃完飯一家人說說笑笑,祭祀完列祖列宗,雖然還都在興頭上,但心中各懷心事各自迴房間休息。


    宋世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白天美智子貿然來訪,帶著日軍將軍的命令,說是請宋家配合運送軍火和倒賣毒品,利益均沾,可真正用意是要把宋家逼到死路上。


    他看了一眼腕表,已是深夜十一點五十,再過十分鍾新的一年的鍾聲就會敲響。


    此時躺在被窩裏的宋世文沒有一點睡意,滿腦子都是鬼子將軍整治宋氏家族的手段,隻要鍾聲一響,宋家麵臨的將是一場噩夢。


    ‘噹、噹.......’,北平鼓樓的鍾聲敲響,十二下過後贏來的不是嶄新的一年,而是更加擔驚受怕的度日如年。


    宋世文聽完敲響最後一下鍾聲,知道再有五六個小時,就要起床給父母大人拜年,那些商界有頭有臉的人可能會到家中祝福新年快樂,宋世文免不了跟隨在家父身邊,迎來送往的應酬。


    為了有精神麵對八方來客,宋世文強製自己必須馬上入睡,不然恐怕在那些商賈大佬麵前沒了精神,遭來非議就會失了體麵。


    正在迷迷糊糊做夢的宋世文,聽到有人敲門,他很不情願的從被窩裏探出頭,慵懶的問道:“誰呀?怎麽這麽早就敲門?”


    “大少爺,家裏人都起來了,老爺太太已經坐在大廳等您下去吃早餐,派我來請您起床。”翠枝怯生生的站在門口,壓低聲音用穿透力很強的嗓音說道。


    “好了,告訴老爺太太,叫他們先吃吧,我再睡一會兒就下去。”


    時間不長,門被推開,恰似銀鈴般的笑聲歡快的撲進房間:“哥,你這個懶蟲,還不快起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什麽時候都能睡懶覺,今天卻不行,馬上就會有客人到家拜年,你還賴在床上就不怕人家笑話呀?”


    “出去、出去,一大早就被你這小丫頭片子吵死了。”宋世文聽是小妹宋依依走進房間,拉起被子蒙住頭,賴在被窩裏不起來。


    “好、好好,我叫你賴床不起來。”宋依依衝到床邊,兩手抓住被子猛地撩開。


    宋世文霍的坐起來,瞪著兩眼喊道:“宋依依,你這個瘋丫頭,還知道羞臊嗎?跑進大男人屋裏胡鬧,我鄙視你。”


    “哈哈哈,妹妹到哥哥屋裏就不知羞臊啦?就要遭到你鄙視?如此說我,我懷疑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親哥。好啦,快起來啦,要是你再不起來,老爺子會拿棍上來敲你屁股。”


    宋世文真服了這個調皮的妹妹,告饒的說道:“我的好妹妹,我起來可以嗎?快出去,我要換衣服。”


    時間不長,宋世文簡單的洗刷完走到一樓大廳,笑嗬嗬走到家父母跟前,‘噗’的跪地上,雙手合攏朗聲喊道:“爸媽過年好,兒子祝福二老壽如南山福如東海,新年快樂。”


    “快起來、地上涼,嗬嗬嗬,我和你爸身體好,也祝你新的一年事業有成,趕緊帶迴個姑娘好成家,還別說,我看昨天來的那位‘美小姐’就不錯。”


    做娘的都盼著兒女早成家,這大年初一就又念叨上了。


    宋世文為了避開這個話題,馬上迴應道:“多謝爸媽對兒子的祝福和關切,我現在餓了,是不是可以馬上開飯?”


    一家人正在吃飯,第一撥趕來拜年的人就到了,宋福泰看是北平在紡織業很有名氣的崔老板親自登門祝福新年快樂,馬上放下碗筷好生作陪。


    僅僅在兩個小時,陸陸續續來宋家拜年的就不下十幾波,鬧得宋世文每每有客人到家,都要或站或坐在家父身邊,聽說著大體相同的那麽幾句祝福的話。


    就在這時,宋家公館門口傳進來幾輛車輛的刹車聲,並能聽到急促的跑步聲,宋福泰不知是哪家這麽大派頭,一下來了幾輛車前來拜年。


    他笑著對宋世文說道:“文兒,我猜想外麵來的應該是北平的政府官員,而且還帶著不少的隨從,不然不會鬧出這麽大動靜。”


    宋世文點頭應道:“爸說的對,我猜想......。”


    坐在大廳正在說話的宋家父子,大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慌慌張張跑進來的宋伯,口吃的喊道:“老、老爺不好了,外麵來了五輛鬼子的吉普車和一輛轎車,帶著十幾個小鬼子下車,一名女軍官倒是挺客氣的請求進來給您拜年。”


    宋福泰聽說大門外突然來了五六輛鬼子軍車,還有鬼子大官和大批鬼子兵,不禁蹙眉說道:“老夫從來到北平,從未與軍方有染,更不會跟小鬼子高官有來往,這些鬼子突然跑來造訪,豈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小鬼子來了也沒什麽可怕,我出去看看,您在家等著。”


    “文兒,你雖然在島國留學三年,看到的島國百姓比較祥和,但還不能跟侵我國土的小鬼子聯係起來,你可知道鬼子的殘忍和霸道?你出去跟他們交涉,恐怕無以應對,還是由我來對付他們,我就不信了,大白天這群鬼子還敢......。”


    宋世文知道家父剛強不懼死,但是麵對兇惡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一旦家父一言不合動怒,將‘來訪’的鬼子拒之門外,恐怕來意不明早有預謀的鬼子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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