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舌頭卷做一團,鬆開之時原地已經空空如也,青騅貼著牆角還心有餘悸,多虧了那祖師爺的魔氣,多虧了這仙魔同體的機遇。


    正僥幸著,橫空抽出鋒利的爪牙,爪牙上泛著翠綠的光澤,毫不猶豫朝著她麵門劈來。


    “這不是那老太爺子的兒子吧,長得真是一個模樣刻出來的。”青騅準備躲閃,下一秒墨,胸前和麵龐就被濺得滿臉是血。


    她愣怔的看著麵前的妖怪從頭部中間被人硬生生撕開兩半,內髒腦漿碎了一地,怪異的氣息撲鼻而來。


    “嘔。”青騅扶著牆壁嘔吐,忘記牆壁還有千麵妖虎視眈眈,手臂被滑膩的舌頭插上。


    撕開老太爺兒子的那雙手又重新撕開千麵妖的舌頭,長長的利爪劃拉過瀝青做的牆壁。


    青騅身子不可控製的抖了抖,身上汗毛根根豎起。


    “師妹?”


    蒼老的聲音讓她一顫,不可置信抬頭,眼前消瘦得像一個根竹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喊她師妹?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會喊她師妹,那就是一同在清嶼山修仙,後來因為與魔教聯手,被貶下清嶼山的淩高。


    “師兄?”她怔怔的喊著,“你這是瘦到成皮包骨了啊。”


    淩高苦笑,喉結子隻有一層皮的喉嚨裏上下滾動了一翻,叫出來的還是隻有“師妹”兩個字。


    “你怎麽了,怎麽會被關在這裏?”青騅上前一步,他就後退一步,最後退無可退,便蜷縮成一團。


    這還是當初那個唇紅齒白,跟在自己身後麵師妹師妹一直叫著的淩高小少爺麽?青騅感覺到心酸,也不敢再問什麽。“我帶你出去。”


    淩高的眼睛亮了亮,忽然朝青騅撲去,滿手都是熱氣騰騰的鮮血。


    青騅下意識抽出水刃抵擋在胸前,半天沒動靜,她睜開眼,舊件淩高手裏擒著一隻隻有幾英尺高的妖怪。


    妖怪的脖子已經被拗斷,懨懨的垂在一旁,淩高把妖怪的屍體往前遞了遞,討好的看著青騅。


    “這就是千麵妖,你這淩高師兄已經成了妖,半死不活,注定活不了多久了。”


    為何會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青騅忍著心酸把屍體拿過來,取了精元放進葫蘆裏。


    淩高又往上指了指,示意青騅和他一起上去。


    “看你這師兄也是個癡傻的,上麵妖怪不好對付,你就讓他自個上去,反正能活著下來必然會把妖怪屍體給你,活不下來咱就不上去冒險呢。喂,我說你有沒有再聽我說話,怎麽往上走了!”


    冷蠶嘟噥了兩句,後麵是沒再開口。


    再從塔中出來的時候,一直守在塔外的老太爺一怔,剛想開口,看見瘦得不成人形的妖怪後又是一愣。


    良久後才朝著青騅深深的彎腰,而後蹣跚著走了。


    青騅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最嚴重的那一處在手臂上,一隻赤鏈獸的爪子從她皮肉裏重重劃過,帶著倒鉤的爪子離開的時候,還順帶把皮肉都帶走了不少,傷口深可見骨。


    她忍著痛,剛說了一句“”師兄,”就見淩高忽然嘶吼著朝遠處掠去,被他四肢抓過的樹木都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你去哪裏啊。”青騅大喊,確是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


    和淩高分別後,青騅兜兜轉轉的在妖界晃蕩著,厚重的棉衣已經去掉,漸漸可以穿上稍微薄一點的春衣,而禦寒天,是再也沒有消息。


    將跑到人界企圖攝人精魂的狐妖精元裝入葫蘆後,青騅搖了搖沉甸甸的葫蘆,再有兩隻就大功告成了。


    “你怎麽就這麽確定她會告訴你禦寒天的消息。”冷蠶見她每次隻睡一兩個小時,長久人都消瘦了不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問道。


    她搖頭,一如既往的答案,“我不知道,我也不相信她,但我隻是想確定有事做而已。”


    除了做這件事,她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情是她可以做的,應該做的。禦寒天現在如何,死了沒死,她都不清楚,更別說去尋他。


    “不會死。”冷蠶像是猜準了她的心思,“死不了,你沒聽學院那老頭說麽,隻有救世主才能夠殺了異端。”


    “隻有救世主才能夠殺了異端。”青騅反複咀嚼著這句已經聽了上百次的話,但隻有這一次讓她震顫不已。


    隻有救世主才能夠殺了異端?


    察覺到她情緒忽然波動得厲害,冷蠶驚道:“你這女人又在想什麽事情了,波動得那麽厲害,我在識海裏都快被顛吐了。”


    她迴神,“沒什麽。”


    迎麵走來兩隻貓妖,一隻渾身雪白,脖頸纏著粉色的束帶,另一隻是灰貓,瞎掉了一隻眼睛。


    兩隻貓像人類一樣直立著,長長的尾巴在身後掃得塵土飛揚。


    “這都成精直立行走了,也不曉得把外形變一變。”


    貓妖耳力好著呢,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她,反而是大聲交談起來,“你聽說了沒有,人界又遭殃了,有好些偽裝在人界的妖被開膛破肚呢。”


    “那些妖在人界生活太久,已經熟悉了人界的生活方式,我那天還看到一隻花斑犬人魔人樣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呢,誰不曉得這犬隻喜歡啃肉骨頭吧。”


    青騅默默吐槽,你們兩隻不安分的貓咪也沒有資格說別人吧。


    等貓妖走過,青騅立刻動身往城門外走去。


    “我說你,隻是剩下兩隻,剛才那兩隻貓妖不就足夠了,為什麽要千裏迢迢的跑到人界去?”冷蠶不滿。


    青騅停腳,單手握著青霞,手臂上有一道醜陋的傷痕,從手肘處晚宴到虎口,她篤定道:“我隻殺該死之妖。”


    由於有法術,來到人界也隻是幾盞茶的功夫,剛到地界上,她就能夠感覺自己的魔氣以及仙力都被壓製了不少。


    城門守衛比上次來得時候嚴謹了很多,站在她全麵背著背簍的年輕人被裏裏外外翻了好幾遍,一直哭嚎著,“沒別的,就是來看嶽父,帶了些地瓜,還有一隻雞和自家曬的鹹魚!”


    終於輪到青騅,守衛更是眯著眼睛打探起來,“長得這麽狐媚,莫非是妖怪不成。”


    ???????


    青騅抹了把臉,“抱歉,我下次一定把自己整得像趕集的再出來。”


    守衛正想說話,聽到嗩呐聲,忽然變了臉色,開始不耐煩,“走走走,趕快走。”


    她剛進城門,就聽見嗩呐聲混合著男人女人嚎啕大哭的聲音,路上行人紛紛躲避,隻有那膽大的站在道路兩旁,卻也隻敢遠遠看著。


    “一窩的豬妖。”冷蠶道。


    青騅點點頭,“我就聽著拿哭嚎聲確實有些像。”


    六名壯漢提著棺木緩緩的朝著城門走,也不知道怎麽了,捆著棺木的繩子鬆了,棺材從一米多高的架子上騰空掉下,棺木碎成了兩半。


    青騅看著滾出來,隻裹著一塊布的,幹巴巴的屍體,便隱約猜到是誰做的了。


    能做這兩件事的,隻有她和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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